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六回 欲盗书惊闻异事 知圣教志遗奇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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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心寒气袭来,十思君回头一看,却是那黑白双煞之一的韩山松。忙御剑撩开,又使一招风雨骤起,直刺他右腕。

黑煞韩山松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手中银月双钩阴狠毒辣,一招夺命勾魂,疾揽削下盘。奈何十思君早把紫薇神功冲修到了七重,虽不能随心所欲,也可辨风识音。当下挥动刚买来滴青岗剑斜砍回带,只听噹的一声,左钩弯月处断折飞出。

韩山松慌退后数步,十思君趁当双足点地,蹭蹭跃过高墙,遁入夜色。

院内火把灯笼照如白昼,谷梁承元业已赶来,喝到:“拿住了么?”

韩山松回道:“被他跑了去。”暗付:亦不知哪里冒出来滴少年,武功修为竟如此高深莫测!

十思君料那谷梁承元得讯必定追来,知远非其敌手,急运满真气狂奔,至郊外一处院落方停。俯眼窗缝,向里张望,黑漆漆不见动静,似是因战乱而荒废之无人庄户。便推开小屋板门,走了进去,摸索着将女子放置床榻,取出火石火绒,点亮油灯。

花如蝶面带红晕,言道:“多些公子搭救。”

十思君并未答话,又寻些木柴树枝,燃引篝火。找来被褥,至榻前将她盖裹严实。这才走到木桌旁坐下,问道:“小姐感觉怎样?”

花如蝶道:“多些公子,寒冷已消。”

十思君道:“请问小姐......”

花如蝶打断道:“莫要小姐小姐滴叫了,吾名花如蝶,公子唤我如蝶罢。”

十思君道:“在下十思君,汝可是江湖人称三花三木中滴花如蝶?”

花如蝶道:“正是。”

十思君道:“玉蟾宫乃江湖第一大教派,如蝶姑娘新添为掌教,武功修为当今罕有敌手,如何轻易被擒?”

花如蝶道:“吾教向以锄强扶弱为本,驱除鞑虏为旨。朝廷屡屡派人前往说服,均被吾拒之门外。旬余前,谷梁承元便率领黑白双煞等数十高手围剿。教众皆慷慨战死,如月、如水亦不知所踪。我本想以死殉教,不料那老贼修得一门甚么心法,唤作龙虎十象功,甚是厉害。被他点穴制住,强掠于此,逼吾等归顺朝廷。”

十思君点头道:“谷梁承元乃当今四大高手之一,又习得盖世绝学,汝失手被擒,并不意外。听云姑姑讲,只有将紫薇神功修至九重以上,方可为敌。”

花如蝶叹息道:“闻那紫薇功早已失传,如何修炼?”

十思君道:“汝先行解穴,待恢复元气再做打算。”

次日深夜,花如蝶已行动自如。便对十思君道:“咱们将那龙虎十象功秘籍偷来,用心研习,再与他一战,怎样?”

十思君道:“东西匿于何处,吾等尚且不知。况侯门深似海,高手如云,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如何窃出?”

花如蝶不听,撒娇生气,软缠硬磨。十思君拗不过,只能听之任之。

待三更鼓响,二人收拾停当,来到公侯府。

花如蝶贴耳柔声道:“汝的轻身功夫好得很啊!”

十思君伏在墙脚边,察看院内动静,听她称赞,并未理会。

过了片刻,忽听得脚步声响,两个侍卫边谈边笑而来,走到相近,只听一人道:“小姐把那两个关在这里,你猜是为了甚么?”

另一个笑道:“那还用猜?如此美貌滴姑娘,你出娘胎之后见过半个吗?”

先一人道:“瞧你副色迷迷滴样儿,当心小姐知道,砍掉你滴狗头。姑娘么,相貌虽美,可小姐也是姑娘,着实令人费解。”

另一人道:“这个谁知?不过,说起相貌,那个能比得夫人来?”

先一人道:“夫人……”说到这里,忽然住口,咳嗽了两声,转口道:“小姐好似遇到甚么烦心事了,大伙儿当心些,别给他作了出气袋,讨一顿好打。”

另一人道:“小姐玉拳挥来,吾就这么一避,跟着这么……”

先一人笑道:“别自己臭美啦!”

十思君暗付:“谷梁承元有几个女儿么,为甚么把姑娘关起来?难道是人家抢她夫君,她要用强逼散吗?”

这时两人走得更近,一个提一盏风灯,另一个提着一只食盒,都是青衣小帽、仆役的打扮。那提食盒的笑道:“又要关人家,又怕人家饿坏了,这么晚啦,还巴巴的送饭菜去。”

另一个道:“休得啰嗦,若让小姐听到了,扒了你的皮?”两人低声谈笑,渐渐走远。

花如蝶好奇心起,低声道:“咱们瞧瞧去,到底是怎么样的美人。”

十思君道:“还是盗书要紧。”

花如蝶道:“我偏要先看美人!”举步跟随两个仆役。

十思君心想:“女人有甚么好看?真是古怪。”他却哪里知道,凡是女子听说哪一个女人美貌,若不亲眼见上一见,可比甚么都难过,如果自己是美丽女人,那是更加非去看一看、比一比不可。

十思君却只道她孩子气厉害,只得跟去。那公侯府好大的园林,跟着两个仆役曲曲折折的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一座大屋跟前,望见屋前有人手执兵刃把守。

十思君牵住花如蝶闪在一边,只听得两仆和看守的亲兵说了几句话,亲兵打开门放二人进去。

花如蝶捡起一颗石子,噗的一声,把灯笼打灭,拉着十思君的手,纵身挤进门去,反而抢在两仆之前。两仆并众亲兵全未知觉,只道突起大风。两仆说笑咒骂,取出火绒火石来点亮了蜡烛,

穿过一个大天井,开了里面的两扇阁门,走了进去。

十思君和花如蝶悄悄跟随,只见里面是一间极其华丽滴寝室,床榻上坐着两人。

一个仆人点燃了一根蜡烛,推门而入,放在桌上。烛光照耀下郭靖看得分明,不禁大奇,只见一女子蓝衣紫衫,云发垂肩。另一个妙龄少女垂首靠在她身旁。

花如蝶贴耳悄声道:“她们原关在这里,定是被谷梁承元捉了来。”

十思君道:“汝识得二人么?”

花如蝶道:“是如水和如月妹妹。”

两名仆人从食盒中取出点心酒菜,一盘盘放置圆桌。花如水拿起一壶清酒掷在地上,骂道:“吾落入尔等圈套,要杀快杀,谁要你们假惺惺讨好?”

喝骂声中,忽听得外面众亲兵齐声说道:“老爷好!”

十思君和花如蝶互望一眼,忙避门后躲起,只见谷梁承元快步入内,大声呵斥道:“谁惹怒二位女侠啦?回头瞧我打不打断你们的狗腿子。”

两个仆人各跪下一腿,俯首说道:“小的不敢。”

谷梁承元道:“还不与吾退下。”

两仆忙道:“是,是。”相对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快步离去。

谷梁承元和颜悦色道:“我请两位到这里,另有下情相告,两位千万不要误会。”

花如月怒道:“你把我们的人关在这里,这是‘请’吗?”

完颜康道:“实在对不住。请两位暂且委曲一下,我心中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花如水低声道:“妹妹,你且听他说些甚么。”

花如月哼了一声,这才不骂。

谷梁承元道:“两位武功高强,世上罕有,我又不是不生眼珠子,怎能亏待之?”

花如水眉头紧锁,抬头不屑斜视。

只听谷梁承元又道:“吾是想请两位在舍下休息几日,养好了伤,然后奉劝同门,归顺朝廷,也讨得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花如月沉吟不语,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谷梁承元道:“因吾爱才惜能,已受皇上多次责备,汝等再执迷不悟,在下便无能为力了。若惹得龙颜震怒,性命难保。”

花如水道:“依你怎样?”

谷梁承元道:“望各位认清时务,顺吾大元,我自另有安排。将来定高官厚禄,风光无限。”

花如水脸色忽变,道:“怎么个风光法?”

谷梁承元微微一笑,道:“重振玉蟾宫,你二人做正副掌教,怎样?”

花如月自那夜遇到少年之后,一颗芳心早已倾注在他身上。此时思来,犹自娇颤。耳听谷梁承元说得合情合理,便生出个万全之策,言道:“前辈能否容吾二人商议之后,再相答复?”

谷梁承元思付片刻,回道:“三日之限,如何?”

花如水正要喝斥,被花如月暗捏手背,当下恍悟。言道:“好,就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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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谷梁承元远去,十思君正要飞身救出二女。

花如蝶嘤嘤轻声道:“汝跟随他找经书,吾放人。”

十思君点头,轻轻走出阁楼,心想:偌大侯府,到哪里找去?要是惊动了谷梁承元他们,那可大祸临头,止步要回头和她商量。

突然前面一人手提灯笼,一阵急一阵缓的走近。十思君悄声迎了上去。那人一怔,还未开口,只见寒光忽闪,一柄明晃晃剑刃已抵在他喉头,喝道:“汝是谁?”

那人吓得魂不附体,隔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道:“吾、吾、是府里的带刀侍卫冯见眠,汝干甚么?”

十思君暗暗惊讶,这冯见眠是大内四大高手之三,竟一招被制,怎地如此不济?紫薇神功当真是部神奇经书。当下言道:“吾要杀了尔等恶贼!”

冯见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大侠饶命啊。”

十思君道:“好极,汝可知道谷梁承元的经书放在哪里?”

冯见眠道:“都是老爷自己藏匿,在下不知道。”

十思君右手在他脉门腕上用力一捏,低声喝道:“你说是不说?”冯见眠瞬觉整天胳膊奇痛彻骨,可是又不敢叫出声来。

冯见眠道:“大侠饶命,在下确实不知。”

十思君左手压住他右手,推在胸口上,喀喇一声,登时将他胸骨震断。只听闷哼一声,冯见眠立时晕死过去。又在他胁下戳了两下,冯见眠渐渐醒来。十思君将他左手握住,稍许用力。喝道:“再要逞强,尔左臂也不要了么?”

冯见眠痛得眼泪直流,面目扭曲道:“在下真是不知,大侠杀了吾也没用。”

十思君道:“这是吾独门手法,其它人不得其解。你如照着去做,回来我便饶了你。”

侍卫忙到:“大侠请吩咐。”

十思君已知他不是装假,低声道:“汝到老爷那里,说你看见有人要来抢秘籍。让他小心看守,他去哪里,你便跟他去,随后来报。若是寻人解穴,两条胳膊皆会残废。”

冯见眠片刻体会了此人神鬼莫测滴武功,不敢生疑。打个寒噤,爬起身来,咬紧牙齿,忍痛寻那谷梁承元去。

谷梁承元正想和女儿商议昨日之事,忽见冯见眠满头满脸的汗水、眼泪、鼻涕,奔进来把十思君教的话说了一遍。

小姐见侍卫痛得脸如白纸,不待父亲答复,已一叠连声催他速去查看。

谷梁承元皱眉道:“经书匿于密室,由数名当世高手看守。怎能如此不堪一击?汝哪里遇到抢书之人?”

冯见眠哭丧着脸道:“密室房顶上。”

谷梁承元道:“汝先行,吾随后便到。”

冯见眠已知那经书藏于密室,点头称是,退了出去。刚至院落,一柄冰寒彻骨的利刃已架在后颈,只听十思君道:“速到密室去。”

冯见眠走了几步,实在支持不住,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十思君道:“不拿到经书,汝胳膊就变成两根枯木,从此成为废柴。”说着握住他的胳膊重重一捏。

冯见眠大惊,冷汗直冒,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急往前走。路上接连遇见几小队巡逻士卒,见是侍卫大人,只行礼请安,也无人敢问。

转弯穿行,遽到一处院落。冯见眠过去一瞧,房门反锁,询问守卫,一个士兵说钥匙在黑煞韩山松身上,正在邻厢饮酒。

十思君见冯见眠脚步蹒跚,伸手托在他胁下,两人并肩往厢房而去。离厅门尚有数十步远,两个提着灯笼的侍卫迎了上来,手持兵器喝道:“站住,哪个?”

冯见眠喊道:“聒噪甚么?不认得吾了?”

侍卫向前,提起灯笼瞧了一眼道:“原来是冯总管,这位?”

冯见眠道:“自己人!”

左侍卫道:“公爷吩咐,没有令箭任何人不得靠近,总管……”

话未说完,两人只觉头脑一阵酸麻,动弹不得,早被点中穴道。十思君将侍卫藏在灌木丛内,随着冯见眠走到厢房前。在他身后轻轻一点,拖至花丛。纵身跃起,倒挂屋檐,从窗缝中向里观看。

只见房内灯如白昼,中间摆着一桌筵席。十思君仔细一看,心中登时突突乱跳,只见一对双胞胎,一个是曾见过的黑煞韩山松,旁边身着白衣,相貌几乎无二滴想必是那韩山柏。接下来是大内四大高手其三之陈见愁、褚见服、卫见佩。

还有位生的自是俊美: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只听白煞韩山柏举杯道:“不色兄请了。”

叶不色坐在椅上,双目微张,脸如金纸,受伤显是不轻。

十思君暗付:“此人乃当今十大高手之一,不知被谁所伤,武功真真匪夷所思。

有侍卫推门而进,向各位行了个礼道:“老爷吩咐,闻有人前来抢夺经书,令各位好生看管。”

叶不色梁望了韩山柏一眼,道:“公爷真是多心,当今高手皆聚于此,怕它作甚。”

韩山柏嘿嘿笑道:“叶兄言之有理,还有劳什子高手?”

陈见愁道:“还是仔细些罢。近来江湖突然冒出几个武功莫测之人,叶兄不是也身受其辱了么?”

叶不色正要斥骂,被韩山柏拦住,说道:“叶兄不必在意,马有失蹄。凭一次胜败怎论英雄?”

忽有一黑影悄然而至,十思君定睛观看,却是花如蝶。问道:“如水、如月可曾救出?”

花如蝶点点头,含笑贴耳伏身过来。十思君只觉体香入心,一缕柔发轻轻抚扰脖颈,奇痒难忍,真气慌乱,直坠了下去。花如蝶急忙抓住他的手腕,身子向前扑出,双足钩住屋檐,缓缓将他放落地下。

十思君暗叫:“好险!里面这许多高手,吾噗通落地,定被发觉?”自愧初涉江湖,事事易出毛病。回过头来,只见花如蝶倒卷珠帘,正在向里张望,清风中紫衣微动,犹如一朵荷花在黑夜中摇曳。

突然间叶不色一转头,两道闪电般的目光在窗上扫了一圈。

十思君不敢再看,侧头附耳倾听。只听一个嗓子沙哑的人道:“那展青云势力浩大,各位需当尽力剿除。”

一个声音极响的人道:“乌合之众,不足为患。”

花如蝶心道:“好不要脸!除了那黑白双煞之外,汝皆为汉人。蛮夷占吾国土,屠吾百姓,尔等却狼狈为奸,当真不知羞耻!”

十思君君暗付:“展青云是何许人?竟让这群高手如此重视!”

只听韩山柏又道:“吾我大元兵精将广,本可统一天下,但到今日十数年,还有乱贼负隅顽抗,各位可知道是甚么原因吗?”

叶不色道:“这要请大总管示下。”

韩山松叹了口气道:“当年吾大元败在宋相文天祥那厮手里,天下皆知之事,也不必讳言。后文天祥虽被吾大元处死,但各地擎其志气,举兵不止。”

韩山柏道:“然而公爷雄心勃勃,想为元帝立一件大功,这事非众位相助不可。”

各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均想:冲锋陷阵,攻城掠地,实非吾辈所长,难道他要我们去刺杀宋朝各地的抗元将领?

韩山松神色得意,语音微颤,说道:“数月前,在下无意间在三清玲珑府书籍内,看到一通前朝留下来遗作,辞句十分奇特。吾揣摸了几个月,终于悟出其中含义。原来道教鼻祖竟把生平所学之行军布阵、练兵攻伐的秘要,详详细细的写了一部书,名曰《太公六韬》,只盼得到传人,用以抗御外敌。”

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个个忘了喝酒。十思君悬身阁外,也如听着一个奇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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