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较劲，不祥预感

“恩，蓝贵妃带着人来了。”逸雪淡淡作答，语气里提到蓝贵妃却是透露着冰冷，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知不觉间逸雪竟发了愣。

卫太医的目光瞥了瞥，看向了逸雪的手臂，想着她刚刚出来了这么久，不会一直都端着这个面盆吧？眉头动了动，看着洒了一地的水，卫太医转过身，重新在水井边打上了一盆水来，起身要走，走之前他也还不忘提醒逸雪一句，“先回去吧，二皇子那里还要你看看。”

卫太医的话把逸雪从思绪里拉回，只是待逸雪回过神来，卫太医的身影却已经早已出了院落，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没有那么麻了，逸雪抬腿跟上，心中一个疑问，她倒是要问一问卫太医才知分晓。

待逸雪回到楚恒房间，卫太医已经把面盆架在了专门用来放梳洗用具的木架之间，拿了块毛巾浸湿，木架旁的卫太医感觉到逸雪回来，左手指了指自己不远处的茶桌，卫太医便一个劲专心致志的把毛巾拧干了。

逸雪的目光循着卫太医所指的茶桌上看，见茶桌上唯一放着的便是一张新的娟布，低头看了看，这才惊然发现，自己刚刚面上的娟布早已经被蓝贵妃扯掉了，自己都还未曾注意。

这卫太医倒也是心细。

走过去拿上娟布重新系上，逸雪抬眼一看，这才突然发现，卫太医貌似从昨日就并没有戴过任何面纱或是擦过任何消毒用的药水诶。

“卫太医以前已经患过天花了么？”

逸雪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吧，患过天花的人此后不管怎样都不会再患，卫太医能不做任何防护措施便敢靠近接触楚恒，必定是有自己的准备。

“是啊，我幼时的时候已经患过天花了。说起来在那次天花盛行的日子里，能活到最后的，貌似整个小镇也就是我和其他那么几人。”

卫太医拿起已经拧干的毛巾走向楚恒，边走，边回答着逸雪的话，这话里明明概述了无数人的生死，在卫太医的话里说出，却是平静的不太像话。

“这便是卫太医想要从我这里学习上一次我如何救治楚恒的原因？”

说话间，逸雪也已经走了过去，手上拿了一枚刀片，逸雪躬身在楚恒床头的枕头地下摸了摸，又是拿出了一个瓷瓶。

“是。”

卫太医毫不忌讳，面对逸雪的疑问大方回答，“如果逸雪你救治天花的方法能在逐云大陆上普及，这世上又不知还要救活多少无辜性命。”

卫太医说话间情绪已然有些激动，只是逸雪的默不作声却是有些让他着急，“怎么，你难道不想把这个方法在逐云大陆上普及？难道你不想救活那一个又一个濒临死亡的生命？”

逸雪收了瞳孔里的光彩，还是不作任何回答。微微低了些头，逸雪手握瓷瓶的力度明显加强了些，面对卫太医的疑问，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她不能把救治天花的这个方法普及出去，人类的进化的进程是需要一步一步走来的，如果突然跳跃，这样的行为只会招来更厉害的疾病。

假以治疗天花的办法在逐云大陆普及，天花被人们战胜，这样只会引来跟厉害的疾病，一种这个时代的人，不可驾驭的疾病，天花现在虽然是古代危害人们性命的十大疾病之首，可是至少百人千人里面通过救治还有一人能活，若是真的出现了更强大的疾病，凭借古代这落后的医学，又怎么能对抗那更进一步的病魔？

这样的话，人类最后的结局，无非便是灭亡这一种。

她不能这样做，对于卫太医的质问，她无法回答。

时间就那样流逝着，逸雪还是不语，不知是不是触及了卫太医幼年的痛苦回忆，亦或是撕裂了卫太医心中一直所梦想的东西，逸雪的沉默使得卫太医这时的情绪已然有些失控。

“夏小姐，我真不明白，从我第一眼见到你起，我便由心而发你与常人不同，你不肯公布天花的救治方法，难道说还是想借此谋取巨润？哈哈，这倒真是一条赚钱之道，若是哪个地区发生了天花，你只要在哪里摆上一个招牌，怕是那些个贪生怕死的小辈必定会把所有的钱财交出吧？”

猛然抬头，逸雪看着卫太医冷笑的面孔有些陌生，脸上的表情有震惊，有气愤，有心寒，只是不过片刻，这样的表情却是在逸雪的面上荡然无存，全部已经被冷漠覆盖，逸雪缓缓站直了身体，虽然个子只到卫太医的下巴处，那双眸子里的冷光却是可以冻坏六月骄阳。

“原来我在卫太医心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逸雪这是反问，她从来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可是卫太医，在她和他这半天的时间相处下来，他们一起为楚恒配药，一起为楚恒抓药，一起讨论那种药对天花的克制能力更好之时，她早已经把他看做恩师一样对待，没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原来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别过脸，逸雪不想听卫太医再往下说下去，朝房间门口伸出了手，逸雪的声音冷冷发出，“二皇子的病已经不需要卫太医帮忙了，请卫太医离开，这里有我就好。”

不料逸雪态度如此坚决，卫太医两袖一拂，拿上自己的医药箱冷哼一声却是当真离开，他知道，夏逸雪一定会留他的，二皇子的病已经就在瓶颈阶段，只要过了这个阶段，今日必定会见好，若是二皇子出了差错，夏逸雪还是担待不了的。

卫太医是这样想着，可脚步却已经离房间的门口越来越近，卫太医不禁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眼瞅着还有十步就要走出房间，夏逸雪当真不留他？

不知在较劲什么，卫太医就是绷紧了自己面上的肌肉，也强硬着自己不回过头去看逸雪，心里默默数着，七步，六步……三步，两步……

只有一步了，他就要跨出房间了，夏逸雪当真没有留自己的意思？

重重的闭上了双眼，卫太医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反过身，却是见逸雪在楚恒的手臂上用刀片割出了一道口子。

在卫太医还在自我较劲的时候，逸雪已经为楚恒再次接种了牛痘，现在已经在为他包扎了，卫太医转过身来，逸雪正巧在为楚恒包上纱布，余光瞥见卫太医的脚步顿在门口，逸雪的嘴角在卫太医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向上勾起，她知道的，卫太医绝对不会离开这个房间。

且不说从卫太医那样子看来就知道，他特别的想知道逸雪到底是如何救治天花的，就是他真一怒之下想走，这事先，可还有着蓝贵妃的口谕在呢，他怎么敢走？

为楚恒包扎完毕，逸雪站起身拍了拍手掌表示完工，面向门口的卫太医，只见他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逸雪只当不知，没有挖苦，没有嘲讽，没有轻蔑，逸雪就那样走向了木架重新净了净手。

“最后这道程序完成，估计楚恒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几日水痘应该就会消减，但具体楚恒何时醒来我也不知，还得麻烦卫太医看着了，我医术果真不行……”

逸雪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借旁意消除卫太医的顾虑，净完手以后拿了毛巾擦干，逸雪面向卫太医露出一个微笑，刚刚张口声音还没发出呢，门外却是传来了一声禀报，“宣夏小姐入静合宫。”

这消息，真是比狗还灵通！逸雪在心里鄙夷，虽然知道如今楚恒宫中只有她和卫太医两人可以传出消息，两人都站在房里必定不会把楚恒已经无碍的事情传出，可也还是为这不合时宜的禀报声烦躁。

“接下来的事，还得麻烦卫太医了。”

逸雪朝卫太医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走出房间，外面却已经站了三名前来禀报的太监，见逸雪出来，太监面部依旧残瘫，规矩说道，“夏小姐请。”便是一名太监在前为逸雪带路，其他两名太监紧紧跟在了逸雪的身后。

一路出了楚恒宫中，走上宫道，身后两名太监却还是紧紧的跟着自己，逸雪眼帘微帘，瞥了眼自己面前的太监，总觉得他们这个带路的方法就好似在押着罪犯。

还是没有过多在意，逸雪就任由这三名太监把自己带到了静合宫中。

不陌生的，一进静合宫大门，太监便是把逸雪领到了静合宫正宫之中的大殿里，还没进门，逸雪透过那扇雕着盘凤牡丹的门，却是看见大殿里蓝贵妃端然的坐在正座之中，而两旁站着的，有丫鬟，有太监，还有的……便是逸雪先前看到的那个假冒道士。

可是大殿居中，一名小太监，手捧着一叠盛碟直立在哪，他低着头，脑袋上的帽子正好挡住了逸雪查看盛碟上东西的视线，心中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她可没有忘记，蓝贵妃先前突然中途来楚恒宫中，搜去的，便也是一个用盛碟所装物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