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七十四章 透骨生香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罗夏嗅着云被上淡淡地血腥气,与身边人身上清浅的少年气息,睡得饱足而温存,偶尔不认床的翻翻身。昏暗里,一双手抚上罗夏睡梦中的脸,笙弥散乱着发,觑一眼面前的景况,沙哑着声音,缓慢道,“既然如此,还是莫要相见了。”

悉悉索索的一番轻细声响之后,一道茜素红的身影趔趄着脚步,轻轻启开,又关上了门扉…

天边半边银月终于倾泻完最后一丝清冷光辉,卯日星君掐点当值,赶着金乌初升,晨辉投下,水榭亭阁窗棱里也缓缓透出温暖光幕。

罗夏捂着仍旧酒意汹涌的脑袋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转头便见到身边枕席已然凉透,他抬眼朝四周望去,屏风倒塌,碎裂的珠玉四散在屋内四处,地上散落着他昨夜撕裂的笙弥的外衫,身侧云被凌乱,上面浑浊的白印依稀可见。

掀开云被,下面是斑斑驳驳触目惊心的一片殷红。

罗夏脑中猛然掠过昨夜断断续续的片段,他强压着那个自见面便一直温润有礼、从容微笑的人。她不顾那人隐忍的怒意与委屈,肆意掠夺,攻城掳地,骨子里爆发出来的情意与情欲毫无来由,也无征兆,只想彻底撕碎笙弥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然后将他完全占有。

他低下头,脱在地上的衣衫已经不见了,该是被笙弥穿了走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水榭里。罗夏心里陡然空荡荡了起来,这样一场醉生梦死,来得这么糟糕凌乱,心底深处却又那般舍不得。

鬼使神差,他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即是笙弥稍微反抗,他便咬破他的唇,染上他和自己的血,以此封缄那人所有的话,然而那人除却最开始微有反手,之后却再未反抗,任他需索无度。

他以为笙弥仅仅是表面温润,内里烈性,却不知他内里逆来顺受,并存着烈性,却又更加决绝。天未亮笙弥便独自离开,罗夏不是不记得恍惚间那人疲倦又沙哑的嗓音,他只是忽然不敢醒来,只能伪装睡得深沉。

终究让他把这块触手温润的美玉彻底摔得四分五裂。

罗夏将头磕在床棱上,檀木大床发出一声闷响。他心中懊恼,这下终于搞砸一切,可叹事情已然过去,再无转寰余地,亏得自己还是混迹四海八荒的花花公子,却也有这么迫不及待地强自折辱别人的一日…

笙弥,最后的尾音是双唇分开的断句。他弥补的是自己一颗浪迹花丛却经年漂泊的心,却无人来弥补他任何伤痛,无论身心。

罗夏赤着上身起床,无意间摸到床榻上遗留的几根青丝,捏到鼻间仔细嗅了嗅,有股隐约洁净的清新气息,且柔软纤细,该是笙弥留下的,发亦如人。

昨夜一夜,外间风声未停,他饱尝欢愉,次次无度,而那人紧抿着唇,眸中一直是死寂地倔强无波,该是…

该死!他在六界花丛穿梭,何时这般不怜香惜玉了。

脑中不禁又想到昨夜香艳,那人柔软的眉眼,纤细白皙的四肢,浑身将将愈合不久的粉色伤疤,偶尔颤栗的闷哼。想到此处,罗夏叹了口气。

他斜坐在床边,施术变出个小小锦囊,将那一缕青丝悉心纳入锦囊,而后收口,悬在颈间。

又拾起地上撕裂的浅黄衫子,漫不经心捏了个诀将之还原,胡乱穿在了自己身上。

罗夏走到窗前靠住,一手遮住眼前的刺目阳光,一手捂在胸前锦囊悬挂的位置,外间的地面有积水未干,树枝上落下的花瓣在水洼中打着漂儿,他恍然明白,寝阁外昨夜风一直没停,原来是落了一场雨。

他想,那该是一场带了细小浅粉花瓣的雨,一如地仙的清高洁净。

他自走到窗前起,便知道笙弥已经离开了水榭,且想起他语调沙哑的话,约莫是再也不会回来。

又是一记闷拳砸在身侧墙壁上,罗夏低了由来骄傲的头,因他一夜鲁莽,那个忽然并轻易搅动了他心头一池春水的人,也悄然远走,最难堪的是,自己还没脸去寻他。

罗夏终于知道了答案,却只得悔不当初。

然而,四海八荒同一云,青丘帝君府邸,里间沉闷了许久的气氛也与鸢寂的水榭里差不了多少去。

月澜端着一盅汤站在矢墨止的书房之外,敲了敲门,这是她自从九重天下来的多日里头一回主动来寻矢墨止。

犹豫了片刻,月澜终于提起勇气,“君上。”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便开了来,矢墨止端正地坐在书架之前的太师椅上,不言不语,手中拿着一个小木雕把玩,木雕粗糙得很,似狼似狗,却有着常年被摩挲的温润。月澜凝了眉眼,轻步走进去,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书桌边。

这时矢墨止却开口了,眼神依旧凝在手中的小木雕上,“澜儿,你不该来见我。”

月澜眼中迅速泛了泪,“我……”又被矢墨止抬手打断,他冷清的神色一分未变,道,“起初她送我这只木雕的时候,说她磨坏了我三块沉香木,还搓掉了指甲,我还记得,当初见到她的手上划了许多细小伤痕。”

月澜看着矢墨止陷入沉思,心中有怨,却又不能发,九重天上那墨衣男子的拆穿,已让她在矢墨止身边进退维谷,想到此处,青葱十指上精心护养饿长指甲又撇断一根。

此时矢墨止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眉梢眼角里隐藏着些许疲倦。

月澜心中又忧又急,却只能垂首不语,眼泪滑过粉腮,矢墨止视若无睹。

“我宠你爱你,也感激于你,却不想,这一切都是你精心编造的骗局,澜儿,你走罢。我不说青丘废了妃子,也不会传言出去。”

“妾身知错。可是君上,那妾身腹中骨肉呢?”

“留下,或者去了,随你乐意。”矢墨止起了身,犹如面前梨花带雨的月澜是笔架子一支,旁若无睹的走了过去,片刻之间便出了门。

“可是木渊她不爱你了,我一直爱你…”月澜哽咽着,朝门外开了口。

半晌,半闭的门扉响起了矢墨止的声音,“当年是我错了。”

半闭的门扉也轰然闭上,徒留月澜呆呆立在原地,伴着送来的原封不动的汤盅。(未完待续)

『添加到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热门推荐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