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七溪,七溪,起来没有?”
白莲在门口敲着门,语气里是满满的急切,声音也很大。
“嗯,什么……”
七溪昨夜等了宇文季北一夜,都还没有归来,她自己睡在床榻上冷的难受,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
“鬼刀的情况,不太好,能不能请你去看看?”
白莲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对七溪是客气了很多,就连敬语都用上了。
“好。这就来。”
七溪眼睛还没睁开,就茫茫然的在床上摸着外衣。
找了半天,却恍然发现昨夜是和衣而睡,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情紧急,她便直接起身,跟着白莲去看看鬼刀的情况。
七溪眼见鬼刀似乎又陷入了昏迷状态,而且有一些高热的现象。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些炎症和排异的反应。”
七溪喃喃自语的说道。
“什么?”
白莲很是好奇,七溪嘴里吐出来的这些词汇,她似乎根本都没听过。
“嗯……我说,没什么大碍,吃点药就好了。”
七溪故作轻松的说道。
还好天气转凉,鬼刀的伤口发炎并不严重,只需要用药便可解除危机。
“那就好。”
白莲也点点头。
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拉着七溪到了一旁。
“你过来,我有事情同你说。”
白莲那偷偷摸摸的神情,七溪很是少见,不由得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什么……什么事。”
七溪闪着大眼睛,询问白莲。
“宇文季北被紧急召进宫了,今清晨才回来,”白莲小声的告诉七溪,“我觉得你会很着急,不如我安排人送你到客栈去,你去见见他。”
白莲的提议,让七溪的心一下子重获了温度。
“好。我这就准备。”
白莲迅速拿出准备好的丫鬟衣服,给七溪换上。
再差的布料,也难掩七溪的面容清丽,身材姣好。
“……”
七溪换上以后,转了个圈,想问白莲好不好看,可白莲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不行,你把斗笠带上!”
白莲拿出裹着白纱的斗笠,让七溪戴上。
这才感觉不算很引人注目,不然,以七溪的容貌肯定很容易就被认出来。
白莲将出行事宜一遍遍的交代给七溪,让七溪紧紧的跟着犬二。
两人在京城巷子里兜兜转转,转了大半天才到了城中,不敢乘坐马车,也不想引人注目,也只能如此。
“夫人,累不累?”
犬二被太阳晒的都有些发昏,七溪还咬着牙往前走。
“不累,抓紧走。”
七溪开口说道,平日里话多的她,如今也是将句子缩略成两三个字,言简意赅。
实际上,是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说话,生怕自己就地就倒下去。
“前面就是客栈了!”
犬二兴奋的说道。
可七溪却表现的十分冷静,还用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犬二小声些。
犬二这才噤声,和七溪装作主仆二人进了客栈。
小二当即一眼就认出了犬二,刚想叫喊宇文季北出来迎接,却被七溪拦下。
“他在哪?”
“在楼上……”
小二知道七溪指的是谁,只得如是回答。
七溪匆匆的从楼梯上走上来,着急的差点摔了个趔趄,还靠犬二的搀扶才稳住了身体。
这老房子隔音不算好,七溪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人的谈话。
“皇上当真让您纳妾?”
是庞墨的声音。
接下来的声音,是七溪再熟悉不过的清亮男声。
“是的,我已准备答应了。”
“这……王爷,都怪属下,太过不小心,被人设计了。”
庞墨的声音里充满着愧疚与焦虑。
那……七溪呢?
你要再娶妾室,那七溪呢?
七溪的心像是被拆开了,揉碎了一般。
刚还准备和他共渡难关,他却毫无顾忌的将她抛了出去。
“没事。”
宇文季北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没事?”
七溪一把推开了房门,对着里面的宇文季北怒吼,却看不到他面具下的阴霾。
“当然是没事。”
他将眼神挪移开,不想直视七溪那双清澈的眸子。
隔着白纱面具,他都能感受到七溪的心寒与绝望。
“你现在跑来当没事人,宇文季北!”
七溪快步上前,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宇文季北的左脸上。
强劲的力道与面具发生了碰撞,七溪纤细白嫩的手上立刻就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滴滴鲜血染红了粗布麻衣,白纱下的七溪心里满是悲伤。
“怎么?自古以来,王爷三妻四妾就是应该的,你要守得妇道。不懂的话,让庞墨教教你。哦,对了,孙嬷嬷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再教你学《女则》。那不如我亲自教教你?”
说罢,宇文季北站起身来,仍旧没有看向七溪的眸子,只是一把将斗笠摘掉,紧紧的捏住了七溪消瘦的下颌。
她……又瘦了。
七溪的眼神里充满了倔强,看着宇文季北深邃的眸子。
宇文季北的唇边有一丝动容和不忍,可还是用力抬高了七溪的下巴。
“韩七溪,你会背《女则》吗?即将嫁过来的是相府的大小姐,金亦欢。她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你又哪一点比得过她,别不知好歹了行吗?再等一个月,三王府马上就修缮完毕,你也不用再回府了。”
宇文季北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深深的刺入七溪的皮肤,痛到难以言喻。
不用……回府?
他……是不打算要她了吗?
七溪明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宇文季北是怎么了……
他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断的挖苦和讽刺,甚至还要赶他出门。
那……先前的誓言呢?
“你……”七溪稳了稳声音,倔强的说道,“你前天还说过,已有美妻,再无他念……”
“呵,女人,你连这都相信吗?”
宇文季北那戏谑的语气,像是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
“你是第一次和男人谈情说爱吗?你现在已经被我玩腻了,所以,没有任何的价值了。而且,金亦欢比你更年轻,更貌美……韩七溪,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吗?”
宇文季北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冰冷的地面让凉意穿透了轻薄的衣衫,七溪不由得从头冷到脚。
“宇文季北,你个人渣!”
七溪咒骂道。
难以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前天还在枕边细细倾诉爱语,今日就已经成了这副恶心的嘴脸。
她还当真以为,宇文季北与这世事的污流有所不同。
“如果你不懂男人的脾性,那我现在就来教教你。”
宇文季北说罢,将七溪一把拉起,步步逼近。
七溪心里感觉有不好的预感,只能步步后退,直至被他高大的身躯逼到贴在墙上。
他的目光四处游移,嘴角还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话音刚落,宇文季北便一把撕开了七溪的外衣,麻布粗衣之下,暴露出来的是白嫩的娇躯,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一旁的庞墨也感觉到有些不妥,背过身去。
却被宇文季北喝令道。
“转过身来!看着!”
“这……”
庞墨转过身来,也是低着头。
“我说让你看着!”
宇文季北再次发出怒吼,足以让人汗毛倒立。
没有人敢抵抗他的权威,庞墨缓缓的抬起头来。
七溪的眼眶红红,轻轻的坠落下了一颗热泪,没有让宇文季北察觉。
接着,她便用发上的银簪,看似用力的鞭了宇文季北的手。
他只得条件反射性的收手,给了七溪自由。
尽管是到最后,七溪用的力道依旧很轻。
银鞭也只是擦破了他手腕上的皮,留了一道轻轻的红痕。
“宇文季北,你真的够了。”
七溪转身离去,收起银鞭。
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刚刚忘记拿了斗笠,街上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这不是那个什么王妃吗……对对对,三王妃。”
“明明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还后着脸皮来找王爷?”
“真是分不清自己的地位,不知道王爷已经准备取相府的嫡女了吗?就是那个京城才华最出众的名媛。”
“可不知道比这妖女好多少倍,早就说她要被休,你还不信……”
围观的群众是越来越多。
客栈本就设立在集市旁,人流自然非常密集,一听这里有热闹看,大家统统都围了过来。
辱骂的言语让七溪很是难堪。
跟在后面追出来的犬二,一直在一旁护着七溪,避免周围的人伤害到她。
可在古代,人们对于这种事情是很忌讳的,特别是女子红杏出墙。
随即有人拿着卖不掉的臭鸡蛋,就往七溪身上砸。
鸡蛋清粘在了墨色的长发上,七溪还是一言不发。
紧咬着嘴唇,面色发白。
就是这样一个人起了个头,后面的人群也有恃无恐的学起来。
“来呀,大家一起砸!砸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倾盆而下的烂菜叶、菜帮子,都涌了上来。
甚至,还有人捡拾地上被人踩过的,沾着厚厚泥巴的菜叶,就往七溪身上扔。
犬二身形不高,能替七溪挡住几分,但也挡不住全部。
七溪的秀发上不仅有着粘腻的蛋液,还有这碎蛋壳和烂菜叶,还沾着新鲜的几粒泥巴。
简直不能再狼狈一些了。
“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