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0章 人心惶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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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年四月进校,七九年十二月结束,两年学制含实习,一晃毕业倒计时。

晩自习后,教室里剩下我和林源。“等会儿洗澡不?”林源问。“好嘛。这段时间作业太多了。”我说。“各科都在赶进度,准备复习。”林源埋头写作业。

自进城看巜望乡》之后,我们仨再没发生过旷课的事。当人生奋斗无望之际,是邓小平拨乱反正,我们才有了读书的机会。闵老师说得好,我们是招制改革首届毕业生,担负起教育振兴之重任,有什么理由不认真学习呢。

学校浴室不大,可容纳三十人,对五百多人的学校来说,也算不错了。“齐梦,你看,‘大龄’穿花内裤。”林源所说大龄指数化班的唐书绪,他是矮胖子,平时腆着肚子,头发梳得溜光。全校数他年龄最大,听说三十有余,老三届高中生,插队知青,在农村结婚,孩子已上小学,允许他们考学校,是邓小平放宽政策。搞不懂,他为啥穿花内裤……你穿过没有?”我问林源。“我又没结婚。”“哦,你是同居,不叫结婚。”我嬉笑。

“同学们,听说没有,学校在按排实习了。‘’刚进来的同学说。‘’真的啊!‘’林源高分贝。“我也听说了。”里间有同学作证。“妈的,只有我班消息闭塞,两耳不闻窗外事……”林源说。“理头钻研数理化。”大龄还没走,还在照他的小圆镜。

从浴室出来,路上碰到杨欣,他拉我到树下,“正在找你,听到风声没有?学校已经在安排实习了,安排到哪儿实习,以后就分配在那儿。”“我刚听说,你哪来的消息啊?”“我班李赫有亲戚在人事局。你跟班主任关系如何?”“我崇敬他,他一视同认。”“说笑,你有其它关系不?”“有的话,早跳龙门了。”“我们能回苏兰实习最好。”“你是学校的红人,争取留校嘛。”“想啥哦,如今不是拼红而是拼黑……”叮零零,熄灯铃响了。

快两年了,与伊雪见面时间屈指可数。面对毕业,尔后向何方?去大凉山小凉山实习,将来扎根那儿,逃避这残酷的世界。实习,分配,留校……我麻木不仁,理想,前途,事业……我心灰意冷。古人云,古什么人?是我说,人生悲剧有二:一是事业无成,二是爱情无果,最大的悲剧是二者集于一生。让我承受这双悲吧,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谁让我胸怀远大理想,向往美好爱情呢!

在一周的时间里,毕业、实习、分配、留校、支边在校园议论纷纷,后来还有“选干”之说——县委组织部到学校选拨干部,将来安排到闵江县各部门。林源说:“我啥都不想,能回我老家清江县最好。”“让老子支边的话,”何灵杰在课桌上一把掌,“造反!”“你以为还是文革啊。”我说。“王洪林,你是选干的对象喔,共产党员,成绩又好。”朱秋云说。“想啥啊,党员不止我一个。”“先问你朝庭有人不?没人别做梦。”一旁做作业马秀娟,也被干扰了。

星期六下午,王洪林找我,“齐梦,等会儿陪我进城哈,我们骑车走鱼儿弯。”“噢,你把自行车骑来了,又请我进馆子啊?”“不,陪我去……”李明松过来了,洪林没说完,李明松拉我去教室抱作业本,他是值日生。

鱼儿弯公路上,王洪林对我说,他舅舅刚从小金河调出来,在林业局任副局长,他想找舅舅想办法,看能选干不。“应该没问题啊!”我说。“毕竟隔了行,管教育才好。”“他能从小金河调出来,说明关系不一般啊!”我说。

“小心!”我惊叫。王洪林车技不怎样,坐在后边,我老伸长脖子朝前看,这不,在闵江公园门口,王洪林撞上老大娘了。“你骑的啥子车啊!”“你先横穿公路。”洪林说,这显然不成理由。“大娘,摔着没有?”我扶她起来,她一只手按着腰。“旁边就是医院,扶人家去看嘛。”一中年妇女说,其它人也附和。

我扶着老大娘,洪林推着车,进了闵江中医院,洪林排队挂号,我扶老大娘坐在木椅上。“齐梦,你来排队,我先去林业局,等会下班了不好找人。”洪林说。

洪林骑车刚走,老大娘站起来了,她揉着腰,“小伙子,别排了,我不检查了。”“还疼没有?”“好像没事,你们走。”看她小心谨慎地迈着步子,像企鹅慢吞吞出了医院,“应该没问题。”我自言自语。

等了好久,洪林才到医院,他舅舅也来了。“检查没有?”洪林问。“你刚走,她就不检查了。”我说。“我就说,车龙头撞了一下,我早刹车了。”“诚实的老大娘,不然……”我说。“是的,即使没问题,检查费出不?”“骑车小心点。”舅舅说。

舅舅带我们去玉东餐厅吃饭。鸡鱼各一盘,外加卤牛肉。洪林没食欲,而我不拘束。洪林忙着返校,他还要回苏兰老家。“舅舅放在心上哈,我说的事。”分手的时候洪林没忘提醒。

留校的同学,星期天得解放。我和林源、朱秋云、马秀娟、闵小雨相约太阳岛。冬天的大鯢河,汹涌的河水呢?宽阔的江面呢?剩下卵石沙滩,狭窄的河道和蓝蓝的水,还有悠闲摆渡的老翁。过了河便是太阳岛,它像一只泊于岸边的大船,四围是白茫茫的茅草,似云似雪似羊群,好一派南国风光。站在岛上,灵云山近在咫尺,山岩凹处镇江大佛威风凛凛。谁说灵云不仙山,闵江大佛镇河川。

我们河石埧里搬螃蟹,“寻有缝隙的石块搬哈。”我大声说。受惊的螃蟹举起两只大钳子,横着奔跑,两个女生哇哇叫,林源和朱秋云赶来当保标。俩女生,马秀娟个儿虽矮,模样甚乖巧,文艺文员闵小雨,声音甜美,身材尤为佳。

我们捉了螃蟹七八个,小的扔到水凼凼,大的摔死备烧烤。四处拾柴火,卵石搭成灶,螃蟹烤成金黄色,姑娘的脸儿红彤彤。

太阳岛上有商店,商店旁边有茶棚,还有农民卖甘蔗。“走,喝茶去。”我涚。“文科班的朱勇……我们去买甘蔗。”朱秋云拉我走。“你认识他?”我问。“他跟我同一条街,他下乡到城郊公社,我下乡到黎峰,他大伯当官的,在县委宣传部。”朱秋云指给我看,“那个穿金色毛领大衣的就是他大伯。”“噢,如此关系几人有?毕业分配不用愁。”林源说。“我们这些没权没钱的,只有听天由命啊!”马秀娟哀声叹气。

两根甘蔗分十节,刚好每人两节,朱秋云抢先付了钱,五个同学草坡上坐成一排,面朝镇江大佛。“每个人向大佛老爷作揖哈,求他老人家保祐。”我提议。

林源率先站起来,“大佛老爷,我的要求不高,只求你保祐我分配回老家青江县。”依次闵小雨,“大佛老爷,保佑我分回金粟照顾我奶奶。”“看来,你奶奶对你好哦。”马秀娟说。“是啊。”

该马小娟了,“大佛老爷,求你保佑我分配在闵江城,小学幼儿园也行。”“你在做梦吧。”朱秋云说。“我妈在闵江肥皀厂。”马小娟红了脸。“大佛老爷,我呢,家庭出生不好,当知青下放到山区,求大佛老爷保佑我,别再分配到山区去好不?”朱秋云三拱手。“你们看人家朱秋云多么虔诚。”闵小雨说。

我思想开小差,闵小雨催促,“齐梦该你了。”“大佛老爷,你保佑我去支边吧,大凉山小凉山,新疆西藏云南,愈远愈好!”我也三作揖。朱秋云马小娟闵小雨哈哈大笑,唯林源心不在焉。“走,该回学校了。迟了赶不上午餐。”我说。闵小雨把手伸给朱秋云,让他拉她一把。

“成双成对太阳岛”,晚自习后开了锅。我返回教室拿笔记本,罗胜还在做作业,“胖猪”手里拿着扫帚,站在罗胜旁边,“他们中午还一起在教室里吃饭。”胖猪说,我佯装没听见。

将媳灯时,朱秋云端着洗脸盆,从浴室回寝室,“哪个杂种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一脚蹬到床柱上,“叮叮当当”木床散了架,放在空床上的脸盆掉了一地。“糟了,盆子摔坏了。”王洪林说。“赔起。”何灵杰的声音。“赔你妈……”“疯狗。”“你再说一遍。”朱秋云丢下脸盆朝前冲,罗胜赶紧拉住他。“别闹了好不,下星期就考试了。”李明松躺在床上看书。“假正经,考得好顶毬用。”朱秋云说。“同学们,忍着点吧。不足半月,大家就各奔东西了。”罗胜话音刚落,熄灯铃响了。

“酒干倘卖无……”熄灯后十多分钟了,还有人在唱歌。

【作者***】:毕业季,奔向何方?男女主人公可能天隔一方。爱情还能延伸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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