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一珍没有像苗东平一样激动，也没有回答苗东平的急切问话，她抬头向远方望去。

“我们都希望付美江能够活下来，但是，我们更需要真相。”敬一珍说。

苗东平说：“是啊，我回到三江，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希望找到尚官杰出事的真相。”

“我现在越来越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了。”

“是啊，一个风华正茂的市委书记，一个顶尖的世界PX专家，怎么就……想不通啊。”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参加的专案组，就是……”

“其实，我已经猜出来了。”苗东平打断了敬一珍的话说，“我不希望你破了我们的约定。”

“绝对不讨论彼此工作上的事情？”

“对啊，这可是你提出来的。”

“好吧，但是，我今天想破一次例。”

“那好吧，如果不违反组织纪律的话，我愿意洗耳恭听。”

“我哦会给你说尚官杰的事情。”

“那是关于付美江的事情？”

“和他有关。”

“请讲。”

“你不是说希望付美江活下去吗？”

“是的，我，包括三江的大多数干部，相信付美江是冤枉了，希望他能够活下去，他绝对不会那样凶残地杀人。”

“专案组已经侦查到了一些线索。”

“能够证明付美江不是杀人凶手？”

“现在还不能完全说人不是他杀的。”

“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不是杀人犯？”

“我们在等科学家对付美江提到的激光作最后验证。”刘悦接过话说道。“一会我们和一珍厅长就要从三江飞往北京去等结果。”

“请你们尽全力救下付美江。”苗东平说。“他是三江的功臣，蟹岛PX项目需要他。”

“我们会尽力。”敬一珍说。

“我代表付美江，代表三江谢谢你们。”苗东平再次激动了。他把手向敬一珍伸了过去。他想抓住敬一珍的手。当他的手快要触到敬一珍的手的刹那，他看到刘悦正在看着他，他反应过来，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刘悦把脸背了过去。

敬一珍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刘悦，我们该去三江机场了。”

“好的一珍厅长。”刘悦站起来。“再见东平。”他握了握苗东平的手，向苗东平挤了一下眼睛，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苗东平和敬一珍两个人了。

敬一珍走到窗前，她看着窗外说道：“东平，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很纠结。”

“是专案组的事情吗？”苗东平问。

“不是，”敬一珍说，“是付美江的案子？”

“为什么？”

“付美江的案子我们越是深入工作下去，越是让我吃惊。”

“为什么？”

“他的案子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常规思维所能想象的范畴。”

“为什么这么说？”苗东平问。“你可是三江的技侦专家。”

“付美江案的很多疑点，我们都无法解释。”

“和当初尚官杰一样？”

“其实，作为我们这些从事技侦工作的人来说，越是疑点无法解释，越是激起我们的兴趣，就是再多再大的疑点，我们也必须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应该的。”

“尤其是关乎人命，我们绝对不能错杀一个好人，当然，也绝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坏人。”

“那是当然。”

“要是付美江真的被冤杀了，我会遗憾终生。”

“为了我们都不留下终生遗憾，希望你们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救下付美江。”

“我们会尽全力。”

“可是时间……？”

“是啊，付美江的死刑命令已经下来了，现在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啊，我们希望能刀下留人。”

“我期待你这次去北京能够创造刀下留人的奇迹。”

“但愿如此。”

“我和三江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暂时不需要。”

“如果需要，我会安排三江公检法司各个部门全力配合。”

“我这次带专案组去北京，除了去等专家的激光验证结果，和请求最高人民法院推迟执行付美江死刑之外，我们主要是去找花蕾。”

苗东平跟了过来，他站在了敬一珍身边。

“去找花蕾？”苗东平问。“为什么找她？”

“因为……”敬一珍欲言又止。

“你们怀疑花蕾？”苗东平看着敬一珍问道。

“本来我不应该告诉你。”

“我明白。”

“最近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反复想，花蕾和尚官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是啊，我们都想弄明白。”

“但是，我能想得到的，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至于，其他的，我不敢往下想。”

“最先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但是，事实上，他们之间早已超出了夫妻矛盾和感情不和这么简单的问题。”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直觉把我拽向了最坏处。”

“也许你的直觉是对的。”

“我不敢往最坏处想。”

“当很多事情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我和你一样，不敢往最坏处想。”

“我曾经为这个想法纠结痛苦过很长时间。”

“我和你一样，我不断的问自己，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听你的意思，基本上已经结果了？”

这时候，敬一珍是手机响了。她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敬一珍。”

“报告一珍厅长，”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全部布控到位。”

“很好，”敬一珍说。“严密监视，等候抓捕命令。”

“是！”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洪亮。

敬一珍挂了电话。

“已经基本确定了？”苗东平问。

“很多证据都指向她。”

“你是指激光？”

“她是中国激光医学最顶尖的专家。”

“你是说付美江提到的激光？”

“如果不是你把付美江写的那些隶书字交给我，我们真不会把她和这一切联系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苗东平摇着头说，现在，他已经不惊讶了。

“在这之前，专案组一直在外围兜圈子，我们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暗流把我们引向黑暗的深渊，找不到出路。”

“谁会想得到呢。”

“是啊是啊，”敬一珍说。“当我们沿着激光这条线索查下去的时候，专案组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我能想象得到你们的震惊。”

“简直没想到，她织了这么大一张网，而且这张网织得是那样密不透风，几乎是无懈可击。”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也是我们最近几天一直在重复问的问题。”

“太意外了。”

“确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我没有把您给我说的花蕾的情况告诉花蕊，我怕她接受不了，毕竟……”

“你要相信花蕊的承受能力。”

“我对她充满信心。”

“我倒是担心月琴省长，我怕他受不了。”

“是啊，是啊，我也担心。”

“一旦……我说的是，万一出现我们预料的情况，我希望你能抽时间去陪陪月琴省长。”

“会的，我和小蕊一起去。”

“哈的。”敬一珍不想再继续这个揪心的话题，于是她转移话题问道：“小蕊最近怎么样？”

“她倒是成长很快，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现在，她、大信和孝温对我很重要。”

“作为一把手，身边应该有几个忠诚担当的助手。”

“我知道。”

“让他们有职有权，要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要让他们充分发挥作用，要尽可能避免一言堂。”

“我记住了。”

“好了，我该去机场了。”

“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知道你很忙，专案组的车在楼下等我。”

“好吧。”

“你保重，注意身体。”敬一珍说。

说完，敬一珍就要往办公室外走。

“下午六点，爸妈要带苗苗来三江。”苗东平突然说。“我不知道你在三江，也就没有告诉他们。”

敬一珍站住了。

“我知道，我给苗苗打了电话，听得出，能来三江见爸爸她很兴奋。”敬一珍说。

“要是她知道你才从三江离开，她不知道有多伤心。”苗东平话语有些伤感。

“我以后补偿她吧。”敬一珍轻声说道。

“我们欠女儿的太多了。”苗东平说。

“是啊是啊，谁叫她的爸爸妈妈是人民的公仆呢。”敬一珍耸了耸肩说道。

“这个理由有说服力。”苗东平笑道。

“你最近几个月的表现倒是彻底说法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对你在三江的表现很满意。”

“两位老人家是我的坚强后盾，你和苗苗是我的精神支柱。”

“说实话，以前，我真没有看出你有今天的能力。”

“是吗？”

“说真的，我错看你了。”

“现在知道，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了吧。”

“我期待着你更加优秀。”说着，敬一珍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望着苗东平。“说实话，现在我真的很爱你，不仅仅因为你的突然优秀。”她的眼睛湿润了。

“谢谢夫人的厚爱。”苗东平轻轻抓住敬一珍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的每一句话都是我向前的动力。”说着，他张开了双臂。

敬一珍上前一步，她把头靠在了苗东平肩上。此时此刻的敬一珍，像一只温顺的小鸟依偎在苗东平身上。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你。”苗东平抱住敬一珍细语呢喃。“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也是。”敬一珍的眼泪滚落下来。

窗外，狂风骤起，闪电撕开乌云。

雷鸣闪电中，暴风雨横扫大地。

（第1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