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127章 心死凋零(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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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尚扶摇或是尚自强,是不是在看见了白纸上的杀字之后,方才杀死了轩辕佑国?如果是,就证明写杀字的人,才是此事的幕后主使者。此人是谁?但不论他是谁,有一条可以肯定,此人绝不是山寨里的人,否则他不必用写字的方式传达命令,直接当面传令便可。白纸被焚烧,证明此人的身份需要严格保密,既需要严格保密,就证明此人绝非无名之辈,此人究竟是谁?白纸又是用什么方式传给尚自强的呢?此人身份既需要保密,信息的传达方式当然是越隐秘、越不容易被人发现越好!

小云心念及此,又在房间里仔细查找起来,但再无其他发现。他并不死心,收起白纸,走出房间,在石室周围寻找起来。半个时辰后,终于在悬崖下发现了一支死去的白色信鸽,它的右足系有一个空心竹筒,巧的是竹筒的长度和白纸的宽度正好相仿,小云已能肯定写有杀字的白纸正是由白色信鸽传来的。收信人在取出竹筒里的信件后,就杀死了白鸽,目的自然也是为了保密。

他剖开白鸽的腹部,依据它肠胃里食物的消化程度,估算它是在饱食后的半个时辰左右方才死亡的,也就是说它最多飞行了半个时辰的距离。以信鸽的飞行速度,半个时辰足以飞出一百多里的路程。距双鲤寨最近的青州府在二百里开外,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官军的大营,因为双方正在交战,再无人烟,白色信鸽莫非是从官军的大营里飞出?

他折回石室,心里暗暗寻思:如果信鸽真的是从官军大营里飞出,就证明此事的幕后主使者能从轩辕佑国之死中得到好处,否则此人岂能无缘无故下令杀人?轩辕佑国死后,谁是最大的得利者?毫无疑问,除了柳诚志,再无他人!首先,作为监军的轩辕佑国一死,柳诚志可以顺理成章的独霸军权,行事不会再有任何限制,俨如一方诸侯。其次,他可以利用轩辕佑国之死加害景略,或是诬告其他和他唱反调的将领,排除潜在的竞争者和威胁,让他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至于他在独霸军权后,究竟想干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柳诚志眼下甚得皇帝宠信,权倾朝野,炙手可热,小云如果仅凭推测就杀了他,一来无法服众,二来擅杀大臣,不免引起正统皇帝的反感和猜疑。道教和朝廷一旦因此事反目,小云先前为了终结乱世所做的一切努力,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势必尽化泡影。所以明知此事八成是柳诚志所为,小云仍是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在找到确凿的证据后,禀明皇帝,才能将他绳之于法,动用私刑,绝不可为!理顺思绪后,小云用床单包起轩辕佑国的首级,挟起他的尸体,跨上乘黄,飞回军营。

景略见他手提雍王的尸体步入大帐,心里一沉,道:“他死在谁手里?”小云叹息道:“待我赶到,雍王已是身首异处,估计是被尚自强所杀。此人一死,你的处境已十分不利。”景略哈哈一笑,说道:“生死由命,管他的!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吧!”小云道:“不忙休息。此事十分蹊跷,绝非巧合,至于是不是柳诚志所为,眼下唯有先从周铁宏身上查起,他眼下在何处?”景略苦笑道:“他昨夜外出查营,不想竟遇上了敌军,力战而死。”小云心里一沉,问道:“他的尸体呢?”景略道:“已经焚化。”小云仍不死心,继续追问:“是谁经办的此事?”景略道:“柳龙骧麾下的丧葬队。”

小云沉吟不语,如果周铁宏之死不是出于巧合,只能是柳诚志杀人灭口。他步步抢在自己前面,行事干净利索,不留丝毫破绽,心机大是可畏!眼下周铁宏的线索已经中断,唯有前往柳诚志的大营一查究竟,希望可以找出点线索,证明自己的推测,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想罢,辞别景略,骑上乘黄,赶往柳诚志所在大营。

待他走后,景略吩咐军中仵作将轩辕佑国的头颅和身体缝合,用上好棺木收殓,之后差遣副将前往中军大营,将雍王的死讯禀告龙骧将军柳诚志。至于雍王的后事如何处理,他无权作出决定。诸事完结后,他心里倍感伤痛,自己一心为国,并不和他人争名夺利,自己只是想要报效国家,但为何总是有人处处掣肘?为何总是有人想要加害自己?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一时间悲愤莫名,提起四夷宾服枪大步走出营帐,使了起来,借此宣泄心中的情绪。

为了中午攻打青州府,官军大营已向前推进了一百余里。小云在官军原先的宿营处展开调查,找到中军大帐的位置后,仔细找寻起来,用了一个多时辰,也只发现了几滴血渍和一团像是鸟类的粪便。血渍是王大海死亡时留下的,小云不知其中缘由,自不能拿来当证据。至于鸟类的粪便,可以说是白色信鸽的,也可以说是其他鸟类的,不能就此给柳诚志定罪。一个时辰的调查,可谓徒劳无功。他并不灰心,骑上乘黄,赶往柳诚志的新营。

午时正,柳诚志亲自统帅三军向青州府发起总攻,只留下三千人看守营寨。小云借机潜入他的新营房,从公文袋里找出他亲笔所写的文书,再拿起写有杀字的白纸仔细比对,只见两种字体竟是毫不相同,不禁如坠冰窖,心想:莫非我猜错了,错怪了柳诚志?白纸上的杀字并非他所写?转念一想,柳诚志完全可以故意改变字体,或是用左手书写,一样可以让二者看上去毫不相同,仅凭白纸上的杀字,无法证明他有罪。此人心机缜密,狡诈程度更是非比寻常,想将他绳之以法,绝非易事。

申时前后,官军终于攻下了青州府,战役取得了胜利。不出柳诚志此前所料,王大海手下的二十三名士兵无一幸免,全部战死军前,至此,所有线索和证据已被他完全毁灭。酉时正,他在青州府召开盛大的庆功宴会,传令所有将领必须准时出席。小云担心他借机加害景略,便陪同景略一起前往。宴会开始后,他极力称赞小云发起的天雷之战,减少了致乱之源,于国有功,于民有利。又夸赞景略治军严谨,有古良将之风,语出挚诚,丝毫不显敌意。小云和景略明知他言不由衷,但也看不出丝毫破绽,无不感到毛骨悚然,此人两面三刀,善于做作,当真是一个演戏的好手。

酒宴将要结束时,柳诚志起身道:“今日一战虽是取得了胜利,但雍王被杀,我作为三军统帅,仍是罪大于功。此事只能据实上报,由圣上亲自作出裁决,我在奏章中只能实话实说,既不会掩盖事实,也不会故意推诿于人,但如果圣上据此认定某人有罪,实非我本愿,届时希望诸位能有所体谅。”雍王轩辕佑国一向驻扎在景略的大营,他的死,景略绝难免责,众人心知大帅的此番言语只是说给景略一人听的。

小云腹内冷笑,柳诚志想凭一面之词,借刀杀人,唆使正统皇帝加罪于景略,他自己则在一旁扮成好人,借此收买人心。自己纵使不能证明他有罪,但也不能让他的诡计再度得逞!宴会结束后,和景略回到军营,马上提笔给正统皇帝写了一道奏章。首先表明,雍王外出狩猎,触犯军纪在先,他的死乃是咎由自取,景略并无罪责;其次,景略负责护卫全军的粮草,责任重大,不能擅离职守,纵使未曾发兵解救雍王,最多是毫无功劳,但并无明显错误;其三,景略素有功绩,骁勇善战,并且一心为国,毫无私心,值此用人之际,如因雍王之死,惩处于他,不免让三军寒心,于士气有损,于光复统一之战不利。

最后写道:“臣素闻养虎贻害,眼下雍王被杀,如圣上加罪景略,军权势必归于一人之手,日久必出跋扈之臣,必出拥兵自重之辈,必出不听宣调之徒,竟成尾大不掉之势。如此,非圣上所愿见也!雍王已死,后事宜谨,恳请圣上三思后行。”写完后,就近找了一所宫观,用飞剑传书寄往京师。

柳诚志想来一个恶人先告状,但未能如愿,他和小云的奏章于同一天寄到京师,他未能抢先一步。两份奏章的内容正好相反,一个认为景略有罪,建议依法重处;一个认为景略无罪,并也言之成理,正统皇帝在观看之后,一时无所适从。但小云在奏章最后所写的一番话,最终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正统皇帝在反复观看之后,心想:云天鹤所言极是,眼下如重处独孤景略,军权必归于柳诚志一人,一旦他就此生出不臣之心,岂非大是不妙?

五天后,齐公公来到官军大营,召集诸将,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王陵崩,诚属意外,龙骧将军作为三军统帅,有失察怠慢之责;折冲将军作为左右扈从,有保护不周之罪;今,柳某力克青州,有功于国,功过相抵,无赏无罚;大夏智勇亲王云某,上书力言折冲将军忠心为国,护卫粮草不谓无功。朕躬甚以为是,察纳雅言,折冲将军虽有罪责,暂不予以重处,希其戴罪图功,以观后效。如不建功,数罪并罚。雍王既薨,军权由龙骧将军和折冲将军共掌,将帅同心,早日敉平战乱,光复河山,不负朕望。钦此。”

柳诚志原以为此番必能独掌军权,景略也绝难免于律法的制裁,但小云写了份奏章,就让他的一番谋划尽化泡影。听完圣旨后,他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委实已把小云恨之入骨。景略得以幸免于难,全仗小云之功,但他心里并无感激之意,自己是忠是奸,有罪无罪,竟需要别人来上书表明,岂不可悲?听完圣旨后,他也不和众人告别,自行折回军营。小云眼望他的背影,心想:除了我,谁能理解景略?他虽是一个无私的人,但丝毫不理会人情世故,就算未曾得罪谁,也难免引起小人的敌视和嫉恨,导致他行事总是有人掣肘,有心报国,无力完成所愿。

景略暂时已无危险,他决定明日启程回太和山。当晚,他在景略的营房里行功,午夜前后,齐中祭酒荣英赶到军营,向他转交了一封荣浩所写的书信。信中言道,三天前,魔教副教主月无双统领一千五百名魔教徒,戴无妄统领六十元辰,分别向道教的仙人观和万福宫发起攻击。仙人观观主清琮和万福宫观主清弼,协同一千二百名门徒誓死保卫宫观,虽是伤亡惨重,但并未让敌人攻下宫观,二人估计敌人仍会卷土重来,于是便发出飞剑传书向真武观请求支援。得知此事后,荣浩认为此事有诈,但其他堂主并不认同,随后荣锋和荣锐为一组,荣沛和荣鑫为一组,各自引领一千名弟子前往支援两所宫观。见四人不肯听劝,荣浩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写信告知小云。

小云看完此信后,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暗暗叫苦:太和山危矣!以月无双之能,外加一千五百名魔教徒,怎会攻不下一所宫观?此事明摆着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敌人的真实用意是要攻打真武观!转念一想,自己此番前来齐省,莫非也是中了柳诚志的调虎离山之计?一时间,心神大乱,来不及和景略告别,骑上乘黄,星夜赶往太和山。

他猜得半点不错,柳诚志此番设下的乃是一个连环毒计。先由周铁宏写信给周铁农,宣称他要加害景略,把小云引来齐省。再让两名侍妾唆使雍王外出狩猎,之后暗中告知尚自强,让他把雍王劫往山寨。如果小云见信后,并不上当,或是小云未曾看见书信,他仍会命令尚自强杀死雍王,一来可以加害景略,二来雍王死后,他可以独掌军权,此谓一箭双雕。如果小云见信后赶来齐省,真武观的防守力量将大不如前,他再设法暗中告知秦秀元,利用无稽山庄和魔教的力量给予道教沉重的打击,之后再命尚自强杀死雍王,如此一来,既可加害景略和小云,又可独掌军权,是谓一石三鸟。此计十分毒辣,并且环环相扣,绝少破绽,但如无高手参与其中,也是绝难成功。半个月前,他在无意中先后结识了尚自强和秦秀元后,方才开始实行自己的罪恶计划。

小云自担任掌教后,论功力,只输给了帝独天和月无双的联手合击;论智力,只输给了柳诚志的连环计;但唯一的一次失败,也足以让他痛悔终生。黎明时分,他赶到太和山的上空,低头观看,见恢宏雄伟的真武观竟已不见了踪影,原处只留下了一堆庞大无比的瓦砾,一时间惊得魂飞魄散,心想:真古观是由祖师肇始,历经千年传承,有无数人为之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生命,方才有了今日的规模和盛名,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敌人夷平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闭起双眼,骑着乘黄停在山门前。待心情平定,再次睁开双眼,只见真武观的的确确已变成了一堆碎石和瓦砾,大多数碎块只有拳头一般大小,原先种在山门前的草木,竟也不见了踪影,是什么人能将真武观破坏的如此彻底?毫无疑问,是帝独天兄妹!普天之下,只有他二人才具有如此超强的功力,也只有他二人联手发出的混沌,才具有如此霸道的威力和如此不可思议的破坏力!

此时的真武观一片死寂凄凉,再无丝毫往昔的繁盛气象。从繁华走向凋零,只在弹指之间,小云如处梦魇之中,召回乘黄,全身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缓缓坐了下来。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人呢?难道都被敌人杀死了?见瓦砾中并无血渍,他心里稍安。宫观被夷平,仍可重建;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死不可复活,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他呆呆的坐在山门前,不知未来何去何从。他担任掌教已有多年,毕竟年幼,大难袭来,心神被重创,终于乱了方寸。两个时辰后,空中乌光一闪,荣浩飞到他身前,道:“师弟,你回来了。”小云见到他不由得精神一振,身上也有了力气,缓缓起身,说道:“死了多少人?死的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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