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五十七章 两不相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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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墨止着实惊异,不过瞬间又平复了下来,却又叫罗夏说得不得开口,便只能沉默下来,看着怀抱闲歌的鸢寂。

一时静寂,只风声萧萧。

罗夏约莫是觉得没人说话便有些无聊,又朝着闲歌开口,“我说木上神你可真是护短得紧呀,为着个小地仙就杀了这么仙人。这凡人升仙不易,也不怕天降荒雷,把你轰个一干二净,来生投个畜生道怎生是好,难道叫狐狸守着一条蛇还是一只羊过一辈子?”

闲歌却没有回应,鸢寂低头,见她已昏昏沉沉,似是晕了过去。

抱她在怀中,他才觉得心安,无妨,他已经寻来了苍螭龙骨,替她接上,日后便不会有这般三番两次倒头便晕的娇弱模样了。

如此想着,鸢寂瘦削了不少的雅致面容上勾起一抹难得柔和的笑。

旁边罗夏直呼酸得紧酸得紧。

他二人目光相接,鸢寂点了点头,带着闲歌转身欲走。

直视青丘帝君于无物。

矢墨止心中有气,寒声阻止,“这位仙君也不问出了什么事,便要带走木渊,你可见着这满地血痕,俱是她今日造就,若不问罪,来日必有天劫。”

罗夏瞧着他,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现下还管他什么天劫,能活就不错了,君上莫要挡道,我等是去救她,她已经没有仙骨,现下只怕凶多吉少,能吊着一缕魂魄已是难得。”

矢墨止闻言大震,长年古井无波的神色倏然变幻,阴晴不定,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怀中菡萏美人,以眼神相询。

鸢寂看着这副景况,想着当初闲歌同他说过的事,心中已有琢磨,不由慵懒勾起了嘴角。

“君上莫不是不知当年一场天魔大战,君上身负重伤将死,是闲歌拔了伏羲骨救你罢。”

伏羲骨,便是上神的仙骨,一身仙灵之源。鸢寂这一番话戏谑又嘲讽,隐隐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酸气。

一针见血。

矢墨止面色苍白,身形踉跄退后几步,口中轻声呐呐,“不可能,是澜儿,是澜儿一身精元。”

罗夏见有好戏,便驻足笑望。他现今一介女子身形,抱着笙弥一个大男人,实在滑稽,可惜现下却无人瞧见。

鸢寂眸中明灭,假作疑惑,“哦呀,我竟不知,这小小花仙的精元倒是能救君上当时一身重创。可见君上娶了个好帝妃,着实可喜可贺,原来真人不露相,帝妃修为甚高,甚高。”

一惊之下还有一惊。

矢墨止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纷繁错乱,他千年前作为天界将领与魔族计都对阵,被设计惨败,身负重伤将死,凭借一口仙气仅存,一直昏迷。

他醒来时,只月澜奄奄一息在他身边,待她醒来,委婉告知,是她赔了一身精元,将他救活。

他以为是患难见真情,那段时日,月澜对他愈发好了,而闲歌不见踪影。

后来,再次遇上,是替他重新出战,成功剿杀了计都归来的闲歌,浑身鲜血,极其狼狈的站在他面前,面色苍白,看着他挽着月澜的手。

之后,他大婚,她也远走。

他从来都以为,闲歌对他,不过玩世不恭,逢他遇难,便离开。而他对她情根深种,却不得回应。

他不知的是,某颗榆木脑袋虽不知真正情爱,却早就把自己认为最好的,都给了他。

彼时他心灰意冷,又见月澜对他倾心相与,舍命相救,便允了月澜,成了他的妻。

自此,青丘帝君对这唯一的帝妃,千般疼爱万般呵宠。

于现下的矢墨止而言,当年他以为的一切瞬间被推翻,所有的过往不吝于一个可耻笑话。

他看着月澜,俊朗的眉目苦涩怆然。

而后者被陡然揭破,心中翻腾不已,忙上前来,欲要拉住矢墨止的手。

却被他轻轻挡开,微带排斥。

月澜登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只得哀哀道,“君上,听我解释…”

矢墨止却看着她苦笑了一阵,摇了摇头,又转而望向鸢寂怀中的闲歌,手微微抬起,又徒然放下。

呵,终究是他的错么?

鸢寂听到一声轻轻的咳嗽,却是怀中人不知何时醒来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口中兀自溢出血迹,怔然看着不远处的矢墨止。

她只是心神昏然,并不是什么都没听见。

闲歌看矢墨止突然变了个人的模样,还有身边他惶急的月澜扯着他的衣袖,急于分辨什么的样子。

本该她大快人心,现下那颗心里却空荡荡一无所有。

她心灰意懒,不想这段故事再度延绵,便轻声开口,“阿寂,我们走罢。”

唇角勾起一道淡然的笑,她看着狐狸君,如同清风吹过,皎白如月。

鸢寂低声道,“好。”

矢墨止看着闲歌醒来,张口道,“小渊…我……”却是呐呐不能言。

鸢寂抱着闲歌,走了过去,“君上约莫心中一直想问我是什么人,唔…早前在青丘,我便说过,同闲歌的关系不为外人道,何况比起矢墨君上,相较而言,我想闲歌平素对我真真是不算没心没肺了。”

言毕,鸢寂微微顿住片刻,又道,“游鸳之鸯,譬如吾之闲歌,矢墨神上有空担心闲歌如今景况,不如先多关照自家妃子几分,观之面相,概莫是身怀六甲罢。”

矢墨止终于无话可说,半晌,默默拉过月澜,面色落得寡淡灰败。

而闲歌蜷在鸢寂怀中,只觉得虽然身子不爽利,却也算是松下心中常年系着的那巍巍欲坠的大石了,便转过头朝里,一门心思攀着鸢寂肩膀,不再想其他。

罗夏紧随着鸢寂越过矢墨止夫妻。

两厢衣袂擦过时,罗夏又倏然不安分起来,朝被抱着的月澜越开口道,“菡萏仙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狐狸不想多说,觉得同你浪费时间,但是本仙君慷慨得很,便来教化你这一句,悬崖勒马罢,也为着你那肚里那不知何物的崽子好好想想。”

矢墨止只感到怀中身影轻轻一颤,又眼看着鸢寂横抱住闲歌跃下瑶台,腾上云头远去,那墨绿衫子不知仙君还是仙子的叼口之人,也随着离开了…

闲歌最后一眼,便是矢墨止的背影,说不出的萧索黯淡。

至于月澜美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足为人道了。

闲歌在鸢寂怀中,力有不逮,鲜血还在不断自她口中流出,浑身筋脉如同碎裂般,她只得捉紧了鸢寂的衣摆,隐忍着这股好比剜心的疼痛,装作无事。

万幸的是,还是救下了笙弥。

她终是抵不住这长年的昏乏,今日又大伤了一回,便慢慢在这盈满杜若气息的怀抱中昏了过去…

阿止,我也很想记得你每一寸音容笑貌,却更想能在你面前洒脱离去。而现在,原来我已经伤筋动骨得既记不住你,也无法洒脱离去。

你有你痴心情长的菡萏美人,而我,也似乎有了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我们自此,两不相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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