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借着车内的灯光看了一下时间，转脸对着沈问微弱地说：“我身上很难受，刚才吸进几口雪风，心里好冷，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开不了车了，眼看就要天亮了，黎明前到达目的地的计划彻底破了。”

沈问听出了李娜的难处和压力，他试控地说：“有空调，现在车上不冷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会开车，我来开。不过我没带驾驶证，要是遇上交警……”

“只好这样，你先开，别管交警那么多，他们没这么早。”李娜几乎是央求说，“你别怕，快开车！”

越野车在结冻的雪路上慢慢滑行十分钟，前面就是弯曲的坡道行车更加艰难。但是沈问却把车子开得飞起来。

到达北源县城，天色蒙胧，到达雪峰山下的旺夫小镇，那树枝上垂吊的冰凌勾画出好一派雪国风景。绕到凡夫荣*住的豪华小区，天色大亮。下得车来，好一派北源特有的雪原风光，两公里外的雪峰山上108架风车网阵，山下每幢别墅也都有风车作为装饰和标志，世界上所有的风车特色在这里一览无余，特别具有浓郁的异国情调。

这一带是北源才得以一见的风车别墅群。每栋别墅前都竖有风车，每栋别墅都有名字。别墅的名字都很浪漫，米诺卡、祖克里、罩衫、贝摩伦、石竹花、巴兹，让人有许多联想，甚至是幻想。

风车别墅群对面，是一片各具特色的风车山庄。叫风筝山庄的别墅住着凡夫荣的*。沈问记得风筝山庄里一幅悬挂于壁炉边的美丽油画，让他亲近刮目。他曾面对油画一番幻想，在飘雪之夜，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拿一本书靠在炉前的沙发上随便翻翻，间或看一眼窗外飞起的烟花，那是一种多么浪漫的神话生活。

沈问到过两次就对这里产生过无尽的思念，他十分怀念和凡夫荣一起，顶风冒雪滑雪回来，坐在小桌前，桌上摆着有名的旺夫镇的小烧酒……

风筝山庄的大门居然大开！李娜习惯地掖下手枪，顾不得身上的难受跟在沈问后面警惕有加。

这次行动自然是扑了空。李娜看着山庄院子内门前的车轮印，似乎对扑空并不感到意外，扑空对他们来说是常有的事，这次扑空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警察往往沉得处气，好像只有沉得住才能不断地发现新线索似的。

然而沈问十分丧沮，说起了怪话：“这么冰冻的天气，跑这么大老远的烂路，连个人影也没有……”

李娜无可奈何地靠在车上，表面平静实际上心有不甘。她蹲下身再次注视脚下的车轮印，可惜得很，一点也看不清，雪虽然早停下没下了，但风卷起的雪花吹落在车轮上，使车轮印面目全非，李娜无法做出任何有价值的判断，只能粗略地估计，车轮印是三个小时前辗出来的。李娜心头百结俊眉不展，是不是凡夫荣这只狡猾的狐狸溜了？

起风了，天空飞飞扬扬飘起了雪花。沈问跨上车坐在驾驶位置按着喇叭催李娜上车。沈问开着车子，还是由于路面打滑的和气氛的原因，车子在风筝山庄门口调过头无精打采地从交通山庄，电力山庄，云顶山庄前经过，沈问给李娜介绍雪峰群山有名的两个滑雪场，一个是大青山滑雪场，也叫亚布力雪场。亚布力不仅是个雪场，更像是一个激情之源，欣赏到的是美的自然景观，即使不下雪也是漫天雪花飞舞。因为山上长年积雪。

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犹如千团柳絮轻轻地落，万片鹅毛缓慢地飞，顷刻间到处是山舞银蛇，银装素裹，玉树琼花，把冰天山河装点得分外妖娆。阳光下的雪野显得格外宁静，让人有种格外温暖的气息涌上心头。

还有一个就是不远处的云峰山好汉泊滑雪场，激情四溢，白茫茫的在雪地上，汹涌着一个个红色黄色绿色紫色花色鲜艳的身影，或飞驰或蹒跚，或摔倒，仿佛现实中的一切尴尬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剩下的只有欢乐……

沈问兴致勃勃地向李娜挑战滑雪，她苦笑着意思是方向盘都给你*作了，我还能去滑雪？再说了凡夫荣压根就没到小镇来过还好说，要是那家伙在三个小时前离开风筝山庄，李娜就只有回去后像乖乖女一样乖乖地站着等骂了。在路上耽搁的正好是三个小时。

李娜说要去旺夫镇派出所了解情况。沈问没好气地说：“你去吧！在路上冷得我只剩了不到半条命，现在不冷了，我饿得只剩半条命了。我不跟你去派出所，我班上有一个学生楚香的家在这镇上住，我以滑雪路过小镇为名，顺便上门看看楚香和她父母，以此混口热饭吃，你去你的派出所好了，完了你也不用管我，我可不想再坐你的车回C市。”

毕竟是小镇，虽然路上背着滑雪器材的人不少，但没几家店铺开门，开门营业的店铺廖若晨星。李娜想就是去派出所，人家不一定管饭。李娜好像一时没了主张，就望着沈问讨好说：“我先跟你去混口吃的，吃饱了暧和了你开车，我还是把车让你开，你开车总可以吧！”

沈问笑了笑沾沾自喜。他看了一眼李娜，发现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冷峻，他看出来，她心里感觉到没有去掉去一趟旺夫派出所的念头。沈问就想问问成正浩，掏出手机，一只手按完号码，再按通话和免提，手机里的女人说：“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沈问的电话还没放下，李娜的电话就急促地脆响，李娜懒洋洋地接听。她对着电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嗯哼了两声，收了手机淡淡地对沈问说：“不用去旺夫派出所了。”

沈问一听就知道是谁给李娜打的电话了。车子绕了几绕就到了一个住户家由木栅栏围起的小院，纯朴的院内的墙上挂着红尖椒，老玉米，干野物和野兽皮。

暖暖的灯光从贴着窗花的玻璃上透出来，隐约的笑声隔着厚厚的门帘传了出来。沈问站在门前敲击着门板，嘴里叫道：“楚香！楚香！”

沈问叫了两声，里面没人答应，门开处一张被炉火烤得绯红的女孩的脸探出门来，然后门板吱吱响过大门大开，女孩双手捂住脸站在门口惊喜得大叫：“我在屋里听到好像是老师的声音，但是我怀疑，出来一看还真是老师！老师新年好！快进屋烤火吧！”

身上穿着野兽毛皮袄的楚香伸手拉过沈问，又拉过沈问后面的李娜，关了门板。楚香的父母像家里来了贵宾，笑容满面热情洋溢，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是喜悦。安顿来客就坐就楚香的父亲盘腿坐在屋内暖烘烘的土炕上，她母亲系上围裙进了偏房，楚香把古老的白瓷酒瓶装的旺夫小烧酒摆了出来，同时摆出来的还有，鲜羊奶加糖煮开后稍晾凉后倒入放有姜汁的碗中凝固的果冻，即有名的“旺夫姜撞奶”。

沈问和李娜坐在壁炉边暖身，很快就被请到了土炕上就坐，沈问以前来过楚香家两次，这次来得突然，他并不拘束，李娜虽然是警察见多识广，却并不懂这里的风土人情，一切看沈问的眼色行事。

沈问上坐，李娜下坐，楚香的父亲和楚香对坐，看父女俩眼神对视过后，楚香倒酒的架势沈问非被劝醉酒不可。沈问跑不少喝酒，李娜就自觉地摆手说：“让沈问陪你们喝，我还要开车呢？”

父女俩面面相觑就放过李娜，楚香就不停地给李娜夹菜。李娜看着楚香像个大男人一样，端起酒杯张开嘴脖子一仰，酒一滴不留全倒进嘴里，接下来重重放下酒杯夹起大块的野猪肉塞进嘴里，差点被楚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吓晕。

沈问不亦乐乎，被楚香好客的父亲敬着，一杯一杯地喝着小烧，喝得数不清是多少杯的小小酒盅，发出阵阵碰杯的铮声，楚香憨厚的父亲刚放下小杯，她纯朴的母亲放下上来的热菜又马上起杯，沈问一直往下喝，楚香的父母就没一点让沈问老师停下来的意思，沈问似乎有点贪杯，除了每个学期开学，楚香在C市卖酒的哥哥给他送上两瓷瓶，平时很少喝到这种用雪水浸泡的小米与高粱加玉米酿制的“旺夫小烧”，那滋味美妙之极，让沈问流连忘返。

吃了香的喝了辣的，沈问酒足肉饱后简单地与楚香聊着，硬是要塞给楚香五百块儿钱，楚香不接，沈问就说：“高三最后一学期了，你再少帮你哥卖酒，多睡点觉第二天才有精神学习。区区五百元是点心意，我代表班上发给你的助学金……”

李娜用异常的眼光缭乱地看着脸上红云飞渡的沈问，心里想着，沈问除了好近女色还会骗吃骗喝，也挺有人情味。居然是这样的一个高中老师，让人既爱又恨。爱得入骨，恨得入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