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傻了？”张伯尧笑了笑，“虽然这件事有高个的替我们住了，我也不至于这么高兴。”

“看你的模样，似乎是真的知道太行杨家？”夏雅问道。

夏雅毕竟不了解这些家族的事情，张伯尧也没必要和她过多解释：“今天第一次听太行杨家。我们也不用管这些，只需要把杨德才的话传给柳宗伟就行了。”

夏雅有些郁闷地道：“可是这样一来，柳宗伟这个家伙就等于是彻底的逍遥法外了，想起来还是有不甘心。”

“不甘心也没有办法，难得你这次摊上了一个还算是明白事理的所长，你的上司要是都跟那个崔副所长一样，你现在保准还是束手无策，只能等着被解职。”张伯尧道。

夏雅叹了一口气，向着那关着柳宗伟的审讯室走去：“现在这样，我感到庆幸，但是同样也感觉有些愧疚，希望死者家属能够看开这件事，能够接受和解吧，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伯尧也知道夏雅此时的矛盾心理：一旦死者家属不肯接受和解，那么杨德才的办法就等于行不通，到时候夏雅又要做出选择了，一边是妥协但是安全的办法，一边是公正良心但是几乎没有希望的办法，这个选择不比刚才的绝境差多少。

“夏jǐng官，你手机有录音功能吧？”张伯尧忽然问道。

夏雅了头：“是有这个功能。”她的眼睛一亮，“你是……”

她毕竟jǐng察，一下子就听出了张伯尧的弦外之音。

张伯尧头：“柳宗伟这种纨绔子弟，很有可能对你们的杨局长杨德才不以为然，语出不敬，如果能够引起杨局长的大怒，非要给他个好看，那么这件事情的主要矛盾不止完全转移了，不定柳宗伟还会受到不轻的惩罚。”

夏雅思考了一下，道：“有些道理。”不过又不悦地看了张伯尧一眼：“你这人真是歪门邪道鬼子多，就不能干正事吗？”

张伯尧心道：你们李所长不也是同样如此？结果你把他看的跟救命恩人一样，还真是差别待遇。

“夏jǐng官，你这就不对了，弱者是不能够干正事的，要想以弱胜强，必有出其意料的歪门邪道。只有你是强者，才能够堂堂正正，一路碾压过去，这才叫正事。”

夏雅嗤笑一声，不以为然：“歪理邪，这世间自有公道在，弱者强者岂不是一样？”

一样的话，你今天这般奔波又是为什么？张伯尧很想问问她这句话，不过也知道打嘴仗实在没多少意义。

现实中公道虽然占多数，但是一旦碰上不公道的事情，身为弱者，身居下位的人，能够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有张伯尧这样的际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夏雅这样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决心……

“接下来我就不过去了，你在审讯室外面打开录音，对杨德才恭敬一，先在前面明录音的原因是为了让杨局长更加了解情况，这样才好，免得杨德才感觉你居心不良，蓄意挑事。”张伯尧道。

夏雅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别再啰嗦，先去证人呆的那个房间等着，过一会儿不管柳宗伟如何反应，你都应该能回去了。”

这女人真是又蠢又暴躁……张伯尧摇了摇头，带着轻松的心情向着那间房间走去。

“张伯尧！你没事了？”蓝晓晓看着张伯尧一个人推门进来，欢喜地道，“我就嘛，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该把你放了……”

张伯尧有些好笑：这蓝晓晓的嘴一张开，什么不好听的话倒是都敢，一般人进了派出所，只怕也没有几个敢用“傻子”来形容这些jǐng察们。

“稍等一会应该就没事了。”张伯尧道，“夏jǐng官正在处理这件事情？”

“夏jǐng官？就是刚才那个跟女暴龙一样的？嘿嘿，虽然很漂亮，发起脾气来可真可怕。”蓝晓晓吐了下舌头，笑着道，听到张伯尧没事，她确实轻松了不少。

张伯尧无奈，伸出手来敲了一下她的头：“你给我嘴上积德行不行？别这么一张口就把人得罪了。”

蓝晓晓一怔，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脸sè微红起来：“张伯尧，你让我给你积德？可是，我们又不是一家人，我怎么给你积德？”

张伯尧捏了捏眉头，感觉很头疼：“就当我错了，你给你自己积德行不行？”

蓝晓晓撅起了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气鼓鼓地：“哦，我知道了。”

混蛋张伯尧，我不理你了！

房间里面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死者家属里面走过来了一个差不多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面sè愁苦，眼圈通红，伸手递给张伯尧一支粗劣的香烟。

张伯尧摆了摆手：“我不抽，谢谢。”

那人又让了几次，这才作罢：“不抽也好，这儿也不让抽。兄弟……你姓张是吧？张兄弟，这次真要多谢谢你了。我父亲平时脾气有不好，我们兄弟两个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自己先在外面暂且干着门卫。”

“没想到就出了这件事，要不是张兄弟你，我们就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张伯尧伸手拉过来一张椅子，两人并排坐下。

“起来我还不知道贵姓？”

那中年人道：“我们姓连，这个姓有些少见。”

张伯尧头：“连老爷子今年高寿了？”

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今年要是没事，我们就该把他接回家过六**寿了。”

“六十六？”张伯尧想了想那老门卫的行动话，不由地感叹了一声，“老爷子体格真好。”

张伯尧的很客气，若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夏雅在这里，只怕出来的会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了。

似乎是从张伯尧的话中品味出了什么，那中年人苦笑一声：“我父亲他脾气古怪，不近人情我们也都知道。听了几位证人的证言，我们也都了解了，这件事情我父亲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怎么也不该死吧？”

“他们两人对骂，然后动手，不要是那个姓柳的打死了我父亲，就是我父亲打死了他，我也得打死人的不对，这事情本来是各有不对，但是毕竟这是一条命……”

张伯尧见他话这么明事理，倒不像是那个撒泼打滚要钱的连老爷子，不由感慨这父亲不怎么样，儿子倒还不错。

“连大哥，这件事，你看着还能够和解吗？”张伯尧问道。

那中年人吃了一惊：“张兄弟，你……”

张伯尧笑了笑，低声道：“连大哥放心，我既没有被他收买，也不是和他一伙儿的。也不是劝你非要和解，我只是想要听听你的态度。”

那中年人闻言，这才放下了心：“我就，张兄弟是个好人，怎么也不会那样。”

沉吟了一下，中年人道：“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实话，也不一定非要把他送进监狱里面，毕竟我父亲他也有错……”

“但是他必须要给我们赔礼道歉，必须要给我父亲守灵，钱财方面我们也不多要求，给不给都行，我们兄弟两个只想让我父亲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