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何有幸打电话,说谢谢他的借款,谢谢他给我们沪浙招商局杭州办事处的装潢,今天看到了,很不错。他很江湖义气,说千万别客气。
他说,雄黄,你的招商局就是我的,以后经济上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开口。
我说,这是政府工程,暂时需要你的钱周转一下。
他说,我晓得政府的办事效率,他们只会跟风,只会规划,人家搞招商局他们也搞,然后就是拖沓,最后一般都是不了了之,不得善终,但没关系,坑害的是我们纳税人的钱,他们才不在乎。告诉你,我是安徽商会的会长,帮助你做这事,理所当然。
我说,何老板,你什么时候成社会批判家了?
他说,哈哈,你见到我你就晓得了。
我说,我不敢见你。
他说,呵呵你小子,坏!
我说,听到你的声音,就够了。
他说,你还以为我是以前的我!
我说,不是,但我们最好不要照面,太熟了,容易产生错觉。
……
过了几天,瓯女来了。
见到我后,瓯女扑上来就和我拥抱。
她用病句说:“肥肉哥哥,你当了一年多我所崇拜的偶像,你晓不晓得?那时候,我简直为你疯狂了。”
厉从介站在旁边,看着我们,他和我在空中击了一下掌。
我热情地招待他们,我只能这么做。
瓯女把我的胳膊挽着,说:“从介在路上见人就熟,他认识了许多人,肥肉哥哥,从介他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暴力男了。”
我心情很复杂地笑着。
在我宴请他们的餐桌上,我们还没有坐下,他们就用电话叫来了一大溜子人。瓯女说从介:“他啊,出门就开始交朋友,在车上认了8个兄弟,下车问路,又交了个杭州的朋友。”
瓯女和厉从介到杭州来,他们一共是三个人。
瓯女穿着马靴,马靴上有许多襻子。裤子上也有许多装饰性的襻子。
从介染了一头黄发,穿了一件名贵的中长黑皮衣,到任何地方都一脱,放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瘦身毛衣。
他们来参加成人自学考试。
他们自己说他们三个是+1组合。第三个也是一个男的,我不认识,戴着很怪的帽子,像八角帽但又不是,穿着运动鞋、工装裤,工装裤下边毛了边。
当晚,他们在一个新结识的朋友家里住了。那个朋友是他们在路上刚认识的。
瓯女和从介在一起很亲密。
年轻就是快活,年轻就是忘得快。
不用问,我就知道瓯女和从介在一起很好。
次日我帮他们看考场,次日考试,再次日,我等他们考完、出来。
我自己的大批学生也在那里,我和校长在那里等他们。
我用这些行动,祭奠过去的岁月,祭奠今天的岁月,我获得的不是快活,是伤感。
校长知道我要离开他们了,我过渡一下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说,韦雄黄,你去做大事,谁也不能阻拦你,但是我也是做大事的。
我说,我非常希望你把教育产业做大做强,我看好这个产业,你要品牌化,组成精品,连锁发展,四处开花。
他说,可是我没有你这样具有前瞻性的人手啊。
我说,我可以帮助你组建一个团队。
那些五颜六色的自考生考完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上一大把的笔和橡皮从4楼上扔下,一次扔得干干净净。书也扔了。撕了,扔了。然后,他们以散兵线的形式,布满校园和校园外面的马路,人行道,布满世界。
世界从此斑驳。
瓯女和从介空着手,潇洒地走到我跟前。
厉从介说,我们明天还要到文三街电脑市场去进货。
瓯女问我说:肥肉哥哥,霓裳姐现在在哪里?
我说:她在上海。
瓯女说:听说她也到杭州了,你们见上面了?……韦哥,你到今天一定没忘记霓裳吧?
我说:记得。
她吩咐我说:好好地把霓裳找着做情人,她是一个不错的人,她对你也不错的。
这一次她没有说出病句。
……
瓯女他们走后,我想去上海找一找霓裳,看看她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从杭州这里到上海很近,但到了上海以后,我转了好大一趟圈子才见到她。
我不知道霓裳在上海干什么。
她住在一个很豪华的别墅里,和她在一起的是一个很帅的小伙,也说闽南话。他脚上穿的是西班牙的名仕运动鞋,身上还有路易?诗兰,腰上佩着威霸运动斧,还有一把哨刀,刀柄是鹿角的,是简洁到极致的K.i.s.s刀。他好像不会说汉语,眼睛明亮地看着我。
霓裳找到一个借口,我们出去走街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对不起,我不应该反对你隆乳。你无声消失以后,我很难过。”
“我也不应该不和你道别。我隆乳是我自己的事,我们女人就这点小小的虚荣心。”
我问她:“他允许你和我出来?”
她不说话。
我又说:“霓裳,你到上海后,就没有学美术了?”
她说:“学不学美术无所谓的,人最终是要生活好。”
“你不是跟李白他们走的?”
“我是我自己的。”
我们在一个旅馆开了房,是霓裳开的。
进去后,霓裳就拉了我的手哭。
我说:“为什么哭?”
她说:“不晓得。”
我说:“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说:“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
我看着旁边,说:“霓裳,你认得的人太多了。我也太花心了。你跟着李白他们就走了,不和我打招呼,连我都找不到你。我仔细思考了,我们不过是在人海里短暂相逢,瞬间就要分开,你不要怪我。但我不能没有你的下落。”
她不否认。霓裳说:“我现在很想结婚,但没有人娶我。”
我说:“那就是说,你现在还被人养着?”
霓裳突然粗鲁地用江湖语言骂我,说道:“去你妈的逼!”
我连续抽了两根烟,坐在那里,不说话。
霓裳又默无声息地过来安慰我。
我坐着没动,最后,还是她平静下来,说:“你以后想来看我,你就来。”
我沉默无语。
她说:“我以后可以到你的沪浙招商局找你吗?”
我说:“我们还是保持地下关系比较好,遇到什么紧急情况,需要帮助,再找我吧。看到你,就放心了,也死心了。我的混乱的生活就要结束了,我要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扔掉了我,你就重生了。”
“是你扔我的。他怎么样,对你?”
“我们老早就认识,比你先。”
“你要找到确定的未来。”
“可是这世界上都是两可。”
“霓裳,你这么聪明,一定会幸福的。”
“聪明和幸福不是姐妹,我要是蠢一点就幸福了。”
“我们能说得来,我们应该永远是朋友。”
“但愿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