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尉、白凤番外(二)

因为靠得近，白凤能闻到独属于岳尉的气息，这样的气息里，有淡淡的花土香，也有浅浅的男人汗；因为坐得近，白凤能感受到岳尉低柔的声音里，磁性有多么的共鸣；她甚至能从岳尉平静的眼神中，读到些许嘱咐。

明明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他想默默地爱杨晴，不想让杨晴知道半分，可这一刻，白凤却因为自己和岳尉之间有了一个不可对外言语的秘密，而倍加激动。

于是，完全被岳尉蛊惑的白凤，在这一瞬，忘记了吃醋，忘记了心中酸痛，她只看着岳尉黑如墨的眼眸，轻轻地点头。

这一个傍晚，在白凤心中，刻骨铭心。即便这是她爱的人，在为别的女人付出，可她依然铭记。因为这是属于她和岳尉之间最平等、最惬意的一次独处、一次对话。

在那之后，白凤依然隐隐地跟着岳尉，默默看着岳尉为了杨晴，如痴如醉。她在心中暗暗祈祷，这一切都会有尽头的，等杨晴毕业，等杨晴真的嫁给了张忠，等岳尉彻底死心，就一切都会随之而去。

因此，在白凤的心中，她的求爱之路，似乎只有一字记之曰：等。

一个等字，想着容易，做着却很难。这一点，岳尉知道，白凤也知道。

自从发现自己对杨晴的感情不减反增后，岳尉想过很多自我麻痹的办法，比如，在不引起杨晴注意的情况下，减少自己出现在杨晴身边的频率；再如，从众多对自己示好的女生里，择一尝试恋爱，逼自己试着去喜欢别的人。

而自从那次在湖边偶遇白凤之后，岳尉又在校园里好些次发现了白凤的身影，无独有偶，这让他在心中有些许猜测，是以每次和那些女生接触时，他即便发现了白凤，也没有刻意回避。

他觉得，如果白凤对他有意，那就让她看清他不值得托付的真面目，早早打消念头。因为从感情的角度，他不想伤害这个优秀的女孩，而从家庭、社会关系的角度，他不能伤害这个在家族中也是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千金。

然而，多次尝试恋爱，岳尉都未成功。不仅对那些女人提不起兴趣，自己伪装得也累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如此多番变向拒绝白凤，不仅没能打消她的念头，反而激起了她的欲望。

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比岳尉还累的，其实是白凤。

看着岳尉痛苦，她比岳尉还要痛苦；看着岳尉终于迈出逃离杨晴的第一步，她为之欣喜，可欣喜不过三秒，就发现岳尉的逃避方式是去接触其他女人。

她恨那些女人，竟有机会靠近岳尉，而她自己顶着大家闺秀的名头，却迈不出主动的那一步，只能默默驻足观望。可见她们也得不到实质性进展，最后只能落个空欢喜，她又暗自窃喜，至少，她自己还保留了一线希望。

……

带着希望的四年，很快就要过去。越临近毕业，白凤的心情就越紧张。她不像其他同学，紧张的是工作分配问题，她最关心的，莫过于杨晴和张忠的婚约问题。

因为，通过这些年，尤其是看着岳尉为摆脱杨晴的影子，尝试去别的女人后，白凤就更加确定，她的对手，从来都只有杨晴，不管是单身的杨晴，还是已经有了婚约的杨晴。

正因如此，一直关注着杨晴和张忠婚事动态的白凤，很早就知道了张、杨两家已经在开始着手婚礼的事。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直觉岳尉一定会发狂，于是，某日，她又一次早早地守候在岳家附近。

只是，这一次的场景，出乎她的意料。

先是杨父面色焦躁地匆匆去了岳家，不多时便出来。很快，岳尉也奔了出来，他疯狂地骑着自行车，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几乎快把N市都走遍了。

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又想着之前杨父的样子，偷偷跟在后面的白凤，不禁猜测，一定是跟杨晴有关。看着停靠在马路边，蹙眉而立，顾不上擦拭满头大汗的岳尉，只盯着夕阳发呆，白凤心疼之际，对杨晴的情绪，突然从羡慕变成了恨意。

她恨那个女人，天生一副白莲花样，明明已经得到了众人的爱，却仍是不消停，折磨人不说，看样子还玩起了失踪。当然，除了恨，更多的还是嫉妒。因为杨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理所当然地获得她追随十年也得不到的东西，能不让她嫉妒么？

还在思绪漫游和愤恨之际，白凤看见岳尉好似想到了什么，重新骑上自行车，快速奔向某地。白凤也收起思绪，赶紧追上。长时间的骑行后，目的地似乎越来越清晰。

果然，又是那个湖边。

果然，杨晴也在那里。

可是，杨晴竟然喝醉了！

更甚，岳尉居然一动不动，只静静地看着她。

虽然隔了一定距离，虽然又是自动隐身，可白凤依然能从岳尉看着杨晴的眼神里读到满满的情意。那种爱恋、那种心疼、那种隐忍，真真是要将人融化。可惜，杨晴看不见，而看见的她自己，又得不到，只能更加苦楚。

就这样，岳尉站在白凤曾经躲过的树后，静静看着杨晴；白凤则站在另一棵树后，默默地看着眼里心里都只有杨晴的岳尉。

如此追逐，近十年，竟然始终没有脱离这样单线的命运。

不知道站了多久，眼看又吼又叫的发疯杨晴险些要掉进水里，岳尉终是稳不住了。他一边发声，一边焦急地走过去，话语里满是忧心和疼惜。

突然，杨晴一个重心不稳，迷糊着眼便跌进了岳尉的怀里。白凤远远地看着，一拳捶在树干上，竟不觉疼，尤其是看着岳尉不肯放开的模样，那样宠溺的眼神，是她不曾看见他对别的任何一个女人有过的。这些，都进一步刺激着她。

后来，她看见岳尉和杨晴并肩而坐，聊了很久。虽然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什么，可白凤觉得自己头皮都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这般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背影，有什么意义？可是，她就是挪不动腿，不愿离开。

夜幕降临，杨晴靠在了岳尉的肩头，而岳尉则很快将她打横抱起，欲往回走，白凤一个机灵，往树干后撤了撤，以免被发现。

原来，杨晴睡着了。

可刚走没两步，岳尉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杨晴，面含纠结，最后他还是缓缓地下了头。

眼看岳尉的唇距离杨晴越来越近，白凤瞪大了双眼，握紧了双拳，紧张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她以为喝醉酒的是她自己，因为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

他，岳尉，竟然想要吻杨晴？吻一个号称是自己的妹妹，而且即将成为别人qi子的人？！

只是，最后，岳尉的吻，没有贴上杨晴的唇，而是落在了杨晴的额头上。

那么轻柔，那么孤寂，那么深邃。

这一刻，白凤瞬间石化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悲，还是应该喜。只是，脸上冰凉的液体滑过，伴着微风而散，感觉是凉，是苦。

……

那晚过后，白凤不清楚岳尉和杨晴之间是否还发生过什么。只是，张忠和杨晴的婚礼似乎并未收到影响，如常进入倒计时，这让白凤不禁暗松了口气，却也更加不放过任何一次跟踪岳尉的机会。一来，是习惯；二来，也是对岳尉有些隐隐的担忧。

渐渐地，白凤发现岳尉的情绪与状态越来越呈现两极分化。其他人在他面前提及杨晴的婚事时，他总是淡淡一笑，说他为杨晴高兴，可转过脸，当他独自一人时，他的脸色一次比一次更暗、更沉。

这样的情绪积累，在杨晴出嫁的头一晚终于大爆发。

白凤记得，那天晚上天气有些潮闷，让人心里没由地发乱，一直守候在岳尉家附近的她，在呆坐了两小时后，突然发现岳尉家有了动静。她猛地躲起来，看见岳尉竟拎了一兜烈酒，骑着脚踏车，疯狂前行。

一路忧心、一路追随，白凤随着他来到了湖边，静静地坐在树后，看着远处的岳尉用一瓶又一瓶的烈酒进行自我折磨。

也许，是折磨，也是救赎的放纵。

然而，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借酒消愁，根本就不是岳尉这个晚上最大的放纵。

岳尉坐在湖边，喝得天花乱坠，思绪也是万马奔腾；白凤则坐在树下，看着愁苦难耐的岳尉，陷入自己的回忆里。

想她白凤，堂堂N市商业世家白家的长千金小姐，多的是想向她提亲的人，可她谁也看不上，只因她的心，早在十年前就被高台上的那个男孩占据。

这些年，她一直默不出声地悄然跟随，一次又一次，或完全隐形，或被无视，或平淡之交，她似乎根本没有在岳尉那里掀起过任何涟漪，难道说，都是因为她太被动？

思绪蔓延了不知道多久，眼看岳尉想要起身站起，却双腿发颤，不似清醒，白凤只觉头脑一热，猛地便冲上去，想要扶助他，却发现这个男人不仅是看着强壮，更是实实在在的好重。

于是，他们半搂半抱地，一起跌坐在百合花丛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