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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同行

一桩买卖算是谈成了,齐恪在宫内住下,第二天清晨便和司徒长风一起启程去往即将举行大婚的羽国。

在宫门前,齐恪远远地只看见两个人的身影正逐渐靠近过来,定睛一看正是穿了便服的司徒长风和那个名叫柳言之的少年。

“参见国主。”齐恪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任何军队随行护卫。

“你在看什么。”少年拧眉,语气不善地对着齐恪发难,他一脸的不情不愿,看来是司徒长风硬拖着他同行的。

“敢问这位怎么称呼?”齐恪很有风度地抿唇浅笑,依稀记得司徒长风唤他言之,但自己可不能这么叫他。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告诉你我的名字,不过今天是一路人,明天说不定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少年自顾自地丢下这么句话,独自坐上早就等在宫门口的马车。

司徒长风叹了口气拍了拍齐恪的肩膀。

“言之的性子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

齐恪有些想笑,他柳言之是个怎样的人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然不会去放心上。

不过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司徒长风看上去对这个倔强的少年一点办法都没有,倒是奇了。

马车缓缓驶出黎国禁门,一路朝着羽国行进,一路上三个大男人坐在不算太宽敞的马车里,都是相对无言,尤其是柳言之还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齐恪看,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赶到羽国超不多最快也要三天的,还要除去下榻休息的时间,也不知道司徒长风是怎么想的,柳言之中了狼毒,实在不宜长途旅行,他还偏要把他带在身边,自找麻烦。

有那么舍不得么,连分开几日也熬不住?

如果是从前的齐恪,他一定会嘲笑司徒长风,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

渐渐地,他觉得也有些乏了,于是闭上眼睛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好多年前,在双阙湖边沈汐与他一起舞剑,旁人眼中的他们,恍若一对神仙眷侣,那时沈汐说过,如能一生相伴,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是这种就是个梦,下一秒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他身处一片白雪皑皑的打底,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和漫天飘落的雪花,离他数十米处女子满身是血倒在雪地里,她身下渐渐有殷红的液体染红了那片雪地。

【汐儿,是谁伤了你,是谁!】他震怒地跑过去扶起她的身子,可是当他看到沈汐的脸,一瞬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齐恪,是你伤了我,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对我刀剑相向,你食言了。】她神情凄楚地开口,洁白的皓齿染上了鲜血,看上去可怕极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剑身上有鲜血正缓缓流淌过剑身,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是他伤了沈汐,是他。

怀里的人再没了声息,他抱着身体渐渐冰凉的沈汐,在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上放声哀呼。

【汐儿!!!!!!!!!!】他的魂魄像是被剧烈拉扯,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正在此时,他被人猛烈地摇晃,一下子回过神来,当他张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司徒长风英俊的脸孔和柳言之狐疑的目光。

“齐恪,你怎么了?”司徒长风收回自己的手,有些担忧地将水囊递给满头冷汗的男子,他似是经历了一场很可怕的梦靥。

齐恪接过水囊,轻声道谢,那个梦太过真实,好像还在眼前。

这样的梦他做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令他害怕,他从不信鬼神之说,可是这一刻他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就在他们赶往羽国的这段时间,昆国也发生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国主姜斌昭告天下,他要立后。

在诏书中,那名幸运的女子,乃是云氏当家云霆新认的义女云溪,传闻中她与姜斌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早先就有了男女之情,而更巧合的是,她的长相与昔日的杀神沈汐一模一样,因此也有人猜测沈汐根本没有死,只是姜斌巧立名目偷天换日罢了。

想归想,但谁也不会那么傻去戳穿这件事,反正沈家已经败亡,沈汐双腿已残难成气候,丞相欧阳洵这一次出人意料的没有强烈反对此事,只是听之任之。

另一方面,已自立为国的白家,也终于迎来了一桩天大的喜事,白晓静和尹清风的婚期已至,在父亲白卫的见证下二人正式结为夫妇,尹清风也一跃成为白家信任的当家家主。

他上台后第一件事便是四处寻找义妹沈汐的下落,白晓静对此并无任何阻挠,反而倾尽全力帮助相公,二人夫唱妇随很是和乐,直到有暗报传来,姜斌即将大婚,而他要立的王后很可能就是之前传出死讯的沈汐。

得到消息,尹清风立刻着手安排潜入昆国的计划,他和白晓静带着最精锐的暗影部队乔装成商人混进昆国,和他们想象中不同的是,国主大婚,城内戒备却不算森严,简直像是在请君入瓮一般。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尹清风一直觉得自己欠沈汐太多,这一次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姜斌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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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国 皇宫

她坐在姜斌特意命工匠连夜赶制的轮椅上,眺望着皇城外的风景,人群熙熙攘攘,好像和自己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兜兜转转地闹了一圈,她还是回到了原点,只是没想到她会被困在这昆国的王宫里,像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鸟。

“宫女说,你今天又没有用膳。”她正看得出神,身后却传来男子略带不悦的嗓音。

“不想吃。”她连头也不回,冷冷的回答。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国之君,他手上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任凭他多么有能耐,还是无法让眼前这个女人低头臣服。

他绕到女子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双明黄色的长靴首先映入她的眼帘。

“你当真不吃。”他的语气已经冷了许多,沈汐抬头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心里有些发凉。

“你又想怎样。”

“我想怎样,沈汐,你是想寻死吗?”姜斌拧眉俯身逼近她,她坐在轮椅上根本退无可退,只能硬是支撑着自己与他对峙。

“这条命是我自己的,与你无关。”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姜斌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撕成两半,省的自己牵肠挂肚。

“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明天的大婚会照常举行,到时候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顺便一提,如果你继续冥顽不灵不肯用膳,这些服侍你的宫人,全部都要死,你要记住他们是为你而死的。”

周围的宫人一听这话,立刻扑棱棱地跪了一地,他们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小被送进宫里服侍别人,遇上脾气好一些的主子还能有些好日子,遇上脾气暴躁的,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沈汐双目圆睁,胸口剧烈欺负,如果她不是双腿不能动弹,她发誓一定会狠狠赏姜斌一个巴掌,为君王者怎么能拿自己子民的性命开这种玩笑。

气愤之更多的是深思,她知道姜斌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如果她继续跟他对着干,最终倒霉的会是无辜的宫人。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和在冷云镇时一样,为了他人的性命,她只能妥协。

用过午膳,姜斌推着沈汐到御花园赏花,路过鱼池的时候,他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

“汐儿,你还记得那条龙鱼吗?”

沈汐看向鱼池,微微点了点头。

多少年来,姜斌都没有再见过那条龙鱼,他想试一试,是否真的只有沈汐能够让那条非凡的龙鱼现身。

原本平静的湖面在沈汐俯身去望的时候忽然起了不小的波纹,只见一条足有一人手臂长短的金色大鱼忽然浮出水面,其他的小鱼立刻退避三舍,一溜烟都没了影。

果然,真的是这样。

姜斌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复杂。

在羽国的时候,那个叫月的奇怪男人曾经有说过,龙鱼是一种非常有灵性的动物,它能够分辨一个人身上是否有王者的气息,它会三番四次因为沈汐现身,也就说明了沈汐具有为王的资格。

不过这也太可笑了,一心只沉迷于慕容谦的沈汐,她怎么会有那个能力和决心去追求王者的霸业呢。

不论月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把她留在身边总是最安全的做法。

赏完了花,沈汐提出想见一见父亲姜维,这个要求令姜斌很吃惊,他原以为沈汐早就恨姜维入骨,这辈子都不会想见他。

可沈汐说,不论怎样,他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再说他也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最终姜斌答应了她的要求,但执意要与她一同前去。

当沈汐看到姜维和欧阳于馨居住的清瑜宫,心中有种淡淡的哀伤,这里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而且不知为何总有股阴森的感觉。

“一会你见到他,不要太伤心,他可能认不得你了。”姜斌有些迟疑地开口,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个决定,这样做真的好吗。

“万般皆是命。”沈汐轻笑了一声,示意姜斌继续往前走。

轮椅被推进宫室的那一刻,沈汐看到了曾经恨之入骨的父亲,他苍老了许多许多,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哪里还有半分王者的气概。

这都是命,都是命。

她这样对自己说,可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眶中夺眶而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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