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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荞萝亦如她那般,不紧不慢的掏出帕子,突然朝念槿跪了下来,帕子沾了沾泪花,泣道,“荞萝此来,是来求公主的,公主,还请公主救一救萧三将军!”

“你说什么?”阿念脚跟不稳,晃了一下,面上一丝血色也无,紧紧抓住她的衣襟,问,“萧慕亦他怎么了?”

严荞萝冷笑,这样就慌了?还有更令你慌的事儿呢。

脸上仍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被阿念捉着衣襟也不慌不恼,继续道,“前几日父亲下朝回来,说萧三将军谋反,皇上要就地处置了他,岂料萧三将军抵死不从,逃了出去。”

阿念听得她说萧慕亦逃了,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听严荞萝嘲讽的哧了一声,继续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萧三将军能往哪儿逃去?这也便罢了,你晓得前几日,皇上意外抓了两个人...”

严荞萝说到此,故意将尾音拖长,不出所料的令阿念刚刚略放下的心思又提了起来,再缓缓道,“听说是萧三将军从前的侍女抚琴和...将军的儿子!”

阿念心里一晃,抓住衣襟的手上松了力道,跌坐在地,低喃,“团团?”

“公主,那团团同将军长的一个样子,任谁见了那张小脸,也会想到那是谁的种,如今,皇上拿小公子为要挟,将军不可能不现身的,公主,莫说是将军,便是小公子恐怕也难逃厄运啊。”严荞萝抑扬顿挫的一顿说下来,将念槿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打击的崩溃。

团团,她的团团,阿念心中只默念着一个信念,不能令团团有事,便是萧慕亦真的被问了斩,了不得她同他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随着他便是,但是团团,他还那样小,她不能令他有事!

“你跑到这里来,定然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消息的,”猝然,她双手颤抖的紧紧抓牢严荞萝的肩膀,慌不择言,“既然皇...父皇要秘密处置他,这消息便是卫府也不晓得,你既然知道,定然是想好了救他们的招了,是不是?”

严荞萝掩面一笑,晃眼之间已经无了方才那样梨花带雨的柔弱作态,眸中露出轻蔑的神情来,“公主可知,萧三将军如今落得如此田地,是为何?”

她眼中蹦出恨意,伸出手指怨愤的指着她,恶狠狠道,“都是你!若不是你又出现了,他何至于顶着欺君之罪,也要将你娶进府?若不是你的母妃是巫女,何至于让皇上如此忌惮,若不是皇上疑心你是巫女,便不会对萧将军府下手,都是你,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念之间,却还得将军从一个文武显赫的将军,落得如今的阶下囚!”

阿念面色不为所动,只喃喃道,“你能救他们,是不是?”

严荞萝高傲的抬起下巴,优雅的如同一只赛美的孔雀,慢吞吞道,“这要看公主舍不舍得割爱了。”

“你且说吧。”阿念已经平静,声调平缓道。

“想必公主应当晓得,皇上对你的猜忌了吧?否则,公主失踪之前那次,也不至于干脆至斯,”严荞萝道,“公主可想过,若是萧慕亦娶的是别人,是一个能够令皇上安心的身份的人,团团他娘若不是巫女,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皇上,还会忌惮于他吗?”

言至于此,阿念终于晓得了一些事情,她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盯着严荞萝,一瞬不瞬,直盯得严荞萝心里发毛,不复方才的高傲,有些僵硬的退后道,“怎...怎么样,我也是为了救将军。”

“为了救他吗?”阿念嘴角挂着一抹惨然的笑意,“若不是你去告密,谁能够晓得,将军府的阿念,就是念槿公主?若不是你告密,团团同萧慕亦长的一个样子,谁会晓得?若不是你堵住了抚琴将团团送去栾城的路,我父皇能够神机妙算到那么精准?严荞萝,我从前小瞧你了,原本我只当你是个为了爱可以不要羞耻的女人,却没想到,你心机至此!”

严荞萝被她揭了丑事,当下也再无其他顾忌,一张清丽的脸蛋扭曲出恶毒的嘴角眉梢来,愤恨道,“是,是我去将消息透露给皇上的,可若不是你,即便我怎么透露,也不至于给将军带来这样的杀生之祸!”严荞萝眼中噙着一滴泪道。

当初她并不知晓念槿有可能是巫女,只是听父亲下朝时,偶尔叹息说到皇上疑心念槿公主并没有死,想将念槿公主寻出来,嫁往北漠国,她便起了心思,拆了他们。

只是到事后,父亲醉酒后在哥哥的灵位前吐露出,皇上要将萧将军府一网打尽时,她才从父亲零散的晓得了一些极为秘辛的事情,合着自己的推断,便大致全都明了了。

她没想过她这样做,竟然间接的害了萧慕亦,她只以为那样,念槿公主或能遵皇命,从此消失在望都城,消失在萧慕亦的眼皮底下,消失在她能够接触到的地界里。

起初,她也后悔万分,她也自责不已,只是人性本身就是偏私的,自责了几日之后,她终于找了念槿公主的身份这个由头,将自己从自责中解救出来。

若不是念槿公主特殊的身份,萧慕亦何至于此,都怪念槿,她是个不祥之人,她竟然还同萧慕亦有了个五岁的儿子,一想到那张同萧慕亦像了七八分的稚嫩脸庞,严荞萝怨愤的想,当初她为了萧慕亦,逼得自己用了迷香这样下作的手段,也没能得逞,念槿公主,她竟然同萧慕亦在五年前便有了肌肤之亲。

嫉妒令她失去了原本的良善,如今想要撤步却已不知不觉间,泥足深陷,拔将不出了,既然如此,便也就让她成疯成魔,总好过独自一人在闺房内,对月落泪。

“如今这也是唯一能够救他们的机会了,小公子会长,像足了将军的模样,却不见像公主半分,如今他是将军的儿子这件事是没处跑的事儿了,只能在他娘亲这个身份上做文章了,公主您尽可以多思考思考,只怕这小公子皮薄肉嫩,不晓得宫中那些蛮汉可会因那是皇外孙而手下落情。”

今夜正是十五,月色满如银盘,圆团喜庆的悬挂在夜空。

黑沉沉的浓墨色夜空内,黑墨如洗,干净的没有半丝晦暗的星子来惹事,如此干净的空幕上,一轮满月边,只得一只亮晶晶的星子作陪。

阿念,也就是念槿公主,颓唐的坐在桃林里,那颗桃树秋千上,眼角干涩的望着空幕的那盘月亮,描画走过来,见她样子不忍打扰,但却又忍不住安慰道,“夫人,您别太担忧了,有公子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她悬坐在秋千上,脑中回荡的是婆婆临去前的絮絮叨叨,婆婆说,巫卜族人世世代代为皇族卜算天命,受世人敬仰,然而即皇位者却对巫卜族人讳忌莫深,巫卜族人为他人做嫁衣,到头来,却只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即便有心胸豁达的君主,因卜算这一卦象,原本便是一件千变万化的事情,天命所知,卜算之人便得受反噬之罪,辈了几辈之前,巫卜族族长卜算出巫卜族将遭遇灭族之灾,族长拼了反噬的滔天罪行,将巫卜族人隐匿于巫仙山内,巫卜族人世代受反噬之罪,已经几代无一男儿产出。

因不忍天下苍生受乱世之苦,临去前留下每到乱世,由巫仙山八卦阵卜算出一位巫女入世,解救天下苍生于乱世。

婆婆说,她的母妃,素瑾便是那乱世之中的巫女,然而她念槿虽是素瑾所生,却自小未曾习过卜算之术,即便她是天命的巫女,也并无凤凰助业的能力。

婆婆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未有阻止自己的女儿入世,出了巫仙山,便是卜算到她那可怜见的外孙女命途多舛,不忍女儿唯一的血脉流落,故而拼了反噬的苦楚,前来解救于她。

最终婆婆在念槿命运舛途中,将她带离了这一片混乱之外,给了她五年的安平,却也导致自己受了反噬,命绝于长垣村。

婆婆临去前,受了三只锦囊交于念槿,命她不可轻易打开,只能在最危急的时刻才可打开来一观。

阿念望着天边那陪伴着月儿的那独颗星子,念念道,“婆婆,如今,我觉得很危急了,要我如何做?要我如何做?”

描画不曾料到,第二日再去夫人房内时,夫人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了一封书信,压着一张字条,字条上书令萧慕亦回府后,亲启。

描画隐隐觉得,夫人这封书信留的有些突兀,一时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修了封信给行书,心中落定了些,却仍旧有些惴惴不安。

皇宫内院,琼楼高阁。

宫外许多如花年纪的女子,艳羡这一方象征高贵的城楼,但这座高阁之内于念槿而言,是一座囚池。

当她随着福公公轻踏步来到御书房门前时,那往日窒息的感觉依然如此清晰,皇上转过身来,老态毕现,念槿扑通跪了下来,“儿臣任性,求父皇原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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