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柳依依满面泪痕，声音有些颤抖。

“昨天。”江水盈低声说。

柳依依连忙拉着江水盈的手，大声问：“我娘身体一直非常好，她怎么会突然走了呢？什么病？”

江水盈微微地摇摇头：“不是病，是自杀。”

“自杀？”柳依依有些不敢相信，“她为什么要自杀？”

江水盈抬起头，看着柳依依那双噙满上泪花的眼睛，低声说：“她本来是想到京城来看你的，却听说了你谋杀皇上的事情……”

她没有再说下去。

柳依依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目光呆滞，两泪涟涟。

虽然萧天佑不想追柳依依和其家人的罪责，但是一身傲骨的柳夫人，又岂能接受得了女儿弑君的事实？柳家虽然并不富裕，但是柳家人的品行，那可是有口皆碑的。如今，家里出了个如此忤逆的女儿，柳夫人真的是觉得无颜活在这世上，更无颜去见柳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葬在哪里？”半晌，柳依依才哽咽地问。

江水盈拭去眼角的泪痕，轻轻地说：“所以我想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葬在京城，还是送回江南老家。”

“江南？”柳依依对这两个字已经非常陌生了，她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是江南来的。不过，她却清楚得记得，江水盈是江南的，但是却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

柳依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再度滚滚落下：“送回江南吧。就当她从未来过京城，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话虽如此说，但是这一切，又岂能当成真的没发生过吗？那场大火，死伤无数，那些冤死的人们，又能复活吗？

江水盈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轻轻地转身离去了。

雪继续下，撕棉扯絮般在空中飞舞着。

旗正飘飘，马正啸啸。

万马卷着尘土从东方奔来，那飘扬着的旗帜上，赫然有着一个醒目的“齐”字。

齐国反了，真的反了！

萧天佐一身铠甲，精神抖擞地骑着汗血宝马，威风凛凛。

“萧天佑被女色所惑，逼死太后，罪不可赦！”他一路高喊着，身后背着弓箭，手持一把锋利的宝剑。

所谓的女色，无疑是江水盈。但是萧天佐这“正义之师”的领袖，却从未打算要将这祸为殃民的女色除掉，相反，却有意将她收入囊中。那并不是喜欢，而报复！他恨，恨她宁死不从，恨她居然成为了萧天佑的宠妃！

“你不是只喜欢皇上吗？”他恨恨地想，“我登上皇位后，一定要好好折磨折磨你！敢不从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时，文峰已经带领京城守军戒备森严。但是和齐国那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大军相比，他手中的三万人马，无疑有些以卵击石。

萧天佑没有责怪文峰，毕竟他也是上了柳依依的当了。自己连赵太医都能留一命，更何况对自己的好友呢？

“怎么样？”萧天佑面色凝重，平静地问。

江水盈躲在屏风后面，心急如焚。虽然早就知道齐国必反，但是当这一切来临的时候，谁都没有把握能打赢这一场仗。

“我们在齐国安插的眼线很可能已经出事了。”文峰一脸平静，“所以事先我们并没有得到齐国造反的具体时间。如今，让安盛赶来救驾，似乎有些困难，毕竟路途甚远，恐怕远火救不了近火。”

“附近的守军呢？王将军他们怎么也没有动静？”萧天佑的声音虽然非常平静，但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军令己下，附近事先安排好的五万驻军，怎么迟迟没动静。虽然五万人马算不上多，但是至少有了这五万人马，以八万对二十万，胜率总比以三万对二十万要大许多。

这时，小春子惊慌失措从外面闯了进来，大声喊道：“不好了，皇上！京城附近的王将军，公然率兵造反了！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

“什么？”萧天佑一惊，“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江水盈藏在屏风后面，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她知道，如果京城附近的那五万守军造反，也就是意味着，京城必定失守。她虽然不懂什么打仗，但是傻子都知道，这场战争，没得打了。那五万守军到了，也就意味着，萧天佐马上就要来了。他一来，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而此时，宫里乱成一团。许多宫女太监们都纷纷收拾好东西，准备逃跑。

“谁敢逃跑那杂家就先要了他的脑袋！”何公公看着做鸟兽状散的宫女太监们，恨得咬牙切齿。

他挽起弓箭，瞄准一背着大包袱的太监，厉声喝道：“你再走一步，看看杂家的箭，是否能射穿你的脑袋！”

不过，并没有人把何公公的话放在心上，虽然他德高望重，但是和逃命相比，还是命更为重要一些。那太监仍然没头没脑地往前跑着，似乎逃离了皇宫就安全了一样。

其实外面，现在比宫里的情况更糟糕。现在京城的外城，已经被叛军包围，只要萧天佐一到，马上就会攻进城来。现在整个京城，无疑是一座死城，进不去，也出不来。

何公公的手在颤抖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只见他眼睛突然一睁，那支箭，如一道闪电飞了出去。

那个太监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便倒在了地上。那支箭，正中他的心脏。

“啊……”准备逃离的宫女太监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一向慈爱的何公公，居然会亲手杀人！此时，静得可怕，似乎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地听到。

可是，如果此时不杀一儆百的话，后宫还会继续乱，何公公又何尝希望亲手结束自己同伴的性命呢？

江水盈一脸凝重，缓缓走了过来。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太监，冷冷地说：“将他拖下去。何公公，如果再有这种事，杀无赦！”

她没有理会那些宫女太监们惊愕的目光，迈着依旧轻盈的步伐，从她们面前昂首挺胸地走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