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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予娴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时,岑乐的动作,却突然停止了。

他的头,停在半空中,房间里微弱灯光,可以看清安予娴脸上的轮廓,迷醉而疑惑。

岑乐并不是不想这样做,他只认为时间还没到,随即,将头埋进安予娴颈脖,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现在不行。”

四个字,让安予娴刚才酝酿出的欲望,一下子就冷淡开来。

她抱着岑乐,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好像眨眼间,就会消失一样。

两人相拥而眠,分外珍惜此刻共度的时光,许是因为太累了,岑乐没多久,便睡着了。

安予娴却再也合不拢双眼,一整个夜晚,她都在黑暗里凝视岑乐睡颊,幻想着自己进入了他的梦魇。

岑乐早上睁开双眸,看见安予娴站在窗前,她身上裹着自己宽大的衬衫,露出修长的腿。

阳光照在她乌黑的头发上,透着一层淡淡的光亮。

“你在想什么?”岑乐好奇地问。

安予娴好像没听见一样,她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岑乐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由后面揽过安予娴的腰际,轻轻在她耳边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

安予娴指着窗外一棵树,呆呆地说:“我好像曾经无数次见过它,就在这个位置。”

岑乐抱住她,许久都不再开口说话。

他心底里希望,安予娴不要记起那些过去,就如司徒曾说过的那样,那些记忆对于安予娴来说,都是噩梦。

现在的安予娴很好,总是穿着漂亮的裙子,化着淑女的妆容,话多了,笑多了,而且还小鸟依人。

用过早餐,安予娴与岑乐一同出门,岑乐哼着他的新歌,手里牵着背了书包的宝儿,安予娴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宝儿蹦蹦跳跳,三人如幸福的一家。

乔迁靠在他黑色本田前面,早就等得磨皮擦痒了,给宝儿开了车门,他说:“乐乐,今天有个记者见面会,ANDY叫你别迟到了!”

岑乐形式的应了一声,他每天早上都要送安予娴去公司上班,所以每天早上安予娴公司的写字楼下,会围着许多想一睹岑乐真容的粉丝,今天也不例外,车刚一停,两人就看见前面树下坐了一排拉着横幅的歌迷。

离别前,安予娴习惯性地给岑乐一个拥抱,然后她提醒道:“别忘了晚上的晚餐,我订了餐厅之后给你地址!”

“好的。”岑乐爽快的答应。

车子开走,岑乐从后视镜里看到,安予娴还站在下车的地方望着自己远去,身上穿的黑色裙子使她看起来很单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了似的。

这时,岑乐意识到如果自己就此转弯,就看不到安予娴了,于是,他突然冲动地踩了刹车,快速下车跑向安予娴,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周围的人一阵欢呼,安予娴还依旧呆立在岑乐怀里。

这一刻,她接受了周围所有人羡慕、妒忌的目光,同时,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自己的每分每秒,都充满了甜蜜。

“木头。”岑乐沉沉的唤她。

“嗯?”

“在没有你的世界,我找不到方向。”

安予娴已经习惯了岑乐唤自己木头,她已经不在乎木头到底是指以前的穆紫心,还是现在的自己,她只知道,岑乐每一次叫着‘木头’的时候,眼睛里都有自己。

她笑着安慰道:“我现在在这里,以后也在这里。”

岑乐心满意足地笑了,如果四年前那几个末日一样的夜晚,他可以大胆的抱住穆紫心说上这样一句话,他们还会不会浪费四个春秋的时光?

这时,岑乐松开安予娴,轻轻地说:“你上去吧,我看着你走。”

他不想让安予娴承受目睹自己离开的心情,所以选择由自己来承受。

无需言语,安予娴明白,她点点头,转身朝写字楼门口走去。

刚走出电梯,米娜鬼咆哮一般地冲过来:“小姐呀,秀恩爱没你这么过分的啊!”

安予娴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地强调道:“我们可不是作秀,真情所在,明白吗?”

米娜愤愤地说:“少来了,明知道人家单身好些年,羡慕妒忌恨呐!”

小春凑过来说:“你还有过不是单身的日子,我连初恋都还保留着呢!”

米娜关上办公室的门,取笑道:“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小春才没当回事,她谄媚地笑着对安予娴说:“安董,今晚上吃大闸蟹吧,那个补!”

米娜鄙视地接过话:“还补呢,再补你就得把你初恋留着养老了!”

小春嗤之以鼻地说:“我喜欢我愿意,像你啊?思春的老姑娘!”

“我老?”米娜咆哮开来:“我不过才二十六啊,哪里老了?哼,等到我的那个他哪天出现了,先狠狠地抽上几巴掌,问他这些年都跑哪去了!”

三人都笑了,安予娴催促道:“好啦好啦,开始工作了!”

“行!”

小春刚出去没多久,抱着一束白色的花走进来说:“安董,有您的花!”

安予娴抱过花,心想岑乐这才刚走,怎么就送花来了,这一看,里面也没放便条之类的东西,看着那花色,心里一阵寒颤。

“这是什么花啊?”

米娜凑过来仔细地观察那花,惨白的花瓣上,布着像鲜血一样的红,她敲了敲脑袋说:“这是木槿吧?哎哟,这花色也太那个啥了,谁送的呀?”

小春坏笑着回答:“送花的是个帅小伙呢,人还没走,在楼下咖啡厅里。”

安予娴眸子一亮,她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说:“我去下,一会儿就回来。”

咖啡厅里,放着肖邦的《小夜曲》,因为此时正好是上班的时间,咖啡厅里没什么人。

安予娴一走进去,就看见坐在窗边一头金发的男子,他闭着眼睛,手指不停的在桌面试弹,指法娴熟富有节奏。

那么一刻,安予娴觉得司徒鑫那么像岑乐,当然,仅仅限于他们弹钢琴的时候。

“你每次出现,都让人无法理解。”

第一次,在午夜后昏暗的酒吧,司徒鑫弹着吉他唱了一首情歌,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悄然离去。

第一次,在自己不知何去何从的订婚宴上,他捣乱了一切,将安予娴带离瑞士。

这一次,竟然给她送来那么特别的花,安予娴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送着那样的花。

可以说,司徒鑫每一个出现,都诡异而充满神秘感,更多时候,安予娴觉得他是个精神病患者,但是这样一个精神病,却让她没有任何害怕。

坐到司徒鑫旁边,她要了一杯红茶。

司徒鑫睁开眸子,他笑着回忆道:“小的时候,我们经常趴在钢琴旁边听妈妈弹琴,我记得她当时最喜欢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安予娴想起了之前见过的戴安娜,怪不得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有一种不同的气质。

“姐,你现在幸福吗?”司徒鑫突然问。

安予娴点点头,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司徒鑫又问:“即使你什么也想不起来,即使你不记得自己以前是谁?”

安予娴回答:“嗯,我只要现在一直维持下去的幸福,以前自己是谁,遇见过谁,已经不重要了!”

司徒鑫也似乎释然了,他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

安予娴疑惑地问:“去哪里?”

司徒鑫笑着说:“去我该去的地方,过我该过的生活,从此,永远不会再见到姐姐了!”

安予娴听见那个‘永远’就觉得很感伤,她沉默半响,对司徒鑫说:“我祝福你也可以得到幸福!”

司徒鑫笑得很开心,他说:“只要知道姐幸福,我就很幸福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要走,刚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对安予娴说:“姐,你会一直幸福的!”

安予娴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司徒鑫实在太瘦了,只剩一副骨架外面裹着衣服,每走一步,都看得安予娴心里特别疼。

她在某种意识里,突然接受了自己就是穆紫心,只不过,没有她的记忆而已。

于是,她现在所承受的爱、恨、快乐与悲伤,都是属于以前的穆紫心和现在的安予娴。

下午,安予娴忙完手头的工作,她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发呆,总觉得早上司徒鑫离去的背影有点凄凉,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董!”

听见声音,安予娴站了起来,正好撞到小春端的咖啡,杯子被撞到地上,碎了一地,咖啡溅满了安予娴的小腿。

小春忙扯纸巾帮她擦拭,安予娴接过来说:“没事,我自己来!”

一旁做报告的米娜不解地问:“安董,你一早上都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安予娴摇头拉开话题说:“你餐厅订没?”

米娜点头应道:“订了,美丽大道满汉全席,中餐,包间三个八。”

安予娴‘哦’了一声,想给岑乐打电话,但是电话拨过去却是关机,她心里直纳闷,这个时候,岑乐为什么关机呢?

看她脸色不好,米娜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予娴还是摇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去卖场看看。”

米娜说好。

去卖场的路上,米娜开车,安予娴手里一直握着电话,但是没有一个电话打通了,她觉得很奇怪,她认为即使关机,岑乐也应该首先告诉自己。

心里暗暗生着闷气,但是也一边在安慰自己说,也许是没电了!

她想,大概过一会儿就开机了,于是将晚上用餐的地址发到岑乐的手机上。

夜晚很快就到了,安予娴让米娜先开车去学校接宝儿,自己和小春先到满汉全席等着,但是岑乐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打通。

早上离开时明明就还好好的,而且她也提醒过岑乐晚上的约定,无论他再怎么忙,难道就能这样忘了吗?

安予娴坐在空空的包间里,眼睛死死盯着桌面的手机,此刻非常希望它能响起来。

已经上过三次洗手间的小春抱着肚子走进来,小声的抱怨道:“安董啊,我肚子都要拉没了,再这样下去,就要缩水了!”

米娜牵着宝儿走进来,疑惑地问:“怎么就你们两个?”

宝儿走到安予娴身前,问道:“阿姨,岑爸爸呢?”

安予娴现在心里也没底,她招呼小春和米娜坐下,提议道:“先点菜吧,我们不等了!”

米娜试探地问:“这样不好吧?”

毕竟这餐的主角可是岑乐啊,现在主角没来,几个配角却要开动了!

安予娴说:“没什么好不好的,先吃吧,饿了!”

虽然说着饿,但是菜上来之后,安予娴却没吃上几口就放了筷子。

这中途,她的电话始终没响过,这下她肯定,岑乐是真的把自己忘了!

几人扫兴的吃完,安予娴让米娜去买单,自己牵着宝儿从餐厅里面出来,却发现自己停在外面的奥迪Q7旁有两个中年男人,一个蹲在地上叼着烟,一个正在仔细打量她的车。

很快,两人发现了安予娴,他们走过来用执行公务的口气问:“你是天使国际的安予娴吗?”

安予娴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年长地说:“哦,我们是公安局的,来协助调查一起恶性伤人事件。”

安予娴脸上一愣,重复道:“恶性伤人事件?”

两人点点头,年轻一点的男人说:“是的,现在请跟我们回一趟局里吧?”

安予娴很是吃惊,全然不知道这一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问道:“现在吗?”

“是的,现在!”那人口气很不好,完全一副对犯人说话的样子。

“怎么了?”米娜和小春走出来,一脸疑惑地问。

安予娴对米娜说:“没事,你先帮我把宝儿送回去,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给你电话。”

米娜点点头,将宝儿带上车。

宝儿坐在副驾驶上小声地问米娜:“我看见他们有手铐,阿姨犯罪了吗?”

米娜脸色很不好地说:“别瞎说!”

这之后,安予娴坐到了警察局口供室,有位女警察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带她来的两人坐过来,开始切入正题。

年纪稍大的问:“安小姐认识关姚儿吗?”

安予娴点头回答:“认识。”

那人又问:“那你认识司徒鑫吗?”

安予娴还是点头,急忙问道:“司徒鑫怎么了?”

那人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关姚儿今天中午在B市住所被犯罪嫌疑人司徒鑫用匕首连捅了三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有目击证人称,看到司徒鑫早上与你在天使国际楼下咖啡厅见面,根据案发时间推算,你正好是司徒鑫作案前,最后一个见的人。”

安予娴听了这些,简直不敢相信,她急忙问道:“司徒鑫呢?”

“他以为受害者已经死了,所以逃了,不过他行凶的过程被公寓摄像头清楚的拍到,而且还是大摇大摆从大门里出去的,简直无法无天啊!”

安予娴大脑‘轰’地一声乱作一团,想起司徒鑫早上说的那一席话,他一定是觉得关姚儿威胁着自己的幸福,所以才会如此去做的。

为什么早上她明明发现不对劲,却不叫住司徒鑫呢?安予娴相信,只要自己叫住司徒鑫,他肯定不会做这样偏激的事!

怔了半响,她听见对面警察没好气地问:“安小姐,你还没回答。”

“是的,早上我们确实见过。”

“请你详细地说一下我们见面的内容可以吗?”

安予娴呆滞着脸,回答了三个字:“我忘了!”

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就真一片空白,她与司徒鑫见面的内容全都想不起来了!

两个警察相互一看,都不信。

其中一个很严肃地说:“安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安予娴用手掌着脑袋,她摇摇头说:“我真的忘了!”

那人直接拉黑了脸说:“我们查到一个月前受害者在C市腿受过一次伤,那次事件也上了新闻,传闻你和受害者有私人恩怨,所以现在安小姐也有嫌疑,我们不排除买凶、唆使等可能。”

安予娴喘着粗气,往包里翻出药瓶,她做了手术之后,每次头一痛,就必须吃药才能减轻痛苦。

两个警察就瞪着四只眼睛看着,等她吃了药,又开始紧逼话题。

“安小姐,请你好好回忆下你们见面的过程,口述一下你们见面的对话内容。”

安予娴吐出一口气,她确实想不起来,僵持了两三个小时,她只感觉头晕眼花,一个警察苦口婆心地说:“这次我们也是迫于压力太大啊,此案一发,网上就闹翻了,嫌疑人与受害者都是公众人物……”

安予娴点头,她能理解。

那人又问:“请问你与受害人男友岑乐是什么关系?”

安予娴一愣,这半个月以来,她自己都快要把关姚儿的存在淡忘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说岑乐是关姚儿的男友,从来没人在乎过到底是以前的男友还是现在的。

心好像被人用力划了一条口子,难道还要自己对这些人说,她现在才是和岑乐在一起的人吗?

怪不得自己嫌疑大呢,原来是情仇。

见她不说话,警察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按照这进度下去,天亮了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这时候,外面一个值班的女警走进来,细声在问话的警察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人之后脸色一变,说:“我们先休息下,安小姐外面有朋友,先去见一下吧!”

安予娴眸子里稍微出现一点光彩,她猜想肯定是岑乐得知了她被带到警察局的消息,所以来找她了!

可是当她走出去时,站在大厅里的人却不是岑乐。

“奕,你怎么来了?”

司徒奕打扮依旧讲究,但是他脸上显着疲态,甚至比她这个在局里坐了几小时的人还要严重。

司徒奕看见安予娴一下子松了口气,他回答:“我在美国听到了这边的消息,连夜坐专机赶回来的,我的律师会先和他们谈。”

两人在刚才问话的房间里坐下,司徒奕安慰地说:“没事的,他们只是怀疑,鉴于你的病史和国籍,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安予娴点点头,有司徒奕在身边,她好像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司徒奕细心问:“累了吧?”

安予娴还是点头,她眸子里看司徒奕的脸有些模糊,忙低下头去掩饰。

这时,司徒奕的律师走进来说:“好了,我们走吧!”

司徒奕走过去握住安予娴的手掌,什么都不必说,安予娴也能从他眸子里看懂他要表达的。

刚才问话的两位警察脸色好看了许多,他们轻言轻语地对安予娴说:“安小姐要是想起什么细节,请联系我们。”

安予娴点点头,感叹这些人变脸变得真快。

走出警察局,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司徒奕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到安予娴身上,他没有提任何司徒鑫的事,叫安予娴等在门口,他去把车子开过来。

安予娴摸出自己的电话,因为刚才警察们不让她接电话,现在才发现米娜给她打了三十多个电话,她站在街沿上回电话过去。

响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米娜焦急的声音。

“喂,小姐,没事吧?”

“没事,刚才在警察局里协助调查,宝儿呢?”

“睡着了,我刚从房子里出来回自己的公寓,我看了一晚上新闻呢,说是关姚儿被刺重伤,岑乐好像一天都在医院呢!”

安予娴只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虽然她一直清楚岑乐关机一定有原因,难得关姚儿一出事,自己就变成了被遗忘的人了吗?

这样一个男人,以前的穆紫心为什么要为他去死?安予娴突然在脑子里有了这句话,她不管穆紫心到底是不是自己,总之现在,她觉得心很痛,为自己,也为那个记忆里不再记得的前身。

这时,安予娴挂了电话,走进雨里,如果当年为岑乐险些送命的人就是自己,那现在,是当年付出差点生命的代价还不够的续集吗?

刚才去开车的司徒奕看见她站在雨里,马上冲下车去拉住他,大声问道:“予娴,你做什么啊?”

安予娴任由雨水落在她脸上和身上,将全身衣服都侵湿,她失身问司徒奕:“你为什么要来啊?为什么啊?”

就因为司徒奕的到来,安予娴才觉得自己特别委屈,问自己当初为何不选择一心一意的司徒奕,而偏偏选了到处是羁绊的岑乐?

雨水声音太大了,以至于司徒奕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感觉她此刻情绪低落。

他不再问,一把将安予娴从雨里抱起,放进车里,随后,司徒奕从后备箱拿来干净的毛巾递给安予娴说:“先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说。”

安予娴愣愣地坐在车上,她现在倒是希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但是她现在一想到岑乐这过去的数个小时,都留在医院里守着关姚儿,心就快要烂掉了!

雨夜过后,岑乐的电话突然来了!

安予娴坐在司徒家的大宅里,莫大的房间,有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进来。

她的手机屏幕,一直闪烁着岑乐的名字,但安予娴,却始终坐在白色的床单上一动不动。

安予娴不知何因,让自己当初那么坚定的选择岑乐,当问题存在时,她想给自己留有余地和空间,好好想一下。

伴着外面传来优美的钢琴声,安予娴从床上下来,赤脚开门,走过长而华丽古朴的走廊。在一间偌大的房间里,一个只看脸猜不出真实年龄的女人正在用情的弹琴,女人弹的正是肖邦的《小夜曲》,但慢慢的,曲子本身的旋律变得缓慢、忧伤,弹奏者融入了太多自身的悲伤进去。

这样一个被阳光赦免的清晨,却因为女人的琴声,万物都暗淡得失了色,安予娴呆呆地出声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司徒鑫会变成这样吗?”

她深深的相信,司徒鑫也曾快乐过、阳光过,因为每回他在讲诉那些回忆时,脸上都要幸福的笑容。

戴安娜转过头看向安予娴,眸中闪烁着安予娴看不懂的情感,她朝安予娴朝手,淡淡地说:“来,到我身边来。”

安予娴照戴安娜的话做了,她目光专注又好奇,因为这次仅仅安予娴是第三次见到戴安娜,但却从其身体里挥发出一种情感,那叫母爱。

在安予娴的记忆里,从不曾了解过这种情感,所以她无法表达内心感触真实的东西。

“是我的错。”戴安娜说。

“当年的事对他还幼小的心阴影太大了,我忽略了你们姐弟至深的感情,所以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安予娴又问:“那么……我真的是那个叫穆紫心的人吗?”

在海边小镇,司徒鑫给安予娴看那些照片时,她就相信了,只是不肯说服自己。她在昏迷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是安予娴醒来之后,没有给任何人提起的。

梦里有个女人,还有岑乐,女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没有笑,没有说话,但安予娴很肯定那个人就是穆紫心,也是她自己。

醒来之后,安予娴并没去试图寻找她失意的前身,而是以自己的状态继续下去。

在岑乐身边这些天,她才得以挥发快乐,但那些被她忽略的东西,却不断的涌现出来。

“孩子,你相信你是她吗?”戴安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抚摸着安予娴的后脑勺,温柔慈祥地问。

“我相信。”安予娴回答。

戴安娜笑了,那笑却惘然,她出声说:“我希望,当你有一天记起曾经的所有时,你可以像鑫那样恨我,埋怨我,但请你一定要像现在这样生活,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一个你的痛苦……”

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一个你的痛苦,安予娴并没有听懂此话的意思。

这时,戴安娜起身,朝门外走去,但不久后,门外传来仆人的惊叫声:“夫人!”

安予娴闻声慌张地跑出去,见戴安娜已经倒地昏厥。

后来,安予娴才得知,凌晨的时候,司徒鑫从L集团大楼顶层跳楼身亡的消息,这也是司徒奕一个早上都没有出现的原因。

一想到那个漂亮得让人心疼的司徒鑫,就此再也不会出现后,安予娴一个下午,都没有动过,她倚在司徒家大宅的窗户旁,看着院外秋色,树叶飘零而下,随风掠去,然后荡在空中飘远。

这个世界,乱了,乱得一塌糊涂。

岑乐的车出现在司徒家,那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有一肚子话要对安予娴说,可看到安予娴一个人坐在钢琴旁的样子,他害怕了!

司徒鑫出事后,司徒奕一直奔波与许多事,岑乐从医院出来时给司徒奕打过电话,那时候关姚儿仍然没有脱离危险期,也就是说,随时都可能死去。

“木头。”他隔着一个房间叫着这个名字。

安予娴回头,用冷漠的目光望着他。就如岑乐第一次看见穆紫心的时候的眼神。

“木头已经死了,为你。”安予娴一字一句的说,她眸子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岑乐。

岑乐本就缭乱的心,一下子涌入更多情绪,他的唇角微微颤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安予娴冷冷地说:“上天竟然夺去了我记忆里的穆紫心,就是想要让我忘记她,所以,我不想再变成她。”

岑乐站在原地,始终无声,阳光打在他身上,印出斜长的影子。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很怕,因为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关于自己,关于你,关于司徒奕,甚至死去的司徒鑫……我真的很怕……”

接下来,岑乐不用猜,也知道安予娴会说什么了!

“岑乐,你走吧!如果哪一天我全部记起了,想起了那曾经能让自己为你去死的执念,那么我会找你的……”

岑乐问:“那如果没有呢?”

安予娴埋下头盯着琴键,苦笑说:“如果没有想起,那便是我们的缘分尽了!”

一字一句,深深刺痛岑乐的心,他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安予娴的坚决,唯有转身,艰难地离去。

如果不是突发的这一系列事,他们本可以毫无顾忌的相爱,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关姚儿因他生命垂危,他背负着舆论的压力,整整两夜,不眠不休。

现在,连那个人的天空也不再属于他了,连音乐,也不能改变了……

司徒奕在深夜里出现,他身上弥漫着疲倦的热气,他站在黑暗里,静静的凝望着窗前的安予娴,出声问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天,当安予娴出现在高尔夫球场上,那么坚定的说要离开,司徒奕也曾希望她就此幸福下去,但是才不过短短半月,那份坚定就销声匿迹了!

安予娴沉默了许久,她对司徒奕说:“抛弃杂念,不管不顾的爱纵然可贵,但是无形里,却伤害了更多的人,岑乐现在也无法全身心的投入,我也是这样……”

司徒奕默默的叹气,他说:“我无意劝说你,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安予娴努力想看清黑暗里司徒奕的脸,但是除了一个黑色的阴影外,什么也看不见,直到司徒奕离去,她才放弃。

司徒鑫的葬礼,盛大而悲伤,来为他送行的人很多,有些恐怕连司徒鑫自己,都不认识。

他的墓碑上,是他曾经做艺人的照片,阳光、帅气、鲜亮、富有灵魂。与安予娴见过的司徒鑫,判若两人,葬礼上,安予娴并没有见到戴安娜,听说她病了,很严重。

早上,安予娴将Z国的工作全部交给了米娜,她订了下午的机票准备回瑞士,此刻一身黑衣,与那个极端敏感的少年做最后的告别,岑乐的出现,虽然早有预料,但安予娴表现得比预料中的还要镇定。

望着岑乐,她没有笑,但很礼貌地点头,擦肩时,好像两人不过才见过几面,不生不熟。

而岑乐,却一直望着她,将所有心底的话吞下。

安予娴坐上车,开着的米娜望着远远的岑乐,脸有遗憾,却因为估计安予娴,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下意识地问:“就这样走了吗?”

安予娴点头,故意不看岑乐,她想起脑海里一段新闻词:著名影星关姚儿在遇刺事件之后,今日从医院传来消息,她已经脱离危险期,经纪人召开记者招待会,男友岑乐出席……

关于记者招待会后面的内容,安予娴觉得再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她内心本还留有执念,现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去机场的路上,天空灰暗暗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下雨,但却一直都没有发生,安予娴靠在车窗上,听着车子收听的电台里放着一首歌,那是司徒鑫做艺人时唯一一张专辑里的一首歌,名字很少有人记得。

那年年幼,天真绚烂的存在过。

我们都没错,只被变数捕获,

生离,原来早已超脱死别,

最后,我回忆着自己曾划过完美的弧线,

最后一个人的离去,带走一世人的纠葛……

原来,在那时起,司徒鑫就已经知道了结局,他的死,或许真的可以带走一世人的纠葛。

安予娴中途接到司徒奕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紧张的问:“你真的走了吗?”

“嗯。”安予娴应声。

后来她说:“鑫的葬礼之后还有太多事需要你处理,所以不要来送我了,即使来了,也见不到我了!”

司徒奕好像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一般,他苦笑着说:“你还是对我这么狠心啊,连要走了,也不让我见一面。”

安予娴说:“葬礼上不是见了吗?”

司徒奕叹了口气,两人在电话里开始沉默,过了好久,安予娴想结束这段对话,又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声音,“予娴,如果下一次我比岑乐先找到你,那时候,你愿意回来我身边吗?”

下一次,安予娴当然清楚,在自己余下的人生里,不可能从此就将两人都从世界抹去,那么下一次相遇,便是必然的存在。

再想想过去的一切,如果不是司徒鑫将她从订婚宴上带离,或许自己现在已是司徒太太了,对于这绅士大度,又心思细密的男人,安予娴知道,自己欠他实在太多,沉默过后,她轻声回答:“愿意。”

她说愿意了,司徒奕心里一喜,尽管安予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几乎猜得出来。

机场终于到了,安予娴与米娜小春做了相拥道别,然后拉着自己简单的行李缓缓走进登机口,在米娜和小春转身那刻,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不要打过去’的字体,安予娴知道这是谁,她怔了好久,才接起来。

“不要走!”

电话那头,岑乐恳求地说。

“不要走,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安予娴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已经止不住,沿着她的脸颊慢慢下滑。

而且机场的广播里,响起她要乘坐的航班就要起飞的声音,安予娴的内心里矛盾不堪。

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岑乐的挽留,“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穆紫心,求你不要离开……”

“站在原地等我,这一次,我会先找到你!”

岑乐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机场,他气喘吁吁地奔跑,想要追到那个即将远去的女子。

终于,他在隔着几十米的高台上,看到了站在人群里安予娴的背影,那背影孤立、彷徨、犹豫……

“穆紫心!穆紫心!”他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呐喊,可是周围实在太吵了,安予娴根本听不到。

当他发现自己离安予娴已经越来越近时,那个人,却突然扔掉了行李,形色匆匆地朝另一边的出口跑去,跑离了他。

岑乐愣了在那里,他不知道安予娴怎么了,为什么没有选择上飞机,也没有选择在原地等自己?

安予娴上了出租车,她一脸慌张的给司机说了一个偏僻的地址,还好,那里离机场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付了车前,安予娴独自进入了这片废弃的厂房。

天色,因为要下雨暗得就像要黑了一样,安予娴踩着碎砖的路,再次打通了她最后一个在机场接起的电话。

“在哪里?”

“沿着进厂房的小路一直走,看见一颗槐树停下,钱带来了吗?”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阴森而eiie。

安予娴回答:“带了,我弟弟呢?”

男人说:“放心,他还死不了,你将钱和手机扔到墙边。”

说完,男人又补充的问道:“你没带尾巴来� �?”

安予娴对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藏起心里的恐惧回答:“我一个人来的。”

那人笑了一声,说:“很好,这样是明智的选择!”

槐树,就在眼前,安予娴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有凉风吹过,诡异的安静里,响起几声老鼠的低鸣声,她吓得赶紧朝后退了几步。

“你竟然真的一个人来了!”从废旧的一面墙后,慢慢走出了五个年轻男子,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家伙,其中一个安予娴见过的,正是曾经在夜店里被她揍过一拳,安予祁称之为兄弟的男子,他有高大强壮的身体,身高大概一米八五,名字叫王强。

“我弟弟呢?”安予娴紧紧捏着手里的提包,她现在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

男子面上带笑,拍了拍手,另外两个他同伙架着安予祁走了出来,安予祁在看到安予娴的时候,眼睛里闪出惊讶,他或许一直都以为安予娴对他刻薄,所以肆无忌惮的恨着这个女人。

他逃走,与这些以为是朋友的人在一起,在这些‘朋友’的驱使下,干了太多荒唐事,抽烟、打架、卖毒品……在这之中,他带出去的钱也挥霍一空,而且他听说了父亲真的去世的消息,这些人开始认为他是一个累赘,任意对他打骂,那个‘朋友’的词汇从此在安予娴心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人,在得知安予祁的姐姐在B市后,开始商量用安予祁换一些钱花,安予祁想逃跑,几次都未成功,并且都换来一顿毒打,每一次那个时刻,他才深深的领悟到了什么是坏人,而家里的大床是多么的舒服。

梦里,他会梦到父亲,还有那个他曾经讨厌的安予娴。

他从来没指望过安予娴会管他,所以当他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些人手里时,万万没有想到安予娴单枪匹马地来了!

叫王强的家伙拿起墙边的包,里面放着俩叠钱,全是美金,对于他要的十万现金足够了,王强脸上带着坏笑,他问安予娴:“十万块对于你来说,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其他几人笑得毛孔悚然,安予娴颤颤兢兢地问道:“现在钱已经给你们了,请放了我弟弟!”

安予祁大叫道:“你这个笨蛋,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他们不会放你走的……”话没说完,安予祁已被身边那个一身肥肉的人一拳揍到了地上。

“你这个腐肉给我闭嘴!”

这时,王强问:“上次那个在夜店里嚣张的男人很有钱吧?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嘛!”

安予娴已经发现情形变得不可预料,这些人根本要的就不止十万块,可笑的是,她竟然傻得以为这些人拿了十万块就放他们走?

“姐!快跑啊!”安予祁趴在地上大喊道。也是到了这时刻,他才良心发现了安予娴是自己的姐姐。他这一声‘姐’刚出口,安予娴已经无法移动脚步了,两个痞子已快步过来架住了她。

王强挪动他庞大的身体到安予娴身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色迷迷地说:“哟,多美的脸蛋啊,上次太黑都让我魂牵梦绕,这次看得更是直钩我的心呐!”

安予娴用力扭过脸,作势警告道:“你们不赶快放了我们,等我朋友到了,你们都跑不掉的!”

王强啧啧地叹道:“是吗?我真怕呀,可是你还是吓不了我啊,在帮我赚一大笔之前,先让哥爽爽吧?”

说着,他用那双粗糙的手去扯安予娴的衣服,黑色西装因为在扭扯中,几颗纽扣掉落了,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

不过突然间,一道黑色人影闪了过来,他一拳猛地落到王强脸上,等安予娴看清了来人的脸时,她又惊又怕。

“岑乐!”

王强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恶狠狠地望着岑乐说:“哎哟,这个不是岑乐吗?”

“是啊,是个歌星呢!”旁边一个痞子兴奋地说。

王强悻悻地说:“你朋友真到了,可惜,只来了一个人,我们可有七个人!”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给其他人,除了抓住安予祁的两个男人没动,其他四个都带着一股杀气向岑乐围了过去。

拳打脚踢里,岑乐怎可能是那四人的对手?安予娴在这一刻,仿佛可以听清每一下他身上遭受的疼痛,嘶喊声、哭泣声、于事无补。

这时,安予娴发现自己放在墙边的手机,她奋力跑过去,刚拿起电话准备拨打,一双大手从天而降,将她的手机抢过去砸到墙上,碎片四起。

紧接着,安予娴被重重地推到了墙上,剧烈的头部撞击让她感觉一阵眩晕,朦胧的视线里,他看见岑乐一身带血的躺到了地上,他用虚弱且断断续续的声音说:“这次……是我……找到了你……”

多少次,安予娴失落无助时,那个先找到她的人总是司徒奕。

这次,岑乐说,他先找到了自己。

一滴泪,沿着安予娴的眼角下流,她凄淡的笑,缓缓地闭上了眼角,在光线消失的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那是她以为这一生,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

周围几个男子的笑声充斥着她的听力,再一次睁开眼,她眸中带着嗜血的杀气,犹如在世修罗,一脚狠狠地踢向了王强的脖子,再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她冲到岑乐身边,在他还有意识之前,大声的喊:“岑乐!”

几个漂亮的动作,在那具已经沉睡了许久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有人捡起砖头朝她砸来,安予娴敏捷躲过,并且捡起一只树枝,扎在向她袭来之人的腿上,一旁被架住的安予祁看得愣愣地,仿佛她手里的树枝根本就不是树枝,而是一把锋利的宝剑。

很快,那四个人就倒地不起,鲜血和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气弥漫周围,安予娴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胸前,但她的脸,却冷得慑人。

抓住安予祁的两人意识到危机时,安予娴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蹿到他们身前,几声闷响,两人的双眼竟然被安予娴用手指活活刺瞎,疼痛声变得格外凄惨。

终于安全了,安予祁坐到了地上。

他从此,都会无比崇拜这个姐姐,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像电影里一样揍人,安予娴却做到了!

预谋了许久的雨天终于来临,下得已经看不见周围打斗过的痕迹,安予娴走到岑乐身边,她用力背起还有意识的岑乐,安予祁在一旁帮着她。

“岑乐,你坚持住……”

安予娴竟然可以背着岑乐移动,每走一步,都特别坚定。

“我忘了我是你的影子,但是不要紧,我现在回来了……”

她说着安予祁听不懂的话,三个人的背影,在雨雾里渐渐远去。

在医院里,司徒奕在走廊里找到了安予娴,她还穿着最后次见时的一身黑衣,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抢救室大门,因为等着她的,只会有两个答案。

一个,来自天堂,她作为穆紫心的有生之年里,从来没有看见过天堂的曙光。而另一个,来自地狱,那是她现在惧怕的,也曾一度将地狱抹去。

“我们又见面了!”司徒奕坐到她身边,心里虽然沉重,但是却想将气氛溶解得不那么悲观。

他已经在短短的几天里,失去了一个弟弟,可能再没有勇气,失去另外一个了!

安予娴回头看他,带着凝重死沉的表情回答:“是的。”

司徒奕长长地叹息,他说:“这次,那小子比我快!”

安予娴回想起岑乐在电话里的声音:穆紫心别走,留在我身边。

她笑了,幸福的笑。

司徒奕看在眼里,眼里有欣慰,有感伤,更多的是歉意。

这时,安予娴出声淡淡地说:“那些事,我跳入火海时,就放下了!真相让我大彻大悟,所以你不必自责!”

听着这席话,司徒奕很清楚,安予娴已经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他将一串心型项链放进安予娴的手心,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几年前他选择送这条廉价的项链给穆紫心时,其实早就知道戴安娜有一条,所以司徒奕深知它的寓意。

他曾经,从来就并非虔诚的追求穆紫心,几乎机关算尽,直到她的死讯传来那一天,司徒奕才有了罪恶感,因为这个女人,从十一岁那年,就是无辜的。

本来,那些往事已经远去,他也可以在弥补的缺憾里,从新认识这个女人,可是老头从来就不站在他那一边。

司徒奕也笑了,笑得有点苦。

安予娴将那串项链荡在半空中仔细的看,听见司徒奕诚挚的说:“谢谢你!”

然后,他起身走了几步,再开口时,他已不知是叫她‘紫心’还是予娴,于是只能落寞的说:“请原谅我无法守在这里等那个家伙的消息……”

说完,他迈开步子,渐渐远去。

安予娴始终望着手里的项链,她此刻每一秒都如煎熬,但是无论如何,承诺过自己是岑乐的影子,便一步也不会离去。

司徒奕彻底消失在走廊那一头时,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半年后,被刺重伤的关姚儿正式修养复出,她穿得花枝招展,等待着一部新片导演来见她,然而,结果却发现另一个新起的女演员从导演的办公室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结果已经可想而知。

关姚儿一脸愤怒地冲出大楼,太阳烘烤着整座城市,当然少不了她讨厌的紫外线。

她愤愤地关上车门,低声唾骂着导演狗眼不识人,刚要发动车子,一份八卦周刊被风吹起,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她的挡风玻璃上。

一对穿着白色婚纱的新人照片竟然印了一个版面,左面用红色字体写着:歌坛天王岑乐数年恋情终成正果!

就此,关姚儿在车里发狂般的嚎叫起来,她车子里放着一盘影碟,是半年前她记者招待会的实录,每天她几乎都要看上一遍,因为实录里总有一个男人虔诚的对记者说着那段话。

‘今天姚儿终于脱离危险期我很开心,但是我不能向所有关心我们的朋友说谎,我们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分手,一直是朋友关系,由于某些原因,被外界误会我表示抱歉,在此,我也要对姚儿说声对不起。还有一个人,是一个我从来都不曾忘记的人,我向大家隐瞒了她的存在,我曾经以为她食言离开了,却不知,她一直都在,现在她真的要离开了,我决定去找她回来,不管所有的人支持与否,我爱她,无比坚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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