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正浩，你吓死我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哎呀，我的钥匙怎么还在你手上？我怎么就不记得你有我家的钥匙。”沈问喟然长叹，“哎，以后要来拜访，请你事先打个电话，到了门口敲门，你就是像鬼一样自己进来了，开口叫一声，别把我吓成心脏病。”

“有那么严重吗？没你说得这么严重，真把你吓出心脏病，我赔你。”成正浩自己坐在沙发上，发现了青铜鼎拿在手上看了看，重重放下，然后靠在沙发上，翘着腿摇晃着说，“沈问，本人打酱油路过，发现这么晚，卧室的灯还亮着，想到你住在别墅的女人国，我就上来了。果然你屋里气氛不对……”

“你瞎说什么，我屋里哪里不对？你别到哪里都是神经过敏，怀疑一切，连兄弟的屋里也大惊小怪。”

“你怎么这么说我？我说屋里气氛不对不是凭白无故说的，第一，你刚才说，以后来拜访，难道说，你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你跟你女人国吵架了？是不是女人国里都争当首后，惹你生气了？第二，我进来后发现你大厅没有灯，有点神神道道的，第三，你一向胆大心细，岂是一个人影就能把你吓得尿裤子的，你定必是做下许多愧心事，怕鬼进门。”

沈问躬身提起小水桶，准备去晾晒衣服，随成正浩怎么的坐着抽烟，听他这么说，沈问又放下小水桶，想同他驳斥一番，但一想时间太晚了，也怕越抹越黑得抹不清，就简单地说：“我一个人静静不行吗？”

“行！”成正浩一拍大腿，边交换了一种翘腿方式，变出高声调说，“你是静静的人吗？幸好你在这里静静，才让我有机会上来！我说，几件破衣服先放在那，过来陪我抽烟……”

也好。沈问想，正好有话和这狗屎聊聊，虽然时间是晚了点，室外一片死寂。

沈问在成正浩旁边一坐下马上就说：“是不是憋不住，要和我说凡夫荣？你们官方什么时候对外公布，他被劫狱后的正式消息？”

沈问说得很平常，但不重不轻的语气尤其分量重，剌得成正浩不愿抬头，他万万没料到，夜半深更的沈问这厮会提到凡夫荣。提起凡夫荣，成正浩就理不直气不壮。

“在你心里，凡夫荣胜过你自己，是吗？你被女人国驱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要自己洗晒衣服，我同情你，让你过来陪我抽烟，我好好安慰你，开导开导你，你倒好，却跟我提凡夫荣，这么晚了提他干嘛？你说你是不是扫兴？告诉你，我不是官方，无可奉告！”

“就此告辞！”沈问以为成正浩，说完“无可奉告”，接下来会说这四个字，但他没有，而是接着点燃一根烟递给沈问，哑巴一样傻叽的看着沈问。

沈问看了他一眼，接过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不紧不慢地说：“我没被驱逐，我没有和谁吵架，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真的！你大概不太上网关注C市大论坛，如果你往那上面泡过，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一个静静。”

沈问十分巧妙地这样说完，心里感觉自己毕竟是高手，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把成正浩往论坛上指引了。正沾沾自喜，成正浩果然被说得云里雾里似的，深深疑惑的目光投过来。

沈问抓紧时机抑扬顿挫地说：“当初你带着我去，捉的彭钟菊，她的父母至今仍然以为我当老师只是个愰子，其实我在他们和他们周围人的心目中，是个名符其实的卧底，这是一；第二，接下来班长徐向荣被你们警察活活整死，彭丽娜的案子几个月了还没破，接任班长的张小明杀父自首，C市各大媒体把我当真正凶手来炮轰，谁受得了，为此南岭与我分手；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等等，我说不下去了。这些己经成为过去，但C市大论坛，仍然人还在，心不死，拿我说事……要是搁在你，你不想一个人静静吗？”

成正浩眨了眨眼睛，调整了下坐姿，伸出一根手指，正要开口，沈问也伸出右手食指抢先说：“正浩，我刚才提凡夫荣，只是想把对我自己的注意力分散，既然你这么忌讳提他，但我还是要说，我这个人就是这副德性。关于凡夫荣，我上次对你说的，现在仍然保留我的意见。凡夫荣现在是警方打进C市黑龙的线人！对不对？你是整个过程的推手！我在X市时就已经想过了，李娜乔装在X市，伍秀丽在X市张牙舞爪，就连C市的黑龙也将出没X市，这决非偶然巧合的一切种种，只能表明……”

“沈问！”成正浩忽然拉长脸，意味深长地叫一声，然后非常古板地说，“你知道得挺多，我知道你在这方面的底蕴，说明了就没意思了！”

沈问满脸一热，成正浩这句话等于就是告诉自己，凡夫荣种种，是他一手制造。沈问忍不住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我们最好的兄弟！”

“俗话说，打虎就靠亲兄弟！我们是最好的亲兄弟，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我当初不是也让你进入演艺圈帮我引蛇出洞？我不是强力说服你加入警界，一起打黑除恶，甚至我甘愿做你手下？

“等等！”成正浩说完猛然站起，向门口走去，沈问叫住他，看他不是生气，而是好像还有任务要赶时间的样子，就走上前拉住他，温和地说：“兄弟，我们是好兄弟，我理解你！”

待成正浩转过脸来，沈问语重心长地说：“兄弟，自从我从X市回来，我就开始暗中帮你，话说回来，你对我却含含糊糊，如果我像你一样含糊的话，糊里糊涂的向市警方报告，说凡夫荣现在躲在X市一家日本人开的、请韩国人主刀的医院内，你的戏是不是就不好往下唱了？”

晕！这你也知道！成正浩投给沈问诧异的眼神说：“兄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什么要我帮你的，请你不妨直说！”

沈问心中暗喜。他假装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没有说完，我说我自从我从X市回来，我就开始暗中帮你，你不妨到大论坛打打酱油，路过路过，就知道了。你没什么事，要你帮我，知道你很忙，这不，全国的人都差不多在睡梦中或将要进入睡梦，而你却……”

成正浩斜视着，平时说话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现在是怎么了：“你不说，我就走了，我只是上来看看你，不是来听你婆婆妈妈……”

“我想去看看章鑫……”沈问故意说得很小心，而且语气显得似乎还有点可怜。沈问想，我这样的神情，一定能激发你内心深处的良知，让你无法回避，觉得出一臂之力而年快！

“章鑫？章鑫？我们初一的老师章鑫？”成正浩怀疑地看着沈问，心想，你正是那壶不开便提那壶，他目前正在武陵区，由于涉黑一案，让我怎么跟你说？

见成正浩犹豫，有话想说不说的，就利索地说：“我想知道如何能见到他，请你告诉我这个！”

成正浩想了一下说，“章鑫老师的案子很复杂，就目前你想见到他，因为你不具备探视条件，只有三个途径，一是说去劝他认罪，必须是真劝，旁边有人陪着听的；二是直接找案子的辩护律师，你作为律师的同僚，和律师一起去；三是经司法局同意批准，拿采访证去。要不我明天找个电话号码发给你，你自己联系……”

不待成正浩说完，沈问上前一步，拉开房间说：“这么麻烦，我就不去了，反正他的学生不只我一人，也不差我去看他，再说了，过去十几年了，就是费尽心机见到他，他还不一定忆得起我，你说是不是？”

成正浩又莫名其妙地看了沈问一眼，什么话也不再说，走出门去，沈问目送他下到楼梯拐弯后，轻轻地合上门，转过身来，看着通往阳台的门边的小水桶，心里由衷地笑了。

脑子一闪念，沈问想到了王小静，王小静是常江早报的政事要闻几大版面的首席记者，她对章鑫案表现得特别容忍，她还没有作一个字的报道。不报道，一定有她的内情。

沈问想，让她以常江早报首席记者身份带自己去看顾章鑫，她不会反对，顺便也摸摸不报道章鑫的底细。想到这，沈问发自内心的“嘿嘿”笑了。

但笑过短短的两个短音之后，沈问很快刹住不笑了，因为他又马上想到，认识王小静的人太多，她的目标太大，跟她去看守所，会引人注目，引入猜测，岂不是招蜂引蝶？

干脆，明天直接就去找章鑫老师的辩护律师！找律师是再稳妥不过的事了。

这样想着，沈问走过去，拧了小水桶到阳台上晾晒衣服，三下五除二的挂好衣服，沈问站在阳台上出神，凝视C市的夜空，朦胧不清，黑漆一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