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章 沧海已桑田(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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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三日,到了四月十六,杭青桓邀了众人游湖。

暮春时光,草长莺飞,芳草萋萋,东明湖杨柳依依,荷花含苞,风光无限好。

游了半天湖,靠岸休息。

杭青桓感慨道:“都说中州,南有东明湖,西有涅槃塔,北有秀林峰,都极富盛名。”

“涅槃塔?是处于莘国王宫的涅槃塔吗?”阿离问。

“莘国六百年前就已灭亡,如今是处于西陵国。”杭青桓更正道。

阿离望着湖面,淡淡地问:“你们知道莘国的叶阳公主吗?”

“只《战国史册》有记载:莘国国破,叶阳公主殉国。野史众说纷纭,唯一相同的便是说叶阳公主为莘国第一美人,擅抚琴作画,与太子兄妹情深。”端木太子惋惜地道。

阿离徐徐说道:“传说,当年柏国犯莘,莘国王室为神族后裔,只要叶阳公主唤醒神族血脉,以灵魂为引、血肉为祭,通过涅槃塔打通神界与人界的通道,神族便能使莘国避免灭国之灾。只是叶阳公主灵魂将被放逐于虚无之境,永不入轮回。太子不许,临别前太子与叶阳公主未婚夫蔚将军对公主说,他们的来生必会回到她身边。后来,莘国国破,太子与蔚将军战死沙场。叶阳公主进行自我封印,等待太子与蔚将军的转世开启封印,再续前缘。”

“古来女子都痴情!”苏晴宁叹息道,说完看了一眼杭青桓,杭青桓会意而笑。

看在阿离眼里便有另外一番意思,眼神一黯。

若水公主理所当然地说:“是了,就该如此!”

端木太子宠溺地看着若水公主,“为什么?”

“我是绝不跟太子哥哥分开的,叶阳公主自然也是如此。”若水公主坚定地道。

杭青桓笃定地说:“如此必非舜华太子与蔚将军所乐见,他们只是怕叶阳公主轻生,才这般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再深的伤也总有忘的一天。”

阿离低着头沉默良久,抬头问:“太子,你觉得呢?”

“这不过是个故事,舜华太子怎能因一人之故,弃天下万民于不顾呢?为君者,自当为万民福祉着想,岂可拘于儿女私情。当年梁城一役,莘国大军全军覆没,柏国屠城,生灵涂炭。所谓未完的缘,该了的债,三生石前,一笔勾销。舜华太子自然是希望叶阳公主好好活下去的,如此这般只怕并非太子之意。”端木太子长叹道。

阿离沉思了会,站起身,亦不言语,便出了船舱,撑了伞站在甲板上吹风。

船里香炉熏着香,白烟袅袅,四人忽觉困顿,昏昏沉沉地便睡了去。

端木太子与杭青桓开始做梦,梦里,那是一座王宫,只是与南淮王宫全然不同,似是战国时期的建筑风格,那是他们不熟悉的。那里种满了桔梗花,白色的、蓝色的桔梗花在风中摇曳多姿。

他们看见一个少女在抚琴,琴是九霄冰清琴,那女子竟与阿离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年岁只十四五岁的样子,着白狐裘,衬得她面若桃花,颊边梨涡浅浅。

但却并不像同一个人,这少女眼眸清澈,而阿离眼眸中有着一种坚韧;这少女更显华贵,阿离周身都带着一种清灵出尘的气息;这女子天真懵懂,阿离沉稳淡然。

这少女玉指纤纤拨着琴弦,挥洒自如,琴声流水淙淙,宛如天籁之音,琴艺超群。端木太子深湛此道,南淮只怕无人能及,这少女却能与他比肩。

再观他二人,深衣连衽钩边,绅带束腰,虽也雍容华贵,却绝非南淮着装。

那少女弹完一曲,嫣然一笑,站起身朝他们跑来,满面欢喜,脆生生地喊:“哥哥!蔚哥哥!”

正在此时,却忽然听到浑厚的一声“阿弥陀佛”,这梦便断了,两人陷入睡眠中。

一个身穿粗布破旧长袍的僧人站在岸上,问:“何为佛教四谛?”

阿离恭敬地回答:“苦谛、集谛、灭谛、道谛。”

“怎解?”

“苦蒂,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盛荫,人之在生如苦海行舟。苦从何来?皆因‘业’与‘惑’,是谓集谛。所谓灭谛,消业解惑。而道谛,道者,明心见性,得证菩提,寂静无为,得大圆满正果。”

“施主为何而苦?”

“乃因求不得。”

“如何方能消除业障?”

“放下。”

“为何执迷不悟?”

阿离凄然一笑,“大师,佛可曾告诉你什么是爱?你若知什么是爱,便知我为何放不下。”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爱告诉我,要跟着心走。红尘滚滚,我放下了悲伤,也就放下了欢喜,那我活着的意义在哪里?我这六百年的等待的意义在哪里?我这永恒的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施主本非红尘中人,为何惹红尘之事?跳出轮回,处六道之外,留恋红尘,恐怕难有善终。”

阿离一字一顿地道,掷地有声,“我愿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终生不悔!”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那僧人不再劝阻,踏着尘土离去,“阿弥陀佛……”

在一声“阿弥陀佛”中,四人缓缓醒来,只见一个和尚离去的背影,朗声吟道:“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红尘万丈,皆毁于爱。阿弥陀佛……”

“怎么睡着了呀?”若水公主迷迷糊糊地问。

杭青桓略一回想,吓出一身汗,眼中忧虑一闪而过,端木太子却显得若无其事。

“可能玩得太累了。”苏晴宁淡淡地笑道。

苏晴宁也到舱外,走到阿离身后,“离姑娘是不是很喜欢桔梗花?桔梗花花姿宁静高雅,花色娇而不艳,有‘花中处土,不慕繁华’之称,甚是难得。荷花也快开了,离姑娘喜欢荷花吗?”

“苏姑娘喜欢荷花?”

“我只是觉得荷花颜色好看,看着温馨。”

“是吗?”

苏晴宁看了看阿离,阿离已梳发髻是行过及笄礼了,《仪礼》:“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发髻上的缠绕着五彩缨线,这五彩缨线也表明她已定亲,是待嫁的身份。便问道:“不知离姑娘许的是哪家?”

女人对于情敌有着天然的敏锐,知己知彼、实而虚之虚而实之这些兵法不一定用得到战场上,但女人每天都在用它们努力地争取自己的幸福。

阿离回头,刚好看杭青桓笑着看着苏晴宁,便冷冷地道:“他死了。”

苏晴宁一愣,歉意地道:“对不住……”

“又不是你杀了他,你道什么歉?”阿离冷笑道。

杭青桓远远看她二人言谈并不融洽,便大步走过去。

阿离看见杭青桓过来,沉声道:“怎么,怕我欺负你的宁儿?”不睬他,转身便回了舱里。

端木太子与若水公主正有说有笑,见她进来,若水公主嘟着嘴问:“为什么九霄冰清琴太子哥哥能弹,我弹却没有声音啊?那我要它做什么?”

阿离直直地盯着端木太子,缓缓问:“太子冒死破阵要九霄冰清琴,是送给公主的?”

“冒死?太子哥哥,你不是说去了趟衡山便拿到了吗?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当真作什么?要是为了这破琴你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办啊!”若水公主惊叫道。

端木太子拍了拍若水公主的头,“这世上有什么能难倒你的太子哥哥啊?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就你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你要的哥哥都会给你的。”

阿离看了看杭青桓与苏晴宁相视而笑,端木太子与若水公主两人并肩而立,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她,被爱遗弃被世界遗忘,她是一个人的,她的喜与悲,乐与苦都是她一个人的事,世界是美好的,只有自己是悲伤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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