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阳、张雲薇番外（一）

雲薇已经被送进手术室足有三小时。

因为匕首刺伤的位置，恰在心脏附近，纵使国内多位顶级专家已赶至医院，齐聚手术室，手术进行得依然很是艰难。

手术室外聚集了一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焦急万分。他们或站、或坐，或不安地来回走动。青阳则是靠着墙，蹲坐在地上，任谁来、任谁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言不语不动，活像一个睁眼的植物人。

早前，张老将军接到青阳电话，拐杖落地，险些没有站稳。闻天在随他赶往医院的途中，将雲薇和青阳的纠结过往、深厚情谊、波折缘分，向老将军讲了大概。是以张老将军在达到医院，见到岳青阳，打了他重重一拐杖后，只说了一句：

“我不怪你们隐瞒感情，可你为什么没保护好她！”

青阳不躲，也不反驳，他只恨张老将军打得不够重，更恨自己不能替代雲薇，躺在里面的手术台上。

来者越来越多，青阳依然一语不发，哪怕青鸾呼唤“堂哥”，快喊破喉咙，他依然面无表情，只呆呆地盯着抢救室的灯。

这样的青阳，是在场所有人不曾见过的。

当然，当他们从闻天口里得知大体情况后，都在惊诧中安静下来。

能说什么呢？什么也没法说。只能静静地守候在这里，共同祈祷。

后来，岳尉也赶到。青阳依然没有反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岳尉自然了解儿子现在的心情，只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然后不理会一众小辈向他问好，径直走到张老将军面前，真诚说了句：

“老将军，对不起！我……”

此时的张老将军已经冷静了许多，看着岳尉，想着那些串联起来的过往，他举起拐杖重敲地面，然后长叹一气：

“你、忠儿、晴儿，你们的事情，我……我多少知晓！孰对孰错，早已算不清，一切自成因果！但我以为这场混乱会在你们身上终结！哪曾想……居然报应到薇儿身上！”

岳尉眉头深邹，半响，他才轻声道：

“孩子们是无辜的，对不起！雲薇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没事！”

岳尉的坚定，来源于他心中的信念。他坚信，悲剧已经在他们这代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应该再牵连更多无辜的人了。他也相信，在天上的杨晴和张忠，绝不会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

岳尉还没有等到雲薇的抢救结果，倒是等来了雷生。雷生因为白凤的彻底发疯，恨极了岳尉。他来到医院，见到岳尉，二话不说，上来就是狠狠一拳。

岳尉没有躲，更没有还手。他知道，这一拳，他应该受。但雷生似乎仍不解气，欲再闹。这时，张老将军横眉怒目，拐杖一拄，洪声道：

“要闹、要打都出去！别打扰我的小薇儿。”

老将军气势不减，雷生也是一愣。想想毕竟白凤是行凶过错方，他也不再强行闹事。把手一甩，恨恨离开。

雷生走后，谁也不敢出声，最后，还是张老将军走到岳尉面前，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拭唇角溢出的血：

“你要不要去看看青阳的母亲？雷生怒成那样，她的情况，怕是也不好。”

岳尉脸色一沉，有种千斤重担压于身的感觉，但他仍是抬眼，看着张老将军坚定道：

“有些责任，我是一定要负的。有的人，我也是一定要去看的。但是现在，我想先陪着雲薇，为她祈祷、为她加油！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孩子，她一定会没事！”

愣了一瞬，张老将军点点头，坐回长椅上，不再言它。

就这样，嘈杂过，又安静下来。但对青阳而言，一切都是虚幻的。因为没有雲薇的世界，空洞、安静极了……他依然一动不动，深陷下去的双眼，只紧紧盯着抢救室的灯。

直到又过了许久，灯灭。

青阳第一个站起来，不顾双腿的发麻，直直冲到手术室门口。

医生出来了，带来了一句众人期盼已久的话：

“手术成功，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看着众人紧绷着的脸瞬间有了些许释然，医生继续道：

“但病人失血过多，恐还要很长时间才能醒来，不过她的求生意愿很强，会有助于清醒。同时伤口太深，位置又危险，稍后要做更长时间的康复。”

众人皆庆幸。

张老将军长叹一气，嘴里不停地唤着：

“小薇儿，小薇儿，爷爷就知道，你是最坚强的！你是不会舍得丢下爷爷的。”

雲奇直接扑在闻天怀里，大肆挥洒激动的泪水。青鸾的眼眶也是红润，林宇揽着她，轻拍以示宽慰，同时也在心里暗松了口气：“雲薇，你终于没事了。”小七老八不顾形象，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大家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之色。虽然大夫说还要等待醒来，还要做康复，还有好多好多后续的事情，但是只要雲薇还在，她就一定能有复原的一天。

全场最安静的，依然是青阳。他深锁的眉头并未疏解多少，直到他看见雲薇被推出抢救室，又随着医护人员将她送至了重症监护室。

然后，他继续守候，继续祈祷，继续在心中默默为雲薇加油：

“包子，我等你！你一定没事的！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

就这样，青阳衣不解带地守候在雲薇身边，连张老将军都因体力不支，回家休息过两次了，青阳依然寸步不离，任谁劝，都没用。

他只有一句话：

“等她醒来，我要她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

眼中的柔情似能融化人，旁人也不便再说什么。却也不得不深深地感叹他的体力、精力和毅力外。

就这样，十余个小时过去了。穿着防护服的青阳，握着雲薇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她睡得那么安静，那么深沉，青阳忍不住断断续续、自言自语道：

“包子，谢谢你的坚强，谢谢你没有离开，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

“你一定是累了。是啊，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很辛苦、很累……好比你已经痛苦不堪了，还要想着怎样开解我的心结……傻包子，你能不永远做超人么？”

……

“不过，累归累，睡睡就得了！不可以过久哦……多少人都盼着你能醒来，盼着见到你重新笑，像是爷爷。你那么爱他、尊重他，就不应该再让他担心啊！还有一些人，也盼着你醒来，哪怕你醒来后会使唤他们、揍他们，大家都是愿意的！尤其是我……”

……

“真的，我没骗你。等你醒来，你要怎么对付我，都可以！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吗？这些年，我当刺猬当得太久了。等你醒来，我一定不折腾，一定老老实实地坐在你面前，让你给我拔刺……”

……

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了多久，岳青阳突然一滞，因为，他感受到手中雲薇的手，有微微的颤动。定睛瞧去，雲薇的眼角似有泪珠滑落，罩在氧气罩下的唇角微微扬起。然后，他更是听到了微弱得近乎不真实的一句摩挲之声：

“傻……瓜……”

……

坚强的雲薇，总算是度过了这劫，如众人所愿，醒来了。岳青阳也终是听话，回家简单换洗。只因连张老将军都看不下去，劝他道：

“回去换洗换洗，都有味道了，也不怕熏着我们小薇儿。我在这里看着，你还不放心？回去休息好了，再过来！”

雲薇的醒来，张老将军的不再责怪，甚至是对他二人的默许，都一扫青阳的疲劳。他没有拂了老将军的意，听话回家，稍作休整，以期用最好的状态去见雲薇。而且，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照护，才是关键的持久战。

……

“爷爷……”醒来不久的雲薇，体力堪忧，说话很是有气无力。

“我的傻薇儿，少说话，节省体力！”

“我……没……事……”雲薇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似绽开一朵花。

“雲薇，都这时候了，你还习惯性地好强？！对了，青阳刚听劝，才回家，很快就过来！”一旁的张闻天贴心解释道。

“我知道，我睡着，但好像能听到一切。”

“那就是睡得不塌实！小薇儿，听话，一直以来，你都太累了！答应爷爷，借此机会，好好养养，好好放松！”张老将军无比心疼道。

“嗯！好！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欠您……好多解释……”

“傻薇儿，只要你安然无事，就是给爷爷最好的答案！其他的，都不重要！”

“对啊，雲薇，事件始末大概，我基本都告诉张爷爷了。对于咱们的隐瞒，该受的教育、教训，我也都受过了！你就别在往心里去，安心养伤哦！”张闻天一本正经道，没有丝毫委屈，却让雲薇看着又想笑又心酸。

“闻天，辛苦你了……爷爷你别怪他……都是我的主意！他向来不忤逆我的意思！”

“好好好！我谁都不怪！总之，你钟意谁、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爷爷无条件支持！”

“谢谢爷爷，您最好……最爱我……”

张老将军轻拍雲薇的手，宠溺道：

“傻丫头！你从来都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不过这两天，看到青阳……爷爷都有点惶恐了，他对你的爱，恐怕不次于爷爷……如此……也好……”

听到趋近于正式的表态，雲薇满足地微微一笑，闻天更是挤眉弄眼地朝雲薇使笑，雲薇心中甜甜的，她终究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