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五章:世宗崩麻达葛继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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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定二十四年0184〉五月,正值春末夏初时节,草长莺飞,百花吐艳,大地碧绿如锦。暖风徐徐,蜂飞蝶舞,好一派迷人美景。世宗要遂多年意欲巡幸上京故都会宁府的愿望,决意离中都回上京。他带领着一支浩大的队伍,钦命诸王随行。世宗在金殿上传旨:“在朕离开中都期间,由皇太子允恭监国,一切国事皆可做主处理。”

允恭出班回奏道:“父皇,监国责任重大,儿臣能力有限,只恐难以胜任,乞请父皇另选贤能。”

“皇儿,你身为太子,正可借此机会习学政事的处理。朕年事渐高,皇儿接班只是迟早之事,实当历练历练。”

“父皇青春正富,儿臣还要仰仗父皇荫庇,多做一二十年太平太子。”允恭还是想要推辞,“父皇,换其他王爷监国亦无不可。”

“别人岂能代替太子?”

“父皇,儿臣以为赵王永中可当此重任。”

“皇儿既提及赵王,朕命他为中都留守,协助你处理政事。”世宗已有些不悦,“休要再推三阻四,朕意已决,不得变更。”

“父皇,如遇重大国事,比如赵宋犯我边境之战衅突开,儿臣当作何处置?”

“朕交你监国,你就要独自处理一切国事政务,就当朕不在了,这会使你得到锻炼。做出决定后,你如还不放心,事后只需报朕备案即可。”

“儿臣遵旨。”允恭很勉强地接受了监国重任。

肚宗的车驾浩浩荡荡向北进发,一路上他不许事先通报地方官吏,以免下面劳师动众地迎送。可是地方官们早就打探到准确消息,纷纷征发众多民夫,抢修桥梁驰道,让皇上经过时看到他治下交通顺畅,以便博得皇上满意,为自己的升迁加分。世宗对此非常反感,他对花月松说为了朕一人的方便,便劳民伤财地修路架桥,这分明是往朕的脸上抹黑。”

唯独同知北京留守刘焕,有着与众不同的做法。他只派少许民夫,把道路修得平整些。在北京路段,世宗只看到十数八个民夫,在一半差役人员的共同参与下,提锹拿镐立在路边。完全不像其他路段,大队人马乌烟瘴气在抢修道路。世宗大为赞赏,当即擢升刘焕为辽东路转运使。

到达会宁府后,世宗先去房山祖陵,拜谒了太祖、太宗等人的陵墓,并对身边的花月松交代:“花总管,此地山清水秀,龙脉连绵,朕百年之后,也在此处人葬,切记。”

“万岁此言过早,”花月松提醒,“还是多想想活人吧。”

世宗传旨:“今晚朕在上京勤政殿,设宴款待皇族宗室,元老勛贵,还有百岁老人,要悉数到场。”

“奴才遵旨。”

当晚,国宴在灯火辉煌的大殿内举行。名为国宴,其实比庄户人家过年,也不过多儿样菜而已。但是宾客却多达上百,其中一个一百二十岁的老人,被世宗让于首席。席间,众人杯盏交错,尽情尽量。喝到高兴处,世宗对花月松说:“总管,此情此景,还应添些什么乐趣?”“万岁,大家都在兴头上,要增加乐趣,只能是让宫中的歌舞宫女,到大殿来助兴。”

世宗略加思索:“不可。”

“为何?”花月松问。

“歌舞队数十人,他们来便要吃喝,还得给予赏赐,这是一大笔支出,浪费国家的金钱哪。”

“万岁崇尚节俭,但有时该花的钱也得花。”

“能省的就要尽量省。”世宗吩咐,“你当众宣布,朕要为在场者高歌本朝乐曲一首,为宴会助兴。”

花月松遵旨一宣布,立刻全场欢声雷动,大家无不雀跃欢呼都说道是当今万岁文采飞扬,歌声高亢,总是难得一闻。而今若能亲耳聆听皇上的歌声,实乃三生有幸。”

简单伴奏的笛笙琴声响起,世宗和着节拍唱道:

世宗的声音嘹亮浑厚,声遏行云,真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皇帝这长歌一曲,令在场者无不钦佩得五体投地。这场宴会,众人尽欢而散。

自此,世宗在会宁府乐不思蜀,真正地得到了休息,每日里同贵戚们聚会游宴,踏勘山川形胜,凭吊当年的古战场。可是,却苦了监国的太子。他以往常年埋头于经书之中,对处理政务一窍不通,手忙脚乱,寝食不安,也常常出错。为此他派儿子麻达葛到会宁府恳请父皇回銮。世宗本意就是让太子得到历练,所以,还有意多滞留些时日。

万没想到,太子竟积劳成疾,于大定二十五年〈1185〕六月,病逝于中都承华殿。讣信传到会宁府,世宗悲痛万分,在天平山好水川的行宫,亲自为允恭设位祭奠。

太子夭亡,世宗把帝位的传承就移到了麻达葛身上,将他改封原王,并调其到大兴府任府尹,以加强孙儿对地方政务的熟悉。第二年,即受任为右丞相。大定二十六年〈1186〉十一月,世宗正式下诏,册立麻达葛为皇太孙,确立了他皇位继承人的地位。

世宗即位于危难之际,他采取各种积极措施,很快就稳定了天下大局。对海陵王旧臣不记前怨,收降张浩,使得旧臣归心。平灭窝幹后,对契丹人才仍予重用,使得各族精英甘愿事金。大力整顿猛安谋克,狠抓吏治,一度清廉成风。他一向崇尚节俭,常以汉文帝为榜样,衣服穿旧了仍不下身。他对南宋改攻击为和睦,裁减兵员,发展经济,使得宋金之间四十多年无战事。史称金世宗统治的近三十年,是为“大定盛世”,金世宗被称为“小尧舜”。

大定二十九年(丨……正月二十四,世宗病逝于中都福安殿,享年六十七岁。皇太孙麻达葛继立皇位,是为金章宗。

当年二月,章宗刚刚即位。他在宫中巡视一圈,发现太监、奴婢甚多,即在朝会上提出:“如今几代先皇俱已辞世,可他们的奴仆还在宫中安享俸禄锦衣玉食,朕以为应该放他们出宫,使其自食其力,同时还他们以自由,岂不两全其美?”

太尉完颜襄奏道:“万岁,解放奴婢确是当务之急。但宫中人员尚不足为虑,占奴仆大多数的是二税户。这些人数至少过万,应尽快还他们自由之身,使我大金有更多的兵员和税源。”

“何为二税户?”章宗发问。

参知政事移刺履答曰:“万岁,所谓二税户,即本身除向国家纳税之外,他们还是寺庙的奴仆,还要向所属的寺庙再交一份钱粮,故称其为二税户。”

“这岂不是多向寺庙又纳一份额外之税?这些人的生活一定是越发拮据。”章宗表现出同情之意。

“万岁,据统计,这类二税户有一千七百多,大约一万四千人,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章宗做出决定:“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宫中原属睿宗、世宗、原太子允恭的奴婢,全数赎放为民,他们的子女一律从良。另一所有二税户,悉数免除向寺庙纳税,严禁此后寺庙再诱良为奴。”

“遵旨。”

“万岁,”移刺履又提新议,“臣有一事,欲奏闻又担心陛下怪臣多嘴,不奏又恐有碍帝位稳固,故而犹豫不决。”

“大人有话无妨直言,朕自会忖度如何对待。”

“恕臣下冒昧,陛下以皇太孙而继帝位,万岁的皇叔诸王多有不服,其中犹以镐王永中为甚。他言谈举止全然不把万岁放在眼里,常常放言皇位本应属他,以臣之见,当早做应对,免得遗祸来日。”章宗心中有数:“大人所言只是看的表面,镐王其人喜怒皆形于色,外在外露,真心未必。再说当初是朕提出,祖皇同意他与朕共同留守中都,显然祖皇信得过他,朕自然也信得过他。”

完颜襄也就开言:“万岁圣明,深藏不露者乃郑王永蹈也。其人阴险狡诈,表面上唯唯诺诺,经常是笑里藏刀,骨子里诡计多端。臣闻其多与江湖术士交往,更兼其妹丈仆散揆,现任河南路统军使,领兵数万之众。郑王时常遣人馈送珠宝珍玩,万岁不能不有所防备。”

章宗内心并不示人:“大人所奏,朕只能信其无。若全如大人所说,对诸王皆加防备,朕岂不再无可信之人?至亲骨肉,总是强过外人,朕为表诚意,还要对诸王再加封赏。”

章宗当下传旨,郑王永蹈,加开府仪同三司,并任大兴尹。镐王永中,判定武军节度使。并赐诸王每人黄金五百两,白银五千两,钱两千贯,绢两千匹,重币三百端。另外再特加封永中之子石古乃为银青光禄大夫,永蹈之子为奉国上将军。

叙罢旨意,章宗客气地询问二臣二位大人,朕的封赐如何?不知能否令各王满意?”

“万岁拳拳之心,堪称皇恩浩荡。受封受赏之人,当思尽忠报效。若再有三心二意,天地不容,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会斥责其为忘恩之徒。”

“朕是诚心实意而待诸王,至于他们是否领情,这就全看朕的造化了。”章宗显得无能为力,“听天由命吧。”

内监到郑王府宣读过诏书,留下了丰厚的各色礼物离去。郑王离席沿着礼物绕了一圈,鼻子里不住声地哼哼冷笑:“出手好阔绰的万岁,要是换成本王,还真舍不得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刚刚被晋封银青光禄大夫的石古乃愤愤地说,“父王,您的皇帝侄子使的这是稳军之计。”

“他有他的打法,我有我的主意。”郑王永蹈看似老谋深算,“谁胜谁败还说不定呢。”

王府长使毕庆寿在身边提醒:“王爷,您让小人找的术士郭谏,已在堂外等候多时了。”

“啊,快请,快请。”

少时毕庆寿将郭谏引入,郑王留意地观察一下。见来人三绺长辑,骨格清奇,并非僧道,但却仙风道骨,有出尘脱俗之感,心下先有几分喜欢:“郭先生,本王适才有事绊住,怠慢了先生,还请海涵。”“王爷哪里的话。既是圣旨到府焉能误得?”郭谏迟疑一下,“只是一年以后,王爷就不必为此给别人下跪了。”

“郭先生此话何意?”

“因为明年此时,王爷就该位尊九五,正位登基了!”

“大胆江湖术士,竟敢口出谋逆之言,你这可是犯下灭门大罪。”郑王假意吩咐,“毕庆寿,把这歹徒送到大兴府鞫问。”

郭谏并不慌张:“无论是要杀要剐,王爷都要容小人把话说完。”“好,且让你再多活一个时辰。”

“王爷之相就是皇帝之相,您龙行虎步,气宇轩昂,英气逼人,小人实话实说,明年当有属兔之人登基,此都乃天数,非人力所能挡也。

郑王恰好属兔,他心中暗喜:“你这是迎合本王,有意拣好听的话说,也好得到本王的赏赐。”

郭谏又把目光转向石古乃,假作不认识:“这位是何人?他也是大贵之相,从面相上看,也有儿五之尊的富贵。按说也不该同王爷争夺皇位呀。”

毕庆寿告之说:“此乃王爷的大公子,现任银青光禄大夫。”

“难怪呢,大公子也是帝王之相,是因为王爷百年之后,大公子也要继承皇位,这就越发笃定王爷定会登基为帝。”郭谏乂提出,“王爷如不介意,可否将夫人请出来,容小人再相相她的前程。”

郑王吩咐站在一旁的家人董寿去把夫人请到厅堂。”

“王爷,王妃金枝玉叶,岂可随意抛头露面?”董寿便不愿意动,“让江湖术士看来看去只恐不妥。”

“让你去便去,哪来这些无用的言语?”

“小人遵命。”董寿很快便将王妃请到了客厅。

郭谏看到王妃到来,上下打量一番,故意惊叫一声啊!这难道真的就是王妃?”

“这还会有错?”石古乃一旁不悦地说,“本公子的生身母亲。”郭谏上前纳头便拜:“娘娘千岁千千岁!”

王妃吓得直向后躲:“郭先生莫非神经错乱了不成?哀家就是郑王妃呀。”

“王妃的相貌,活脱脱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令郭某情不自禁屈身而拜。娘娘千岁当即刻戴上凤冠。”郭谏又转过身对永蹈说,“王爷,古语云:天予不取,还必遭天谴啊!小人说的全是实话,要杀要别,任凭王爷了。”

郑王不露声色地说:“管家,封一百两白银,给郭先生为相面之资。”

“奴才遵命。”

郑王又吩咐儿子:“在东厅设宴款待郭先生,由你代父作陪,要让郭先生喝好吃饱。”

“儿遵命。”

几个人退下走了,郑王再对董寿说:“随本王来,到书房我写一封信,由你送往河南韩国公主处。”

董寿在书房等待,当把信拿到手后,他思忖再三还是说王爷,奴才斗胆问一句,是否想让公主之夫河南统军使仆散揆出兵相助啊?”“不该知道的不要问,这才是做奴才的本分。”

“王爷,这些年来承蒙王爷关爱,对奴才可说是天高地厚之恩,奴才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走上自我毁灭之路。江湖术士无非是骗取钱财而已,他的话万万不能相信,想登基就是以卵击石啊。”

“狗奴才,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主人之事你也敢进言?”郑王一向比较信任他,“痛快去河南报信,早去早回,事情办好,本王有赏。”董寿也不敢再多说奴才遵命。”

在府门前的过厅里,董寿遇见了同在王府为奴的千家奴,他见董寿情绪不高,关切地问:“董老弟,干吗噘着嘴,这是去哪里?”

“哎,千老兄,小弟是去河南送信,来回总得三五天,若有人找我,你给知会一声。”

“送的什么重要信,还让你跑一遭?”

“莫问,我也不能说。”董寿说着出了府门上马,“王府的规矩你还不懂吗?不该问的休问。”

河南统军使衙门,在省城开封也算是个显赫所在。统军使仆散挨正在后院习剑,他的一套武当剑法,也算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闪展腾挪,砍刺劈剁,招招出神入化。舞到快处,只见一团银光,把仆散揆裹定。据说此时拿一碗水扬过去,仆散揆身上一个水珠都沾不上。

旗牌官把董寿领来,仆散揆还正练到兴头上,因为董寿急着拿复信,他上前施一礼:“将军,奴才这有王爷的紧急书信。”

仆散揆收剑,舒展一下气息:“把信呈上。”

董寿递过信:“将军,王爷要奴才把复信带回。”

“知道了。”仆散揆打开信,看着看着,眉头皱起,止不住地叹气。董寿试探着问:“将军,为何叹气?难道不好回信?”

“回信之事且放一放,待我同公主商议一下再做决定。”仆散揆匆匆而去,他要旗牌官带董寿到客厅等候。

少许,仆散揆转回:“让你久等了,抱歉,待我修书。”他摆好文房四宝,提笔写起回信来,很快将信写就。

正写着,一个女人风风火火闯进来:“驸马,你不能照你说的那样写,我的兄长他会伤心的。”

“公主,伤心事小,砍头事大。”仆散揆把信交给董寿,“皇帝虽说是太孙继位,但毕竟是先皇亲自传位,是合法的承继,造反则是叛逆,将会遭到天下人声讨,绝没有好下场。”

“不,我的兄长所言有理,皇位若是传给允恭也就罢了,按照我大金兄终弟及的祖训,这皇位就当是郑王的。而今天下归心,我兄长即位乃天经地义。你若出兵相助,就是开国功臣。”

“我的公主啊,开国功勋不要指望,但愿不为令兄所累,不要祸灭九族让我的全家受难。”

董寿明白他们是为仆散揆出兵之事争辩,便忍不住插嘴道:“公主在上,请容奴才进一言。当今万岁,并非昏庸无能之辈,是个英明睿智的皇帝,对诸王早有防范,郑王如若轻动,必然殃及公主一家。以公主现下的情景,凡事皆在众人之上,吃穿用度皆无忧无虑,何苦非要铤而走险?还是保住眼前的太平日子至为重要,且莫冒险轻举妄动。”

“如何?连家奴都明白事情的轻重,幸好尚未开弓,还是劝王爷及早收手,以免身败名裂。”

“也罢,待我给兄长修封书信,说明一下情况,劝他不要轻信术士之言。”秦国公主说着,让家人备下文房四宝,写下家书,之后封好,交与了董寿,“你连同老爷的信一并回复给王爷。”

“公主和将军放心,奴才一定平安带回两封书信,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董寿因为劝得仆散揆同意不予出兵,心中甚为欣慰,他想这总算可以保住主人全家的生命安全了。

三日后董寿返归开封,郑王颇为欢喜:“好哇董寿,来去仅仅三天,本王没想到你办事如此利落快捷。”

“王爷差遣,不敢有误。”

“但不知办得如何。”郑王先拆看仆散揆的信,边看边皱眉头。接着拆看公主的信,看后不禁勃然大怒,“好你个董寿,区区一个奴才,竟然参与本王家的军机大事,来人!”

千家奴应声走上:“王爷有何吩咐?”

“把董寿拉下去,重责四十大板。”

“王爷真打呀?董寿一向得您喜爱,他是哪里做错了事,痛骂一顿也就是了,何必非打不可?”

“王爷,奴才无罪。”董寿急忙辩闩,“奴才在开封公主家中,并没有说过头的话。”

“你还敢狡辩?你公然对公主和驸马说不要出兵,这不是给本王拆台吗?打你都是轻的,本王一气都该杀了你!”

“王爷,奴才实实在在是为您好呀。千万不该走这一步,到那时身败名裂不说,还要祸及九族啊!”

“你这个乌鸦嘴,还敢诅咒本王,听你胡说就是晦气,给我狠狠打,再加二十,打他六十板子。”

千家奴实在不愿下手广王爷真打呀?”

“再不动手,就先打你!”

“遵命。”千家奴不敢有违,董寿被结结实实打了六十大板,那屁股已是血肉淋漓。

在二人住宿的偏房,千家奴轻轻地为董寿擦伤涂药董老弟,痛不痛?当时王爷严令催逼,愚兄不敢不打呀。”

“多亏你棍下留情,要不然六十板都得见骨头。”董寿用话引话,“让我最痛心的是,挨了打不知能否换来主人的平安。”

“依我看,王爷若是执迷不悟,只怕难逃祸事。”

“要是把这情况密告万岁,让万岁在他起事前得到消息,早有防范,这样王爷想造反也反不成了,王爷顶多也就是被训诫一番,估计王位还能保住。”

“老弟所说很有道理,”千家奴主动提出,“你如今棒伤在身,此事就由愚兄代劳。”

董寿再三叮嘱道:“老兄,千万要说明白,我们不是告发主人,而是要让万岁制止王爷走出这步错路,要求皇上不要重罚王爷。”

“愚兄记下了,你就安心养伤吧。”千家奴信誓旦旦离开了王府。千家奴被内监梁道带到了章宗面前,他叩拜已毕,有些惶恐地奏报:“万岁,小人是郑王家奴,发觉郑王有谋反迹向,特来向皇上告发,以把郑王的叛乱消灭于萌芽之中。”他把过程叙述一遍。

章宗听后,并不觉奇怪:“郑王要为乱,早在朕的预料之中,朕也早有防范预案,放心,他绝不会得逞。梁道,千家奴忠心为主,赏他白银百两。”

下家奴手捧银子:“万岁爷,千万别要了我家王爷性命,毕竟他还没有形成事实,只是有想法而已。”

“对郑王国家自有法律,朕会依法行事。你对主人的关心,还是可以赞赏的。下殿去吧。”章宗把千家奴打发走了。

章宗传旨把郑王永蹈押进宫中,又命平章政事完颜守贞、户部尚书杨伯通二人审问此案。案情坐实,章宗毫不留情,传旨将郑王永蹈和两个儿子并王妃,全部赐予自尽;毕庆寿等合谋人员全部处死;仆散揆未参与谋反,但未向朝廷奏闻,将其解职;董寿改籍仍为奴仆;千家奴再赏铜钱两千贯。这件事使得章宗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下旨向诸王府加派司马官一人,负责检查王府所有人员的出入,就连家奴也不放过。章宗还传旨,禁止各王再行游猎和相互宴饮。

镐王永中,对被监视居住在王府中甚为反感,时时处处都觉别扭,看到本府司马时,常常是狠狠瞪一眼,或者是唾一口。司马对他当然是不敢发作,但是心中却是大为结怨。

明昌二年0191〉正月,章宗生母孝懿皇太后去世,章宗给各王府全都发了讣旨,而且交由各府司马转呈。镐王府的司马有意拖延,直到当天早晨才将圣旨交与永中。镐王当时身染时疾,正在服药,他深恶章宗皇帝这样晚才给消息,祭品也不及备办,又值生病,赌气便没去参加皇太后的丧礼。恰值吴王永成、隋王永开奔丧误期,章宗降旨,将二位王爷每人罚俸一年,而吴王府、隋王府的长史,则每人重责五十大板。对于镐王,章宗认为他是有意怠慢,派总管太监梁道人府,当面将其斥责一番。自此,镐王心中万分不快。

这一日,府门来了一位官员,他是河东提刑判官,晃着身子往府里便走。司马上前阻住:“站下。”

“怎么?”提刑判官很不服气,“本官是镐王府的常客了,从来都不用通报,你新来的不认得本官吧?”

“对不住,”司马冷冷地说,“本人是皇上派驻王府的司马,专责镐王府人员出入,你不能进。”

“难道镐王府被皇上判定有罪了?”

“未曾。”

“那你总得给通报一声,”判官恼了,“这拜访王爷还受限制!”王爷管家闻称过来:“司马大人,判官是王爷的至交,常来常往的,你就放他入内吧。”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焉知他不是来鼓动镐王谋反的?”

“你,血口喷人。”判官急了,“诬我谋反你得拿出证据来!”

这里正在闹着,一个女人走上了台阶。她也是大大咧咧往里就进,判官伸出右臂挡住:“站下!”

“怎么着,你小子敢挡我?”

“任他是谁,也不许随便出入。”

“狗奴才!郑王府还没哪个杂种,敢把老娘挡在门外。”

“本官不是郑王府的,我是皇上派来的司马。”

王府管家上前:“司马大人,这是王爷的舅母,也不能进府?”因为已经挡住了一个判官,对于这个女人,司马就不能不给个面子了:“噢,还是王爷的长辈呢,进去吧。”

郑王舅母高陀斡走进了王府,回头啐了一口:“好狗还不拦路呢,这哪来一条疯狗!”

“你,敢骂人,滚出来!”

高陀斡加快脚步:“有种把老娘拽出去。”

司马奔着她就追,判官见状趁机就进府门。司马急忙回身挡住:“你想钻空子,没门!”

判官发烦:“你还没完了,摆摆威风也就行了。”硬是往里闯。司马脚下使个绊子,把判官给摔个跟头。判官真是怒火中烧,爬起来就给司马一个通天炮。司马立时被打得鼻孔喷血,闹个满脸花。这一下可是惹了祸了,司马不依不饶,一定要向皇上禀报。

章宗皇帝自打派出司马,还没有哪家王府发生纠纷。如今听这位司马一说,他要维护皇帝的权威,传旨把河东提刑判官杖责一百。镐王闻讯,上表求情,他言道外官前来拜访,因进门而遭杖责,以后谁还敢来镐王府,请皇上给他留点面子。而章宗则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派去的协管府门的司马,判官动手就打,叫他当皇帝的脸往哪搁。判官到底给打了一百杖,直打得皮开肉绽,最终也没能进府。

在镐王的内书房,高陀斡还在愤愤不平:“镐王,皇上他凭什么派来门官监视你?这明摆着是对你的不信任。”

“舅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皇上,握有生杀大权,想活命就得忍,没法子。”

“有法子,”高陀斡冲口而出,“掀翻他,把麻达葛推下去,你来当皇帝,咱也想杀谁就杀谁。”

“舅妈低声,这话要传到皇上耳中,还焉有我们的活命?”镐王还没有下定决心,“这一步轻易走不得。”

“怎么,郑王的事把你吓破了胆?”

“和下棋一样,一着不慎,不但满盘皆输,而且还要祸及亲属,郑王的教训不能不吸取。”

“大不了是个死,也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活着!”高陀斡是铁了心,“回家我动员你舅父,让他给你联络朝中官员。许以高官厚禄,不信无人入伙。”

“舅妈千万慎重。”镐王已经心动。

高陀斡回到府中,见到丈夫尚书右丞张汝弼,扯着嗓门大声吼叫:“老头子,你不知道,今天我去外甥镐王府,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羞辱。”她把过程讲述一遍:“真是气死人了。”

张汝弼则轻描淡写地回应:“你这气就是多余,皇上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镐王为乱,皇上不能不防,派个门官监视,是理所当然的。”“你,和你说等于对牛弹琴。我不说了,我有我的办法,我有高招帮咱们外甥登基当皇帝。”高陀斡抬身就走。

“你,可不能再胡说,更不能乱来!”张汝弼明白他这个河东狮吼的老婆,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的主儿,心中不住打着算盘。

高陀斡快步到了自家的法堂,她所谓的高招,实实在在的是要了镐王永中和她全家的性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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