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沈问兴奋得再也睡不着了，这是他记得的有生以来做的第一个春梦，梦境太美好了，只是太过虚无缥缈，太离奇有趣！居然跟小女孩蒋丽洞房化烛结为夫妻！沈问情不自禁地暗暗发笑。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他并没有想过蒋丽，他怎么可能想蒋丽呢？说他想彭钟菊或者说他想彭丽娜还差不多，可是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那么他就是做梦也是梦见她们两个嘛！

沈问记得在梦里自己对蒋丽是上了心了，他时时刻刻为她动心，不然不会和她洞房化烛拜天地！不会和她携手人间和天堂。不会成为仙翁和仙姑。

听说梦是一种预见，那么梦中人物和场景将预示什么？

沈问突然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他和南岭的关系将出现波折！甚至要结束！那么取而代之的就是蒋丽！

是自己胡思乱想吗？

蒋丽还是个在读的高二学生！造化会这样捉弄人？

梦境太虚幻，沈问理不清头绪，就别理它了，毕竟是个梦。

既然再无法入睡，沈问干脆就起床。他在穿衣镜前认真地端详自己，确实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

他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他把自己收拾得爽爽利利，愉快地吹着口哨，自由自在悠闲自得地乘着晨曦往学校上班。刚跨进校门，马汶就打他的电话。马汶好听的声音在手机里慢地说道：“沈问，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参加在省城召开的、中学生思想品德教育经验交流会。”

沈问不情愿地说：“为什么是我去？是因为我班上不平静？思想品德教育不够？”

马汶强调说：“沈老师，你别想得太多。表面上看来，我这样安排的动机正如你所说，实际上并不是那样。我们学校这么大，又是全省有名的民办先进学校，总得要人去参加吧？说实话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你班上离得开班主任，别的班离开班主任，我不放心。”

沈问不解地说：“非得是班主任去吗？”

马汶变换声调说：“废话。我也想过让思想品德课任老师去。”

沈问平缓地说：“说实话，我想去听听别人的经验。说良心话，全校上百个班就我班上的学生不象话。”

马汶同情地说：“沈问，真是委屈你了。全校谁都知道，你带的这一届的三（9）班是个破烂班。这样的班想没事情发生简直太难了。但事情也出得太出人意外了。我已经想过了，下学期给你三（9）班配个好班，不然你这个模范就抬不起头来了。”

沈问以为马汶只是说说，并不会给他配什么好班。他对马汶说的话不抱希望，冷不丁地说：“下学期的事，等这学期过去再说吧！”

马汶劝沈问道：“别这样消极嘛！”

沈问大声说：“不是我消极，只怕你到时候又把别的老师刷下来不肯要的人，全编在三（9）班，又拿我是模范来压我，仍然让我带！”

马汶压缩心头的激动犹豫地说：“你别这样想。除非……”

沈问随口问道：“除非什么？”

马汶干脆利落地说：“除非今年高考，你的三（9）班考全校第一！”

沈问自嘲地说：“哼！马校长，你真能逗，今年的三（9）班高考能考全校第一？”

马汶说：“所以嘛……”

沈问直到晚上还在想马汶的话。

今年这届的三（9）班真的太烂了。烂得沈问焦头烂额。想起那些事和那帮学生，沈问的头就像被人打了无数闷棍一样疼痛不止。班上的男生没有一个不打架，不打老虎机，有的甚至跟街上的混混绞在一起，专司收保护费；向低年级学生要钱，那是家常便饭；班上的女生没有一个不化妆，不穿奇装异服，有的甚至到大商场偷东西。高级化妆品，高级奶罩，高档零食，什么高档偷什么！

拿杨利维这个学生来说，高二的时候，在校园的草丛里抓了一条蛇硬是放进女生宿舍，它悠闲地在女生宿舍蹓跶着进了卫生间，然后顺着管道闻着味就溜达到了女生浴室，蛇这东东像人一样好色，它看到赤身裸体的鲜活少女，口里吞着星子，身体摇摆着，好是得意。几个少女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还是看守女生宿舍的阿姨潘金莲，听到女生浴室里传出吓破胆的尖叫声，冲了进去……

杨利维为此被保卫干事踢脚，进了高三，沈问的眼睛像上镗的子弹一样，对着杨利维，他上学期的学习成绩保持稳中有升的势态，变好了的一个学生，沈问在新学期发现他又开始变回去了。

沈问感觉这个学生有点儿不对劲。爱整洁爽利的他，头发一直往长里长，怕有三个月没理发，半个月不换衣服，身上有股乞哥味，其实这还不是主要的。

沈问感觉到的是杨利维的目光犀利中深含不可一世的玩世不恭。突然就警觉起杨利维的个人卫生和各科成绩来，沈问痛心地发现除自己带的课程外，其余各科成绩都在下滑。沈问将杨利维叫到篮球场边投篮边谈心。问杨利维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杨利维扑闪着犀利的目光敏感地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沈问不说话，用眼睛瞪着他，那意思是，你说没什么，既然没什么，学习成绩怎么就拉开了那么大的距离？居然上英语课下五指棋？

杨利维抢过球投进过后，眼睛看着别处，爱搭不理地说：“我这段时间变得有些懒散，既没进攻也没防守。”

沈问严肃地说：“杨利维，我想，你如果不想同我有效沟通，我就只好将你学习成绩下降得吓人，告诉你父母，让你父母跟你沟通。”

杨利维淡淡地说：“也无妨。告诉他们没关系，我不怕。”

沈问跨步接过球，把球托在手指间，气馁地扔给杨利维，扬长而去。回到办公室，边摇摇头，边问自己：难道还走家访的老路吗？

沈问连忙找张小明和几个班干部了解杨利维课外的情况。得知杨利维在课外的作为很糟糕，出了校门就抽烟，跟同学吃饭就喝酒，甚至逃课进**打牌赌博。沈问考虑再三，最后把问题交给了马汶。

杨利维这样又是抽烟喝酒，打牌赌博，又是逃课，成绩一落千丈，他父母就不管他吗？马汶让沈问把杨利维带来办公室。

马汶亲自问杨利维说：“你又是抽烟喝酒，打牌赌博，又是逃课，成绩一落千丈，你父亲就不管你吗？”

“哼！他凭什么管我？他自己都管不了自己，还管我？”杨利维站在坐着的马校长面前说出的话，令马校长一时无语，最后，马校长站起来走到杨利维面前说：“我想这两天就见你家长。是你通知你家长，还是我来通知你的家长？”

杨利维偏过脸去不情愿地说：“随便。”

马校长眉头一皱说：“你先出去。”马汶望着杨利维的背影消失，心中油然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一个学生怎么可以如此这般地一切都显得无所谓呢！？

马汶问沈问怎么看，沈问分析一番过后说：“我想来思去，总认为，肯定是杨利维的家长出了问题。他那样子，分明在告诉世人，他不想为父母读书了。”

沈问回到办公室，闷闷地坐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又摸出打火机啪地打着火，正要就着火苗点烟，肖锦调过头来说：“哇！沈问，你以后可别在办公室抽烟。”

沈问拿打火机的手放低后看着肖锦百花烂放的脸，肖锦回沈问一笑，转过脸去背对着沈问，用只有沈问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昨天去医院检查了。我怀孕了。”

沈问从嘴角边拿掉香烟说：“所以，你给我下一道禁令，以后别在办公室抽烟？”肖锦并不答，只是抬了抬肩膀，样子很得意。

沈问把香烟折断后揉碎，慢慢地让烟丝和碎纸散落在一本铺开的学生作业本上，对肖锦得意的背影说：“真快。这么快种子就萌芽了。”

肖锦嘿嘿直笑，仍然背对着沈问说：“是啊。你羡慕方志强吧！”

沈问没再说话。他在想杨利维。做母亲的在孩子刚萌芽的时候就如此细心呵护。杨利维的母亲不是从小就开始呵护他的吗？现在的杨利维还不算真正长大，怎么就不呵护了呢？

也许杨利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自己又何必放在心上呢？见了杨利维的家长再思考吧！

其实沈问的思绪凌乱，乱七八糟，乱到由杨利维的家长左思右想到肖锦的肚子里的孩子的将来，沈问意识到自己的神经压抑时，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又狠狠拧了一下大腿，把桌子上的打火机远远地投向门角的公用小纸篓。

肖锦发现了沈问的异常，敏感地说：“沈问，你想抽烟就抽吧，我出去一会儿就是了，发什么脾气嘛！”

沈问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站起来走到肖锦背后，歉意十足地说：“对不起，肖老师，我想起班上的学生杨利维，突然变得一塌糊涂就来气。马校长为得他，刚才不是把我叫去她办公室吗？”

“是这样啊！真是这样吗？那也用不着跟自己的神经过不去啊。”肖锦语气庄重，仍然背对着沈问，见沈问不语就补充说，“我相信你的自圆其说。”

“肖锦，我真的不是冲你说以后别在办公室抽烟来的。”沈问匆忙解释着，“我又不是第一次扔打火机了。”

“你有的是打火机，是吧？那就扔吧。”肖锦打着哈欠伸直腰杆，然后站起身端了茶杯，站在沈问面前说，“反正打火机是你的，手长在你身上，想扔就扔吧！”

沈问靠在椅背上不语。肖锦喝了一口水，移开水杯发现沈问铁青的脸非常痛苦的表情，肖锦这是第二次看到沈问这副模样，心生侧隐之心，沈问还真是不为以后别在办公室抽烟，为这点事，他不至于这样的。沈问还算自己最了解的人，大学的校友，同办公室的同事，曾经心照不宣彼此好感的人。说实话，肖锦除了方志强，没有比沈问更接近的男人。

沈问还真不是第一次在办公室扔打火机，肖锦突然忆起沈问脾气变坏是从那次扔打火机开始的。

那次是冷亚非被她的邻居同学方美姬告之，离家出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