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东西北三门的翟源、乔正、谢福看见南门起火，也都跑下城头，挤到门口，打开城门，城外的天元军很快都涌进城里，城下的官军认为他们都是守城的，都想不到他们会打开城门，放天元军进城，等到明白过来已经迟了。

却说翟源开了东门，少尹余良和嘉兴都头措手不及，刘瓒、朱言、温克让一进城，正迎着嘉兴都头，一看就知道是官军守将，三人同时出枪，将该都头刺于马下。少尹余良在城上，早被翟源的两个助手所执，扭下城头。翟源迎着三人道：“诸位将军，守城官兵不多，我们一起解决他们。”刘瓒看到是他开的城门，料定他是陆行儿联系的内应，便问：“你是……”恰巧被赶来的李玉龙碰上，他老远就喊：“刘将军，他是‘浙江四龙’的老二，我们的人。”刘瓒听到李玉龙的喊声，赶快跳下马，拉着翟源的手道：“太谢谢你们了！”几个人带着天元军士兵，见到着官兵服装的就杀，很多官兵一见大势已去，都举着刀枪，跪在地上求饶。不到一刻钟功夫，东门全部扫清。刘瓒按照方貌吩咐，立刻下令禁止杀戮，开始安抚百姓。他让朱言、温克让、李玉龙、翟源留在东门一带收拾残局，他带着部分喽啰兵，杀向城中心府衙去了。

再说西门谢福，在城墙上看见南门起火，他赶快跻身下城，一边喊着“贼兵攻城了”，一边拨开众兵丁，冲向城门。团练副使向东国还以为他是去协助守门，便不在意，等谢福开了城门，天元军将领邬福、苟正骑马冲入，他才着忙，但为时已晚。想下城去，一看城下官兵被杀的被杀，投降的投降，怕众寡不敌，只带着数十个官军兵丁，在城墙上作困兽斗。茅迪一看邬福、苟正骑着马，不便上城，自己步战，便提着朴刀冲上城头。但城墙上面太窄，只有丈余宽，施展不开，于是双方对峙了好久。

却说吴邦来到西门，看到谢福，便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向邬福走来，邬福见了，忙下马相迎。吴邦道：“这是‘浙江四龙’的老四谢福，在城内开城门接应我们。”邬福、苟正都来相见了。吴邦看见茅迪一人在城墙上和向东国对峙，便对邬福道：“你们说话，我去相帮茅迪。”说罢，拿着月牙弯刀上了城头。向东国见茅迪来了帮手，眼见得不能再相持下去，否则贼兵来得更多。于是大吼一声，端着大杆刀冲了过来。茅迪一看来了吴邦做帮手，心里沉住了气。原来他见向东国也十分威武，心里没底，怕自己未必是他对手，便只和他对峙，没有主动出击。现在一见来了帮手，胆子壮了起来。见向东国舞着大刀冲过来，便举着朴刀迎了上去，他见对手刀重，便只用刀侧化解了对方的刀锋，“哧溜”一声，和对方擦肩而过。向东国闪过茅迪，迎面就撞上了吴邦，吴邦举起月牙弯刀劈来，向东国收不住脚，又由于刀头已经沉下去，再抬起来就来不及了，只好用刀把挡了一下，不想手被吴邦的月牙弯刀划伤，但他不敢松手，忍着剧痛又把大刀抡了起来，拦腰向吴邦砍来，但劲道已经小了许多，吴邦朝他虚晃一刀，闪身躲过。向东国一看不行，知道今天一对二，必死无疑。于是他决定不再打斗，但又不想受贼寇侮辱，便向垛口跑去，用刀朝地下一拄，借力飞身跳到城墙外的护城河里。据后来人说他带伤跳入护城河后，他就不打算再活下去，知道城已破，活着还会落入贼手，便自沉下去，为秀州和大宋做了殉葬品。还有人说，后来当地人因为他誓死不投降，不受贼辱，是为节烈，还为其修了一座庙纪念他。这是后话，按下不题。

且说吴邦、茅迪见向东国跳到城墙外，他俩趴在城垛上一看，向东国沉入护城河，半天没有动静，认定他已经死去，便准备对城上的官兵大开杀戒，但那些官兵一看主将已死，都撂下兵器，“噗噗通通”跪下一片。吴邦、茅迪也不再杀，让天元军士兵把他们的兵器收起，押着下城去了。

吴邦、茅迪下城以后，又来与邬福、苟正、谢福相见，邬福让吴邦、茅迪、谢福传令安抚百姓，医治伤兵。自与苟正又带了一些兵向城内杀去。

再说北门乔正，看见南门方向怒烟滚滚，便下了城门楼去开城门。城门外是运河，运河上造有一座大石桥，石桥上已挤满了天元军士兵。城门一开，张威带着人马冲了进来。通判陈玉春在城头一看，天元军将士都涌进了城，不知是怎么回事，急得直跺脚。那个嘉兴都头也是一头雾水，他看见张威进城，吓得屁滚尿流。张威原是秀州兵马都监，是他的上司，威名和武功他早就知道，于是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张威原也认得他，既然他跑掉了，也就没有再管他。单是这陈玉春在城上，张威见了，分外高兴，他知道这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原来在宋朝，通判是太祖武德皇帝所设，目的是行政上监督知州、知府，军事上监督兵马都监，可以说是朝廷安插在州府一级的奸细，大多和州府官员掣肘，与文武官员不和。但这个陈玉春却和知府侯德才互相利用、暗地勾结，沆瀣一气，单与张威不和，明里暗里拆张威的台，平日里张威也不好发作。今天真是天赐良机，让他撞在张威手里。

张威知道是乔正开的城门，平日里，乔正的名气和做派他也清楚，向来不与官府合作，但今天却为天元军打开方便之门，已知他也投了天元军，和自己站到了一起。于是他下马和乔正握住手，道了谢。乔正也知他现在是天元军将领，便笑着迎上去，叫了一声“张都监”。此时，廉明、徐白也过来相见，张威道：“你们在城下，我去城上见一见那个狗判官。”说着他提着枪上了城墙。这里的官兵，去年还都是他的部下，见了他，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口里都道“张都监好”，都怕他看见谁不顺眼，一枪戳个窟窿。但张威却不在乎这些兵有什么过错，“大人不计小人过”嘛！他恨只恨陈玉春这个王八蛋。

张威上得城墙，向陈玉春走来。陈玉春一见张威，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张威嫉恶如仇，今天恐怕不会放过他，但仍然笑脸相迎道：“张……都监别……别来无恙！”说着话都两股战战。张威道：“陈通判，我现在是贼寇，你是朝廷命官，现在当如何处置我。嗯！”这最后一个“嗯”字，张威提高了嗓门，使陈玉春浑身一震，自知今天死期到了，便也豁出去了。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仇人对面瞪眼红。

毕竟张威遇到陈玉春，仇人相见，能否放他一马，饶他一命，且看下回分解。

褚先生语：薛斗南鲁莽行动，不可卧底当细作，如若不是娄敏中还记得陆行儿说起南门外杀了两个差役之事，险些露馅。以柳老先生的威望，说服四龙协助攻城，真真使攻取秀州城易如反掌。向东国自沉护城河，是昏是烈，难以品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