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二十七章:【前尘如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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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般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严紫陌是第一个让他挂花挂这么严重的人,所以从小就很忌惮这个私生子的大哥。

严紫陌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他对阴妙姬有怨念,对耶律般这样从小娇惯的孩子更是谈不上喜欢,因此二人之间的怨恨一直积累到了现在,导致兄弟见面如同仇敌,耶律般更是肆无忌惮地直呼贱人,严紫陌在异族的地位虽高,但在盛京可没有什么人买他的账,因为皇帝陛下不喜欢这个在宫中担任大祭司的臣子,皇后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样不受宠的人,在盛京自然是四处碰壁吃灰,有点眼力见儿的都不会想去招惹他。

不讨人喜欢,长得又像个狐媚子,又是私生子,这样的严紫陌,怎么配得上正统皇室出生的夏笙花?

明明该是他才是啊……耶律般眼中映入苍茫的天青色,思绪纷乱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夏笙花,已然不妙起来。

夏笙花登耶律般走后,忍着苦涩把参汤灌下去,服侍的下人虽然不知道夏笙花是什么来历,对耶律般的性情是再熟悉不过了,四皇子本来就是个风流种子,从外面带什么姑娘回来都不稀奇,虽然眼前这个姑娘长得男人了点儿,不那么好看了点儿,言行举止大大咧咧了点儿……但难得见四皇子对一个人这样上心,连补药都得亲自端,于是不等夏笙花用上乘丝料的袖子擦嘴,便递上一方用温水润湿的雪白帕子,“姑娘请用。”

夏笙花是见惯了排场的,耶律般将她带回深宫,知道她不喜欢礼节,所以身边并没有什么伺候的下人,反正她现在武功尽失,插翅也难逃出这深宫,所以只拨了两名侍女服侍。

夏笙花的脾气在成亲之后有所收敛,所以并不曾假以辞色,反而一直都很好脾气,见这侍女给自己递手帕,便弯了眉眼温柔一笑,“多谢。”

侍女心中有些窃喜,四皇子带来的这位不明来历的姑娘虽然没什么姿色,才艺上除了很会下棋之外,脾气却是一等一的好,不会因为自己是四皇子宠着的就对下人随便乱发脾气,看四皇子那势头,只怕是真心人,以后可要好好侍候讨好,这样才能在宫中平步青云……

不等侍女再做白日梦,正拿手帕沾着嘴角的夏笙花心口猛然一窒,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腔倒行逆施而上,痛却发不出声,夏笙花只闷哼一声,张口便从喉间射出一股血剑来。

雪白的手帕顿时被黑红的毒血染满,夏笙花却并没有因为这一下就止住呕血,反而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紧紧攥着手帕,手帕吸收的血被大力挤出,沿着手指落到桌上,渐渐地汇成一小滩……

侍女被骇住了,目呲欲裂地看着夏笙花呕血,好半天了才算反应过来,赶紧尖叫着跑了出去,“救命啊!四皇子!救命啊!”

夏笙花只感觉到满嘴火辣的血腥味道,她不喜欢这种味道,每每尝到腥味,总是想吐,这下满嘴都是,吐的血量还这么大,难道说,真的命数到了吗?

渐渐地胸腔仿佛破锈的风箱,她咳不出血来,只能呕出些被唾液稀释了的灰色不明液体,急速喘息着,慢慢软倒在地上。

夏笙花晕死过去不久之后,门被人推开,来人却是跟在夏笙花后脚进入深宫的严紫陌,他穿着大祭司的长袍,一身禁欲的纯黑,墨色长发散在脸旁,他微微低头,看着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夏笙花,弯下腰,朝她伸出右手……

迷迷糊糊之间,夏笙花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长长的羊肠路上,四周围是虚空的寂黑,什么都没有,脚下的这条路,通向黑暗之中一个泛着橙红光芒的地方,她周身有很多穿着白衣的人,垂着头闷不吭声地赶路。

夏笙花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有些混沌,她就跟着人一起走,这条路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铺成的,也是漆黑一片,但道路两旁生着不知名的红色花朵,将路与虚空隔开,使人不至于迷路。

她跟着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走到橙红色光芒的源头,却发现是一扇巨大的城门,城门两侧侍立着黑衣的兵士,手里提着沾了血的剑,正在检查路人。

城门十分巨大,左手边的城门上,镶着一块不逞多让的巨大黑色镜子,右手边的城门上,则是泛着白光的一面镜子。

夏笙花被人赶到前面,一脸迷惑地站在检查的侍卫面前,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那侍卫面黑如碳,五官凶恶,一看就是脾气差不好相与的,见夏笙花这样懵懂地站着,也一点不客气,直接一脚踹她腿上,“过去!照镜子!”

夏笙花本想拒绝,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她转了个身,直面着左手边那面黑色的镜子,什么都没有,又回头去看右手边的镜子,还没凝眸,就听见一边有人急急喊道,“闭眼!”

她猛地将眼睛闭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肩膀被人带动,落进一个十分温暖的怀里。“死孩子,怎么忽然之间就跑这里来了?”

声音太过熟悉,夏笙花有些不敢睁眼,却还是因为那一丝丝血脉的牵绊而睁开眼睛。

将她护在怀中的人,正是死去多年的先帝炎夜白。

他一袭滚金边蟒服,头戴珠冠,模样和当年夏笙花离京时没有什么差别,也和她小时候任何一次的记忆长得一样,这死得突然的长辈,忽然之间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夏笙花一时之间又是惊又是喜。

“她身上还有阳气,你们怎么敢让她顾镜?是想被朕革职入阿鼻吗?”炎夜白怒道。

那几个侍卫垂下脸面,不敢多言,哆哆嗦嗦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害怕,而是本能地恐惧。

夏笙花仰头,看着炎夜白,有些不敢置信,“舅舅?”

“死孩子!你阳寿未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炎夜白抱着夏笙花,动作却无比轻柔,虽说现在的是夏笙花的生魂,却也异常脆弱,方才被那鬼差揣了一脚,真个是要让他心疼死了。

夏笙花是他最疼爱的小辈,在炎夜白心目中的地位,是亲儿子炎挽歌也比不上的,此时他将夏笙花轻柔放下,嘴巴里骂着死孩子,眼神却还是如同长辈一般的宠爱。

夏笙花怔怔地看着炎夜白,忽然之间鼻子一酸,想哭,眼角有泪水滑落的感觉,却并没有摸到什么,她看着这唯一将自己宝贝一样疼爱的男人,知道是阴阳相隔,当年赶不及回来见上最后一面,想不到,现在竟是相遇在了黄泉,“我,死了吗?”

“死你个头啊!你还没死呢!快点回去!就算我是殿主也不能留你太久,你现在是生魂,赶回去还有一线生机,快点回去!”炎夜白拽着夏笙花就往外走,夏笙花被他拽着往外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迷茫地被他拽着往回走。

“舅舅,我很想你啊。”有别于平时的坚毅果敢,夏笙花擦擦眼睛,有些伤心地说道,她心中愧疚了这么多年,此时突然见到炎夜白,却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些撒娇,关心,孩子气的话,不知何时,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花儿,我现在很好,你此番入鬼门关,我也早有预料……当务之急,还是快些回去送你还阳。”炎夜白说道一般,顿了一顿,夏笙花想,既然炎夜白能在地府当大官,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他知道她离魂的时辰,又怎么会不知道严紫陌?“那个,阿陌他……”

“不必多言,都是我欠的孽债。”炎夜白放下夏笙花,说几句话的功夫,却已经带她离开了那条路,眼前是茫茫的迷雾,炎夜白挥袖辟开雾气,夏笙花就看见毫无生气的自己躺在床上,地上跪了一圈的大夫,耶律般气红了眼睛,正在训斥太医的无能。

“舅舅,你当初,真的是得病死的吗?”夏笙花瞧着底下的自己,忽然开口问道。

炎夜白一直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闻言微微一僵,“嗯,应该是吧。”

夏笙花手有些颤抖,她抬头看着炎夜白,“我会回去结束一切的。”

“辛苦你了,宝贝……”炎夜白叹口气,摸摸夏笙花的头,手忽然一松,夏笙花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坠力拖着自己往下沉,直到眼前猛地黑了一下,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四周围瞬间的寂静,那些老太医看着惨白着脸的夏笙花,猛然尖叫起来,“鬼啊!”更有甚者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夏笙花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湿湿的,发顶似乎还残留着炎夜白手上的余温,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湿痕,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

她和炎夜白是手拉着手出来的,所以炎夜白手腕上那两圈狰狞的伤口,她怎么可能不察觉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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