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浅听闻皇帝来到府上,顿时整个人愕住。
而皇帝既然要来,自然是算准了时间,“夜骐”并不在家中,她无人可商量,只能单独面对。
苏浅一边嘱咐下人尽快去找“夜骐”回来,一边镇定心神,去大厅迎驾。
然而,当她跪拜下去,还没来得及喊“万岁”,皇帝便笑着扶住了她,一双手,牢牢握着她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慈祥到让人觉得虚伪。
他竟就那样近距离地打量她,却未松手:“琴雅,几日不见,好像瘦了许多呵,真叫人心疼。”
苏浅心里尴尬别扭得紧,挣脱开退后了两步,垂首避开那目光:“谢父皇关心。”
皇帝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环顾四周,啧啧两声:“这太子府,布置得倒比朕的皇宫更奢华。”
这话听起来,叫人心里暗惊,苏浅忙答:“只是些小情小趣,比不得宫中,恢宏大气。”
皇帝深深看着她,指尖轻敲桌面:“你倒会说话。”
这时,下人送茶水进来,皇帝瞟了一眼,又笑:“呵,既是赤金的茶碗,为何不干脆雕饰上龙纹呢?”
每句话都咄咄逼人,似在暗示夜骐僭越。
苏浅不想越描越黑,被他抓着话柄,干脆闭口不言,只是默然恭立在一旁。
而皇帝像是也没有深入追究的意思,喝了两口茶,又开始拉家常:“往日送的青梅,好吃吗?”
苏浅心中不适,但也只得答道:“味道上佳,谢父皇赏赐。”
皇帝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听宫中的人说,怀孕了的人,平日里需要多走动,骐儿平日又忙,朕现在倒是个闲人,不如陪你去园子里逛逛?”
说着便又来牵她的袖子,苏浅再次不动声色地闪开。
皇帝笑着睨了她一眼,没再勉强,负手走在前头,苏浅默默跟上,韵儿也不放心地隔着几步在其后尾随。
如今这季节,已是深秋近冬时分,百花开败,园子里一片萧索。皇帝却显得兴致盎然,一路上对着凋零的花木,说着各种故事典故。苏浅只能听着,偶尔还得附和夸赞几句。
当走到那棵梅树之前,皇帝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直视苏浅:“这花倒有些像你。”
夜骐也曾说过,她像梅,这虽然是夸赞,但面前人的身份,却是自己的公公,怎样都不合情理。
苏浅极力隐忍心中的不安,假装并未听清这句话。
但这次,皇帝却没有轻易放过她,微微一笑:“朕一直很好奇,他对世间的事物,是那种第一眼看不上,就永远也懒得再多瞟一眼的人,而你的姿容,最多不过是清秀而已,当初究竟是怎样引得他的注目,并如此珍爱。”
“许是缘分。”苏浅仍然只能如此作答。
“不,或许是因为,你很特别。”皇帝缓缓摇头,眼睛紧盯着她的脸:“你身上,有种其他女子没有坚韧。只是不知这坚韧,是从何而来,应该是以前的经历所致吧?”
他的探究,让苏浅心悸,她低垂眼眸,尽力保持平静的笑:“父皇过奖了,琴雅不过是小户人家出身,并未经历过多少事故。”
“是么?”皇帝勾唇一笑:“朕突然想起来件事,之前一直忘了告诉你。想着上次你父母过来,未给赏赐,朕特意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说到这里,又顿住,一双利眼,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苏浅的手,已不自觉握紧丝帕,但仍不肯流露心慌。
“去送东西的人回来说,据传琴家的小姐,已经死了大半年了。那么站在朕面前的你,究竟是借尸还魂,还是冒名顶替?”皇帝猛地逼近一步,凛然冷笑。
苏浅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残枝,脚上一滑,身体往后倒去。
腰间忽然多了一只冰冷的大手,她被皇帝接住,直往怀里搂。
再也忍不住,她开始剧烈挣扎:“放开我。”
皇帝的手,却在这一刻,覆上了她的鬓角:“不仅是身份,这张脸,应该也是假的吧?”
感觉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人皮面具的边缘,苏浅心中,慌乱到了极点。
而就在此时,她的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大力扯离皇帝怀中。
是韵儿,她将苏浅护在身后,对皇帝怒斥:“娘娘与您,乃是翁媳,您如此轻薄于她,是否有违伦常?”
皇帝的眼中,渗出阴寒迫人的光:“太子府里的奴才,倒是忠心,为了主子,连命都不想要了么?”
语毕便举起手来,眼看就要击向韵儿,苏浅一把拉过她,挺直了脊背,冷然傲立:“若是我的错,罚我即可,不必迁怒于其他人。”
“主子……”韵儿着急地喊,苏浅淡淡的一记眸光扫过去,安抚和警告俱有,她只得噤声,手却悄悄地按在腰间的匕首之上,以防万一。
皇帝凝视苏浅半晌,忽而大笑:“你果真特别,天生有种大气,日后必将是至尊至贵之人。”
随后又将眼神,转向韵儿:“你这丫头,倒也胆大有趣,朕喜欢,现在便随朕回宫,给你个才人做做。”
如此言语,将主仆二人都惊住。
苏浅正要开口阻止,韵儿却忽然跪下,伏首贴着地面:“奴婢谢主隆恩。”
随即便站起来,随着皇帝离开。
“韵儿。”苏浅惊诧地叫,她却没有回头,只低低地说了句:“主子保重。”
刚才那一刻,她看懂了皇帝的眼神,今日他势在必得,若不是她,便是主子。
那么,她宁可舍弃自己,反正,她本就只是个卑微的奴才,方才主子那般挺身护她,已值得拿命回报。
苏浅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回过神来,立刻转身跑进主屋,催着下人赶紧再去找夜骐。
她找的人,正是扮作普通仆役的魍魉,事实上,他刚才一直就在附近,打算若皇帝硬来,便发射暗器。
却未料到,皇帝最终带走的人,居然是韵儿。
如今的确只能将扮成夜骐的魑魅找回来,才可想办法阻止。
魍魉立刻出发,一路疾奔去找魑魅,然而今天,他在城外办事,待匆匆赶回来,皇帝和韵儿,已经走了两盏茶的功夫。
“快去救韵儿。”苏浅焦急不已,算着时间,应该还未到宫中。
“夜骐”未加犹豫,即刻出发,去追皇帝的马车。
然而,已经来不及。
几乎是放下帘子,开始前行的那一瞬,皇帝便如秃鹫扑向猎物般,撕掉了韵儿的衣裳。
她在那一刻,几乎想拔出匕首,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他却看穿了她的意图,阴鸷一笑:“你不是心甘情愿替代你主子的么?”
韵儿的手,终于慢慢无力地垂了下去,闭上眼睛,睫毛不断轻颤。
她的无助,却未引起眼前人的丝毫怜惜,他的手,毫不留情地袭向她从未被人碰触过的胸,那一点粉蕊,让他邪笑:“总算还不是太倒胃口。”
这般屈辱,让韵儿几乎将牙咬碎,但她仍绷紧了身体强忍。
而下一刻,她便被他,拎起跨坐于其身上,随着一阵撕裂的痛,她被粗暴地贯穿。
泪无声滑落,曾经存于心底的,那点渺小而美好的憧憬,如同一张薄薄脆脆的纸,轻易便被撕成粉碎……
当扮成夜骐的魑魅,在宫门口截住那辆马车,呼喊:“父皇,请留……”
还未说完,明黄的帘子,便被猛然掀开,魑魅呆住:韵儿衣衫凌乱地被皇帝搂在怀中,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从今日起,她已不再是你府中的丫头,而是朕的韵昭仪。”皇帝望着夜骐笑笑,随即又状似宠爱地低头问怀中的人:“如何,原先本打算让你做才人,可你刚才服侍得朕很满意,所以特地赏你个昭仪,开心么?”
韵儿闭紧了眼,从已经残破的唇中,吐出两个字:“开心。”
帘子又被放下,马蹄声响起,转眼间,那一抹刺目的明黄,消失在宫门之中。
魑魅就那样怔怔地看着那两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慢慢沉沉地合上,心中的某处,隐隐作痛。
他还记得,韵儿偶尔天真的笑容,可是以后,再也不可能看见了。
她的天真,自今日起,再不会有。
当魑魅回府,远远地,便看见苏浅在门口等。
一见他,便跑了过去,,心焦如焚地问:“韵儿呢?”
魑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只摇了摇头。
苏浅原本握着他衣袖的手,缓缓松开,泪瞬间涌出眼眶:“是我连累了她。”
“主子你……”魑魅着急之下,差点说漏了嘴,慌忙改口:“你是主子,她只是奴婢,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本分。”
“不。”苏浅摇头,泪滚滚而下:“我也做过奴婢,奴婢也是人,也同样有自尊,有感情……”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不该被任何人,轻易毁掉。
而今天,因为自己,毁掉了韵儿。
“别太自责。”魑魅低声安慰她,却不敢近前,随即便说自己还有事,匆匆进了内室,想办法为夜骐传信。
苏浅站在门口,望着那条空荡荡的街道,心中也仿佛空荡荡的,有寒凉的风,在其间回旋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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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骐在次日凌晨,收到了魑魅的飞鸽传书。
当他看完心里的内容,几乎怒不可遏。
那个人,居然真的把念头,动到了苏浅身上。
将手中的纸揉成了灰,他霍然起身,准备即刻出发回北越。却又想起了隔壁房内的封璃,叹了口气,先去跟他辞行。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封璃的精神,已经恢复。
眼神依旧暗沉,却不再绝望。
夜骐料想,他对以后,已有对策,心中的担忧,稍稍放下了些。
“我必须回去了。”他告诉封璃。
封璃抬起眼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夜骐深吸了一口气:“浅浅……有危险。”
经历了这一场事故,他们之间,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坦诚。
“她怎么了?”封璃听闻苏浅的名字,立刻紧张起来。
“我知道的事……只怕……那个人也知道了。”夜骐的语气沉重。
“哪个人?你是指……”封璃皱起眉。
夜骐点了点头:“所以,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你走吧,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这天下,我不会轻易让给任何人。”封璃的眸中,又有了无坚不摧的锐气,夜骐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
夜骐又嘱咐封璃,若无更安全妥当的地方,可以暂居此处,封璃并未言谢,却将这一份人情,记在了心里。
二人就此告别,夜骐策马夜行,直赴北越而去……
封璃独自在院中,看着头顶,没有星月的漆黑天空,许久,转身慢慢向凤歌房中走去。
她仍是一脸苍白,可看着在他推门那一瞬间,她嘴唇的轻颤,他知道,她醒了。
走到床边,他俯视那张脸,忽然觉得自己,真正可笑。
曾经,这张脸上露出来的每一丝笑容,都让他欣喜,每一缕愁绪,都让他担心。
可如今,他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了。
以后,她哭也罢,笑也罢,都与他无关了。
他只需彻底将她,当做一颗棋,而不是一个人。
该利用便利用,该舍弃便舍弃,该毁掉,便毁掉。
他就这样望着她,迸发出低沉森寒的笑声。
本在装睡的凤歌,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恨声骂道:“要杀便杀,无需这么多花样。”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封璃挑眉,语气轻柔:“你现在,可是我的保命金牌。”
凤歌听闻此言,还以为有了希望:“封璃,你去向封玦自首吧,只要交出我,他不会为难你。”
“自首?”封璃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是一阵狂笑:“你以为,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囚禁当朝女王,本就是死罪。”凤歌冷哼,这一刻,又端起了女王的架势。
可惜封璃根本没放在眼里:“我早就说过,这天下,本就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凤歌咬牙反问。
封璃冷笑:“日后你自会知道。”
“无论日后如何,现在只要你现身,封玦必将置你于死地,他如今,已经有充足的理由。”凤歌也毫不示弱。
“是么?”封璃笑笑,两手撑在床侧,身体俯近她,眼中的光,诡秘阴森:“你错了,我还有幽冥卫。”
凤歌在这一刻,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封璃却骤然抽身,长笑而去。
凤歌呆呆地躺在床上,费力思索,他话里的含义……
自此,封璃便未再在凤歌面前出现过。
而就在第二天夜里,王御史被全家灭门。
又是幽冥卫惯用的手法,先杀尽所有人,再放火烧掉宅子。
但这一次,却留下了一刻活口——王御史七岁的儿子,王简。
当被人从尸体堆里找到时,这个孩子已经吓得几乎崩溃,只不停地重复:“面具……青铜面具……”
群臣激愤,早朝时分,竟有人直接出面诘问封玦,此种暴行,究竟如何遏止。
封玦只能尽力安抚,待早朝结束回府,却咬牙命令属下,必须尽快找到封璃。
然而封璃却像是突然失踪了一样,再无消息。
可杀人还在继续。
当晚,陈大夫家,又是血流成河。
这一次,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一张床底下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死里逃生的奴役,他说的,和王简一样:为首者,戴着可怕的青铜面具,而且他亲耳听见,那个首领告诉垂死的老爷,他们便是幽冥卫。
朝中顿时大乱,所有矛头,直指封家。
而近几天,封玦宣称封璃卧病在床,不能上早朝。
此举让人有两种猜测:其一,封璃在暗中专门策划实施杀人,封玦在明帮他掩饰;其二,封玦封璃两兄弟,已经反目,封璃可能已遭囚禁,甚至也许已亡于封玦手上。
而无论是以上哪一种猜测,对封玦都极为不利。
如今封璃不出现,他更是百口莫辩。
原本他掌握了封璃劫持凤歌的罪证,可以占上风,却反而被推到了颓势。
到了第四天凌晨,卓然馆中,从天而降一道暗影。
“你终于来了。”低沉的声音,自封玦房中传出,伴着门被打开,他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站在院里的人,果然是封璃,他朗声而笑:“大哥等我很久了吗?”
“你还真是胆大妄为,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居然还敢出现。”封璃冷笑。
封璃却毫不以为意,甚至还走近了两步:“我犯的罪,不是自有大哥帮我遮掩么?我有何所惧?”
“你果然嚣张,现下这四周,已布满埋伏,只要我一声令下,便能将你万箭穿心。”封玦的话,让封璃抚掌大笑:“好,等我死了,你的大臣们,会一个一个为我陪葬,最后,还有你。”
封玦心中暗惊,但语气仍镇定:“你有这么大本事?”
封璃的眼中,现出浓重的讥诮:“这得感谢父王和你,给了我一支天下无敌的幽冥卫。”
封玦表情顿然一凝。
“你们生怕手上沾了血腥,所以极力和这组织撇清关系,却没想到最终,幽冥卫便因此只剩下了我一个主子。只要我下令,任何人,哪怕是封家,他们也同样会夷为平地。他们的任务,便是杀人,杀人,至于杀谁,只有我说了算。”封璃的笑声,在黑暗中分外刺耳锐利:“我来之前,已下了指令,即便我今日死在这里,该死的人,还是会陆续死去,一个不漏。”
封玦的手,在身侧几度攥紧,却最终松开,放缓了语气:“我们兄弟二人,何苦斗得两败俱伤。”
封璃笑了:“大哥现在,已经懂得妥协,进步不少。”
封玦咬牙,却仍不得不忍住怒火,轻声言语:“如今朝中动荡,我们自当合力,先平了众怒。”
封璃点头,心中冷笑不止。
若是封玦今日真的破釜沉舟地动手,那么他的幽冥卫,便真的会将朝中臣子,屠杀殆尽,到时候看封玦在彻底失掉民心之后,如何在那尊宝座上,坐得稳。
他们以为,他封璃真的从此一无所有,要受制于人?
笑话。
凤歌以为,封玦真的会拿天下去换她一命?
笑话。
这世间,有些人永远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人则注定会痛失所有。
负他之人,他必还之以血。
从这一点而言,自己和凤歌,倒是同类。
可惜,他们再不可能同路。
曾经他想,让凤歌坐在中央的宝座上,自己做她身侧的那个人,为她保留尊严。
但今后,他连站在自己身侧的机会,都再不会给她。
他会让她,在最暗无天日的地方,听他登基的礼炮……
这边,封家兄弟为利益和解,那边,夜骐父子,却因为女人反目。
当夜骐快马加鞭赶回北越,魑魅和魍魉已经等在暗道之中,一见他便着急迎上来:“主子。”
“他居然嚣张至此,到我府中,动我的人。”夜骐的眼中,已有杀意。
“主子,您现在应该先去安抚太子妃。”魑魅叹气:“因为韵儿的事,她十分自责,奴才又不好安抚。”
“我这就去。”夜骐立刻和魑魅换过衣服,走出密室。
当他到了卧房,看见里面那个已然消瘦的苏浅,心中一疼,在门口轻声叫:“浅浅。”
正在失神之中的苏浅,浑身一震,抬起头来。
他已经,好久都没叫过她浅浅。
就算这几日,她这般难受,他对她,已然避而远之。
让她几乎以为,两人之间,有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隔阂。
“夜骐。”她喃喃叫着他的名字,泪自眼角溢出。
夜骐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在她额上脉脉地吻,却无法说,我好想你。
将她抱在膝上坐着,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这几天,很难过对不对?”
“嗯。”她点头,泪直往下掉:“我对不起韵儿。”
“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夜骐轻吻了下她的唇,眼中又有了肃杀之气:“是他太卑鄙。”
“他好像知道了我的事。”苏浅握紧夜骐的袖子。
“知道便知道罢,有我在,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夜骐故作轻松,心中却也在猜测,他究竟,了解此事到何种地步。
“可是韵儿……”苏浅又落下泪来。
两天之间,据说韵儿已经被册封为昭仪,住进了春暖殿,听似荣华加身,可事实遭遇,谁又知晓。
夜骐长叹了一声:“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这或许是韵儿人生的一个转机。”
苏浅心中,仍旧疼痛不休,紧紧握住夜骐的衣襟。
他叹息着,将唇压了下来,温暖覆上冰凉。
而积累了这么久的思念,让他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瞬间热烈地席卷了她的唇舌,在她口中痴缠,只恨不能,诉尽自己心中的煎熬。
苏浅这两夜,本就少眠,精神虚弱,被他如此掠夺,渐渐恍惚,只记得握紧他的衣襟不放。
他反握住她的手,细细抚摸她秀气的骨骼,心中的火,愈燃愈炽。
终于忍不住,自那广袖中探入,去抚摸她玉腻的肌肤。
随后,便抱着她站起,入了那一方帐幔。
身下的人儿,寄托了自己多少念想。夜骐叹息。
离开她的日日夜夜,只要有一瞬想起她,便再挪不开心神。
真想将她变作一粒珠子,时刻戴在颈间,一低头,便可以看见。
“浅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的声音,已经暗哑到不成调。
原来分别,真的可以将原本就深的情,更浓缩成心间,化不开的蜜。
想她念她,到了真正相逢的这一刻,竟已不知道该如何疼她,才能满足。
苏浅自然并不知道,此刻的他,心中的百感交集,却依然能感受到,他此刻汹涌的激情。
这些日子,他对自己,都那般矜持冷落,让她常常觉得不适。
直到今天,她才觉得过去的他,回来了。
她忍住羞涩,轻轻回吻,表达内心的欣喜。
他怎受得了她这般热情,低吼一声,挑开了她的衣裳,贪婪地抚摸游走。
她低低吟哦一声,更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和他缠绵相吻。
几乎控制不住力道地猛沉入她的身体,那样想念而熟悉的包裹,让他一阵颤栗,如青涩少年般横冲直撞,恣意索取。
她柔顺地接纳包容他的任性,即使偶尔疼痛,也觉得那样安心甜蜜。
他灼烫的身体,紧贴着她的,仿佛想用这一场爱火,将两个人一起融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再不分离……
当云停雨歇,她疲倦地靠在他的怀里入睡,他仍止不住,一再地吻她的眉眼,她的嫣唇,怎么都嫌不够。
厮磨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悄然起身,穿衣出门。
当那一室温暖,被关在身后,他的眼眸,重新冷了下来,寒意逼人。
跟那个人的帐,他必须要算个清清楚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