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婷对着平静的河面，深深吸了口气，并轻松的说道：“这里空气真好。”

程浩天意味深长的说道：“跟心情有关吗？”

莫思婷有些似懂不懂的看了他一眼，她不确定他的话意，是指她因为失去一切而释放自己，还是因为仅是将他推送出去，所以才会感到轻松。

“对不起。”莫思婷不想说太多，一句郑重的道歉，足以概括她所有的歉疚，不管是曾经欠他的情，还是害他违背意愿，不得不迎娶并非自己所爱的人，总而言之，一切都与她有关。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应该是你自己。”程浩天在刚才她和李云儿的谈话，已经隐隐约约听出莫思婷似乎有心想挽回他，但是懿旨不可违，他再也不会，在她被爱所伤后，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因为那样的介入，就算她一时接受他，在她真正面对自己内心时，她的心里，并没有接受他。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遍体鳞伤时默默的守候在她身旁，她也不是第一次试着接受他，但每当她看清真相，再次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时，她还是义无返顾的回到那个她爱的人身边，所以在一次次被抛弃后，他也累了，倦了。

尽管他始终不能将她搁浅，但他清楚的知道，人活一世，不可能只为了自己，更不可能永远都只为一个人而活，那样不只是自私，更多的是不成熟。

莫思婷的心，再次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她就像一只受伤的丑小鸭，被爱人所伤后，又带着伤痕累累的心，去寻觅被爱的呵护，可惜那原以为会一直守护她的人，也已狠心将她抛弃，而且还不顾她的难堪，当面提醒她该为错过的一切而后悔，所以她对不起的应该是她自己。

莫思婷对着河面，迎着一阵冷飕飕的寒风，她勾起了嘴角，那是自嘲的笑意，但只是瞬间，她又转身以最温和淡然的表情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衷心的祝福你们，云儿是个好女孩，她值得你去呵护。”

“谢谢；”程浩天也一脸淡然的笑道：“我已经接受了她的好，起码我感受到了她的真心。”

程浩天在无法扭转事情的结局下，他不会再给莫思婷留有丝毫挽回的余地，面对这份望尘莫及的感情，他已经遍体鳞伤，他可以默默的为她守候，但他不想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因为对谁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这样就够了。”莫思婷黯然一笑，在不能挽回的同时，她也不想给彼此施加无谓的负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无缘，但如果能成全他幸福，她心里对他歉疚，也能稍稍减退一些。

日子看似又恢复到了平静，莫思婷在陈可熏的独宠下，也更加随心自得，只是心情的压抑，让她在郁郁寡欢中，终于被手臂上的伤感染而重病不起。

因为不想被人知道她病情，所以每天都是由小紫照顾她的起居，一日三餐，她只选其中两餐，主要都是靠药物调理。

小紫照顾的很周到，她也是莫思婷在这宫里，许久没有在感受到的温暖和真切。

在迷迷糊糊的醒来后，她不想对面这空荡荡房间，所以她起身坐在窗前的床榻上，虽然外面的景色有限，但是清晰的空气，让她感受到了外面的寒气。

小紫端着热腾腾的药汁走了进来，她第一眼是看向床边，在没有看到莫思婷时，她惊奇的在屋里看了看。

“思婷姐，你怎么起来了。”小紫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药碗，还不忘将厚实的毯子拿盖在莫思婷身上，又关切的说道：“是不是躺的太久了，所以不舒服？”

“也不是，只是想换一下空气。”莫思婷随手将毯子往身上拉了一下。

小紫也知道，莫思婷自从生病以来，一直都闷在这间小屋里，所以她又说道：“要不我陪您在周边走走吧，这样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莫思婷倒是很想出去走走，但又懒得出去应付那些宫人，所以她轻轻摇头说道：“算了，还是不要麻烦了，这样就好。”

小紫担心她外面寒气重，所以她也不勉强，于是她端起一旁的药汁，并说道：“那先服药吧，太医说了，这副药用完，估计您的病也就差不多了。”

莫思婷欣慰的说道：“谢谢，麻烦你这么多天照顾。”

“您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小紫灿烂的一笑，尽管莫思婷一再的要求，她们之间不用以尊称自称，但小紫习惯了这样的称呼，而且她担心被人拾了把柄，所以莫思婷也只有随她。

莫思婷见小紫似乎又打算喂她，所以她伸手说道：“我自己来吧。”

“不急，奴婢先尝尝温度。”小紫说着，便盛了一勺在口中试温，许是温度刚好，她也就顺便将一小口药汁吞下，且点头说道：“温度刚好。”

小紫话落，却不等她将药碗递上，她突然怔了一下，莫思婷伸手去的手，一直停在半空中，她发现小紫面色僵硬，她担惊的说道：“小紫，你怎么了？”

小紫突然从口中呕出一口黑血，手中的药碗，也跌落在地，一阵碎响声，掺杂着莫思婷惊慌的叫喊“小紫，小紫，你怎么了小紫？”

莫思婷在小紫倒下的瞬间，一把将她抱住，两人体力不稳，都双双跌在地上，小紫不断的从口中呕出黑血，人也已经失去了意识，莫思婷担惊的摇晃着她。

“小紫，你不要吓我...求你不要吓我...”莫思婷已经完全没有理智的叫喊，可小紫只是颤抖的发黑的唇瓣，一脸痛不欲生的蹙着眉头。

莫思婷紧紧的攥着她手腕上的脉搏，在瞬间的清醒下，她扬声大喊道：“来人...快找太医....快来人...”

几名小宫女闻音，赶紧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看见眼前的状况，她们也都惊慌的不知所措。

“快去找太医...快...”莫思婷已经泣声连连，在没有任何征兆下，她突然面临无端的失去，那是一种多么残忍的剥夺，她一时无法接受。

一名小宫女兢兢战战的跑了出去，另一名宫人在惊恐之后，畏畏缩缩的上来帮忙查看，许是莫思婷过度悲愤，或者是她根本不能接受小紫已经没了气息。

那么小宫人在小紫鼻息下试了一下，因为没了气息，他更加惊恐的将手收回，因为过度惊吓，他甚至跌坐在地上。

“姑...姑....小....小紫姑娘她....她....她没了。”小宫人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小紫已经死去的事实。

“不...不....不会的....”莫思婷连连摇头，她抱着死不瞑目的小紫，悲痛欲绝的趴在地上。

等程浩天赶来的时候，他救治的已经不是小紫，而是因为悲痛过度，而晕厥的莫思婷。

眼下莫思婷的病情，从旧病到心病，从心伤到内伤，这些病症已经布满在她全身，包括心底深处，再加上被打击过度，估计又要恢复好一阵子。

只有静静的昏睡中，莫思婷才会将真实的自己表现出来，她那憔悴的面容，深陷的双眸，眉眼间那道蹙起的愁绪，五一不在流露她内心的忧伤。

程浩天在不知不觉中，也将自己的眉眼间，蹙起一道伤感和疼惜的忧伤，看着总是将自己武装的刀剑不入，总是以最坚强的一面示人，总是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总是把最真实的一面留给自己的莫思婷，这样一个娇弱中，带着倔强的女人，他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去疼惜她，爱护她。

李世民得知莫思婷这边出了事，他便匆匆忙忙的赶来，只是他永远都只差一步，看着莫思婷熟睡的脸庞，看着程浩天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看着她时，他悄悄的退了回去，虽然只差一步，他知道这一步就意味着太多。

莫思婷又并没昏睡太久，在次日的一早，她便醒了过来，程浩天因为得知她的病情，所以一直都没有离开。

“程大哥，你怎么在这？”莫思婷醒来后看见程浩天在眼前，她立马回想起昨天的一幕，她紧张的抓着程浩天说道：“程大哥 小紫她怎么样？”

程浩天不敢直视她期待中的眼神，所以他真是低沉的说道：“她身中剧毒，已经没了。”

“不...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莫思婷情绪失控的抓着程浩天不停的哭诉道：“小紫她没死...她不会死的....”

“思婷你冷静点。”程浩天尽量的控制她激动的举动，万一她情绪过激，恐怕又会陷入昏迷状态，那样只会不利于她的病症。

莫思婷有种欲哭无泪的连连摇头，在程浩天给予的时间下，她才找回一丝理智，她又抓着程浩天说道：“程大哥 你告我，小紫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中毒？”

程浩天转身端过一碗药汁，并略带疑问的说道：“这药是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