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看着宁远，就如同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她不禁自语道：“真好看。”

飞剑眨眼便至，离她胸口不过数寸。

面对着已逼至眼前的杀招，少妇眼神依旧妩媚，如痴如醉。

下一刻，少妇嘴角勾勒出一个飞扬的弧度，她左手凭空在身前一抓，全身灵力爆发，那柄去势极凶的飞剑，在霎那间，竟如同刺入了钢筋水泥中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飞剑就那样悬空停滞在少妇的胸前，剑尖不过是稍稍的刺入了她的衣衫，让其流泄出一缕娇媚的春光与一滴猩红的鲜血。

宁远对此没有变现出特别的惊讶，不过他脸上的神色却也再不如先前那般平静了。

宁远几乎是在少妇双手抬起的瞬间，就向后倒退出去。

少妇体内雄浑的金丹之力爆发出来，连带着那柄飞剑与其身边无数的飞沙走石，一同向宁远倒拍而去。

雄浑灵力扑面而来，宁远避无可避，他运起全身的真气试图抵抗，可仍是徒劳无功，仅仅是一个照面，宁远就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向后摔去，一连在地上翻滚了十数圈，才停了下来。

宁远浑身衣衫破碎，露出其中血迹斑斑的身躯。

而鱼鱼赠送的那柄剑，倒插在宁远身前，材质本就普通的剑身上，已经出现了裂痕，一人一剑，皆是残破不堪。

宁远强提一口灵气，想要站起身来，只是那刚刚张嘴吸入肺中的空气，却是异常的腥辣刺鼻，让他几乎窒息。

宁远居然被自己正常的呼吸呛着了，宁远不停的咳嗽，只是每一次吐气纳息，都让他体内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似的扭在了一起。

宁远单手撑地，头几乎埋在了泥土之中，整个人有气出没气进，浑身上下如刀绞般痛苦，让他再没有半点动弹的力气。

过度的体力消耗，让宁远的五残之身，竟是在此刻开始反噬了！

“呵，呵呵。”

宁远忽然笑出了声来，他松开苦苦支撑身躯的左手，索性让自己的整个身体跌入泥土之中。

“你赢了，你们赢了。”

宁远侧躺在地上，呢喃自语。

而此刻，站在远处的妖艳少妇，也是满脸的疑惑不解，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仅仅只是一次寻常的灵力爆发，会给宁远带来如此巨大的创伤和痛苦。

她看着沮丧着瘫软在地的残疾少年，心中隐隐作痛，她很想转身离去，就如同当年那般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放宁远一马，可是她知道，她这样做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下一次相遇，她绝对不会再是宁远的对手，甚至若干年之后，她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会因这个少年而动摇。

片刻的犹豫之后，少妇的双指上，凝聚出了一道气刃，她缓缓的朝宁远走去，最后欣赏着这个让她魂牵梦绕已有数年的少年。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红唇，痴迷的说道：“我会将你的眼睛挖下来，放在床头。”

宁远的双眼逐渐模糊，尽管他知道死亡在一步一步的逼近，但剧痛让他再也无力睁开双眼，无力去反抗了。

宁远有些累了，这一世好像是无趣了些。

在混沌快要消弭的意识中，宁远恍惚间，似听到了一个声音，离他很近很近，百转千回。

“宁远，我不需要你的答案。”

“宁远，你会回来么。”

“宁远...宁远...宁远...”

又仿佛很远很远，稚嫩娇气。

“宁远，我们出去玩吧。”

“宁远，我们做朋友吧。”

“宁远，我叫鱼鱼。”

鱼鱼？鱼鱼！

简单的两个字回荡在宁远的脑海里，宁远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让他奋力的睁开眼，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清楚，这回荡在耳边的声音，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

模糊间，宁远似看到了大衍道宗的山门外，有一个如同瓷娃娃般的女孩，俏皮的站在那里，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一直从小女孩到耄耋老妪，那个女子始终就站在那里，握着一把没有剑的剑鞘，翘首以盼，山门之外。

只是始终不见鞘中剑，不见离家人。

宁远本来已经涣散的眼神，忽然之间重新凝聚了起来，他轻声自语道：“想起来，还有人再等我。”

这一瞬间，宁远忘了五残之身，忘了遮那酷刑，他跃起身来，握紧了身前的长剑，他只记得，这一世，他还有一个承若。

走到宁远身前的少妇，再次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看到躺在泥地中的宁远，双唇蠕动，似在说些什么，她饶有兴致的倾耳去听，只闻六字。

“一剑离，别良人。”

这是他的遗言么，少妇轻笑，“听不懂呢。”

忽然，少妇瞳孔放大，她满脸惊恐，在她身前的泥坑之中，竟是失去了宁远的踪影。

又有六字传来，这一次是在她的身后。

少妇闻声，惶恐的回头，只是这一次却换成了她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她扭头望去，看到了一个挺拔的持剑而立的身影。

她呢喃自语，重复着最后听到的那六个字。

“剑无鞘，人不还。”

“原来是我不能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