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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岁上下，四方脸，军人特有的短须，皮肤显得有些粗糙，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气度，正襟危坐，目光沉着，显得刚正不阿。

这是许九霄和叶知秋一同走进会客厅后，宗泽给他的第一映像。

看到叶知秋走进来，正在安静饮茶的宗泽眼中闪过一道激动，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朝叶知秋行了一个军礼，语气中带着丝丝颤音：“属下宗泽，见过将军。”

叶知秋却回以一个普通人之间的礼节，微微一笑，同样难掩语气中的激动：“汝霖，你我二人何须多礼，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将军了，只是一介布衣，万万不可行军中大礼！”

宗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语气异常坚定道：“在属下眼中，您永远都是属下的将军！”

叶知秋无奈，只得向宗泽介绍许九霄：“汝霖，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许九霄，天下绝无仅有的青年才俊，比我年轻那会儿还要出众。”

许九霄拱手向宗泽行了一礼，朗声道：“九霄见过大将军。”

宗泽看着许九霄，在他的记忆中，这还是叶知秋第一次给予一个年轻人这么高的评价，他眼中闪过一抹惊骇，朝许九霄微微笑道：“闻幽云府尹冷大人有一个才华冠绝天下的女婿，也叫许九霄，想来就是贤侄了。”

许九霄谦逊道：“大将军赞美，九霄受之有愧。”

宗泽爽朗一笑：“不卑不亢，的确是难得的大才。”

叶知秋笑着道：“来，我们先坐下再说。”

三人相继坐下，叶知秋和宗泽两人几年未见，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许九霄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若有所思，默默无语。

良久，想到曾经领军的那些蹉跎岁月，叶知秋叹了口气，不胜唏嘘：“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宗泽也喟然长叹：“是啊，岁月催人老，我们都从年轻人变成中年人了。”

许九霄深有同感，不禁吟道：“恰同行少年，风华正茂，将军意气，挥斥八极，剑指沙场，纵横江山，粪土当年万户侯！”

“好！”

叶知秋和宗泽齐齐看向许九霄，齐声称赞！

许九霄的寥寥数语，引起了叶知秋和宗泽的共鸣，想到了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场景，叶知秋激动地看着宗泽，大声道：“汝霖，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上战场吗？”

“记得，记得！”

宗泽同样语气激动：“那是二十年前，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暴毙，新主耶律浚即位，一改其父耶律洪基的昏庸懦弱，武艺超群的他雄心勃勃，同年便起兵三十万，进攻大周最东北的瑞州，不到半月便攻下了瑞州，其后更是以雷霆之势直bi榆关之下，若不是榆关天险，只怕辽兵已经打进幽云十六州了，天下因此震动。武皇帝大怒，起二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而将军你则率领亲自训练的一万铁骑为先锋，我当时就是将军的都尉，三个月时间，将军带领一万铁骑兄弟神出鬼没，转战上千里，斩敌五万余级，辽国大军闻风丧胆……”

“是啊！”

叶知秋神情激奋：“随后，二十万大周强兵与二十五万敌军展开大决战，那一战打了半个多月，最终，敌军全军溃败，大周将士斩敌过十万，追杀敌军上千里，不仅收复了瑞州，连辽国最南端的兴州也一并纳入版图，更是直接打到了辽国的锦州城外！辽国被迫俯首求和！赔款称臣！”

宗泽正色点头：“那一战之后，我们仅剩的五千兄弟也被武皇帝亲封为虎豹骑，从此，虎豹如雷，天下无敌，便响彻四方！”

叶知秋心如潮涌，沉声道：“占领了瑞州和兴州之后，武皇帝雄才大略，从河北路、山东路、京畿路等地迁三十万百姓出榆关，于瑞州、兴州建起了巍峨雄壮的瑞城和兴城，随后的几年，陆续有人自愿迁入东北，兴城和瑞城也变成了人口稠密，经济繁华的边城。”

宗泽眼中也闪过些许的光芒，叹息了一声，叶知秋接着道：“文皇帝即位之后，天下修文，锐减军队，更是将东北的大批守军退回关内，没过几年，辽国看到了机会，兴兵南下，占领了已经被大周经营得繁华无比的兴城，瑞城，使得数百里疆域，上百万汉人沦丧在辽人的奴役之下。”

许九霄听得出叶知秋话中有对文皇帝深深的不满，也难怪，叶知秋本就是武皇帝一手培养起来的名将名相，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谋杀了武皇帝的人有好感？

宗泽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无奈，道：“这也不能怪文皇帝，当年他刚刚即位，面对暗潮涌动的朝政，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武皇帝连年征战，使得天下赋税变得严重，锐减军队，收缩兵力入关，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叶知秋却铿锵有力地道：“这可不是迫不得已，大周天下有多少财力物力，我清楚得很，虽说有些困难，但还不至于真的无法养十万军队。当年兴城、瑞城也就只有十万守军，而幽云府成为大周内府，只需要五万守军，加起来东北之地也只有十五万大军，而如今只幽云府地界，也有差不多十五万大军，但兴城、瑞城却已不属于大周！若从幽云府分出十万大军镇守东北，兴城、瑞城又怎会沦陷？”

宗泽叹了口气，道：“如今也好，虽说当年辽国攻占了兴城、瑞城，但文皇帝也通过外交的方式使得兴城、瑞城并没有真的变成辽国的领土，而是成为了两国的经济自由贸易区，十年过去了，兴城、瑞城比起二十年前更加繁华，所得的税收也是两国平分，相比起二十年前的兴城和瑞城，大周得到的赋税更多。”

叶知秋冷哼一声：“繁华？赋税多？原本那里就是大周开发出来的，是大周不可分割的领土，如今却成为了两国共治的经济区，那是我这样曾经将它打下来的人一生的耻辱。”

宗泽看着一脸煞气的叶知秋，心中苦笑，想反驳一下叶知秋，但叶知秋曾像老师一样教过他，不得已之下，只得道：“可那在三十年前也是辽国的领土啊。”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委婉地告诉了叶知秋，虽然我们曾经打下那片土地，但那里也曾是辽国的土地，我们那是侵略战争，而如今那里成为了两国经济贸易区，这样说来，还是大周占了便宜的。

许九霄却笑了一声，道：“宗大将军这话，九霄不认同。要论那块地的归属，那应该是属于我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那里就已经是燕国的土地，在之后，秦朝、汉朝、曹魏、晋朝、冉魏、隋朝、唐朝，那里都曾是我华夏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当年武皇帝带领二十万大军将其攻打下来，只能说是光复了先辈的荣耀而已，何来辽国领土之说？”

许九霄这话说得有凭有据，由不得宗泽反驳。

诚如他所言，除了被辽国统治的这一百多年，一千多年以来，这片土地都被汉人所统治，要论其真正的归属，那真的可以说是华夏的一部分，要说侵略，那也是辽国侵略的。

叶知秋也点头道：“如今那里由两国共同治理，北面的兴城靠近辽国，以辽国为主，大周为次，南面的瑞城靠近大周，则以大周为主，辽国为次，但由于是经济区，两国都不得驻兵，使得数百里的区域数年来匪盗横行，遗祸百姓，过往的商旅更是不得安宁，稍有不胜便要人财两空，而两城的管理者为了交付大批的赋税，对那片土地上的百姓更是横征暴敛。若是被我大周统治，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我汉人子民啊。”

宗泽被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顿了顿，叶知秋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听说关外有三十六路响马，关内也有三十六路响马，其中燕山、太行山中各有十八路，他们几乎都是为害百姓的匪盗马贼，汝霖，你作为幽云副都督，难道对这些响马就不闻不问？关外的就不说了，那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你鞭长莫及，但是关内的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宗泽却没有什么表示，无奈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关内三十六路响马盘踞在太行山、燕山深处，有的已经有数十年历史，狡兔三窟，他们都有无数的窝点，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根本让人无法搜寻，而且他们并不只是响马那么简单，这几个月以来，我也曾几次对其出兵，但他们仿佛早早地就收到了消息一样，在我们的军队到达之前便逃得没影了。”

许九霄嘴角噙笑，这还不简单吗？官匪勾结呗，不，应该是军匪勾结。

宗泽作为幽云副都督，所做的行动都能被响马提前获取，这些响马和谁有关，显而易见了。

关内三十六路响马，只是个虚数，具体的到底有多少路，不得而知。

反正许九霄清楚，实际的响马数量远远大于三十六，只是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三十六路，所以就叫三十六路响马。这三十六路响马势力庞大，其余中小势力的响马都依附于他们。

许九霄想了想，笑道：“听说十年前，几乎在辽国出兵兴城的同一时刻，蒙古诸部也联合起兵，越过阴山，劫掠了河套平原的丰州地界，而大周出兵三十万才将其赶了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