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八章 管家的暗恋情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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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至黄昏,闲歌方从外头晃悠悠踱回月岫馆,仍旧是一身男衫,面上也缚着蛟银缎。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话果然妙得紧,妙得紧。

虽则这男神仙的衣裳不见得比女仙的广袖流裳风姿楚楚,但却着实耐用多了。

平时穿着一袭长袍,被衣摆绊得磕着碰着,还得装作不胜娇弱。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到处喝酒找美人的习惯,使得四重天的外间传言月岫馆主乃是一位风姿飘渺的俊逸男仙,当然,只是也好美人也好酒。

却始终无甚仙人有因缘得以见着这位月岫主人的真貌。

就连闻言上门拜访的仙子们,也只见得除了一众美貌仙婢之外,就只有一位长年守在内院门口的浅黄衫子地仙管事。

这地仙瞧着又颇符合传言中月岫馆主俊逸飘渺的形象,且无论谁上前搭讪,都一一有礼且温文回应,附送清澈微笑一个。

要知道,这天界的男神仙,哪个不是稍有姿色就眼高于顶,一派冷清的。

终于寻着这么一个标志人物,于是,四重天的女仙们近半在拜访月岫馆之后便害上了相思病,然后各种五花八门,桃香柳色的花篮书笺,就开始变着法子出现在月岫馆中地仙笙弥的寒水一居里。

笙弥将那些个桃香柳色通通扔了,闲歌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现今醉醺醺的她正望着自家月岫馆的沉香木大门,这是自家没错呀?又瞥了眼一边角落里几个偷偷摸摸朝她张望的女仙,各个儿面色害羞带怯,风姿楚楚。

张望谁呢这是?

“小美人儿,过来玩儿呀,叫小爷好好疼疼。”闲歌一展手中的绢面折扇,做风流形状,抛了个女仙们瞧不见的媚眼。心道,前阵子从凡界戏折子上寻摸了不少妙句子,正好现学现用。

却未曾想几个女仙纷纷羞涩的捂着手里的帕子,含羞带怯的,跑了。

唔,这戏折子里的话果然也同这杜康一般,妙得很。

闲歌又打了个酒嗝,抬足往馆中走去。

这时正遇上笙弥送出来一位瞧上去颇为心宽体胖的老辈神仙,胡须一大把,一张胖脸却笑得与那西方弥勒佛祖有几分相似。

这厢老者欲离去,偏叫喝醉了的闲歌大人给拉住了衣袖,“这位菊花馅儿的包子兄,来我这月岫馆干甚?”

老者正对拉扯着自己衣袖的陌生男仙惊讶不已,哪知一惊之下还有一惊,听得一句悦耳动听地“菊花馅儿包子兄”,半晌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

本着不与小辈计较的老人心态发作,方欲随便教训几句话,却被一旁的笙弥截住了话头。

“这是鄙馆的馆主,许是醉酒的因由,仙使切莫怪罪,青丘仙上的生辰,鄙馆定会献上薄礼,以告敬意,仙使慢走。”笙弥说罢,便拉开了闲歌,将她扶在自己身边。

“原来是月岫主人,失礼失礼。”心宽体胖的老仙使闻得笙弥这句极为顺耳的场面话,便没再计较那句“菊花馅儿的包子兄”,施施然甩甩衣袖,走了。

闲歌醉眼朦胧中,仍在拉着笙弥感叹,“弥儿,你猜我方才见着什么了?可叹走遍三千世界,总叫本大人今儿瞧见了一只会走路的包子,皮薄馅儿大。果真人生须得处处从容啊,无奇不有,过往我真是坐井观天了。”

笙弥眼角略为抽了抽,“闲歌,那不是包子,是位老仙君。”

“咦?老仙君竟还有那般可爱模样的?我还以为,但凡神仙都是颇爱这身皮囊的,这老仙君倒是个,唔,皮薄馅儿大的稀罕物。”

笙弥想,一定要止住她的话头,否则她该是会罗嗦个没完。

于是淡淡回答了句,“大人想多了,这位仙君约摸是平素吃得多。”

冷不防肩上一重,却是闲歌醉得倒了过来,叹了口气,笙弥将她横抱起来,往闲歌寝阁走去。

望着怀中美人虽然面覆银缎,却露出娇艳如斯的芙颊,笙弥脚下步子渐渐缓慢,突然希望,这去寝阁的路,愈长愈好。

月岫馆中一向清静,平素难得见到个仙婢的影子,只出事时,才齐齐现了身。所以笙弥这一路极其缓慢的步伐,没什么婢子瞧见。

终于到得院落附近,地仙一贯温润的目光此时竟有些痴然,要不要告诉她呢?那老仙君是青丘派来送帖的使者,还几日便是青丘现今帝君的生辰了,月岫馆在四重天薄有名气,便也得了这难得的一张帖子,只是那青丘帝君,是她的……

坐在院落旁的石桌边,怀中的她似乎正好眠,许是情不自禁,许是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也醺着了他,笙弥微微探手揭去了闲歌面上覆的银缎。

银缎除下时,却见到闲歌一双暖玉眸子极其清明的看着他,一瞬不瞬。

心里最深处的秘密,顿时被捅破摊开,完整地暴露在她的面前。笙弥的表情里有一丝慌乱,与一丝被戳穿的难堪。

闲歌却假装未曾见到,只嘻嘻一笑,“弥儿,放我下来。”

几乎是慌乱的撤回抱住她的手,笙弥有些手足无措,却听得已经站起来的她说,“唔,让我来猜猜,方才那位包子兄,是青丘来的?”

闲歌望着低着头仿佛做错事了一般的笙弥,没有回答,便是默认喽。

“可是到了矢墨止的生辰了?”矢墨止,便是青丘现今那位帝君的名讳。

笙弥终于抬起头,心里松下一口气,方才闲歌并没有计较他的窥视。又有些微微的苦涩,只因他近在眼前,他的感情她便一直无知无觉么?

想到此处,不由微微握紧了拳。

又听得她清越的声音道,“弥儿,你知道,我素来怕疼。连被一根木刺扎着都能大呼小叫个半天,末了,还得记恨那根木刺半日方休。”

“矢墨止当年在我心里捅的那一刀,比木刺要疼上何止千倍万倍,他自然是更应当为我所记恨的。我并非善神,向来睚眦必报,却独独对他留了仁心,不过是顾念旧情,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摧折了我心里那份情。”

闲歌苦笑一声,继续说道,“罢了,他也不过只是当初那声音的一个影子,只是因他,却让我从此对风月无甚挂牵了。而你,弥儿,我知你待我之好,可我不忍害你。”

笙弥抬起头,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他的感情,原来她都知道。

此时的闲歌背着夕晖,全身笼在一片阴影里,面上的表情并不清晰,只声音里的感情,很平淡,到末尾,才有微微的起伏。

“弥儿,你当知道,只能思念的恋慕,会兼具爱与恨,而爱与恨并存,皆来自得不到的绝望。我并不希望你将来变成那样。”

“我只能对自己好,处处从容而已。”

闲歌说罢,便转过身去,缓缓踱回了自己的寝阁。

徒留笙弥愣怔在远处,面色有些灰败,直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他伸出手去,抓住一片虚空。

闲歌,原来,我的心思,竟叫你全数看透。

直到四重天的夜完整降临,月华如水,笙弥仍旧一直坐在原处。

许久许久,他方抬起头来,露出自闲歌离去之后的第一个表情,一如以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却无端空旷了许多。

大人,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许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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