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一家三口的那天晚上，明天发先在本街一户居民家中打牌，离开后翻墙到年轻寡妇家，在客厅与她进行简短对话后，突然抽出在身上隐藏的利刀，剌向年轻寡妇数刀，直将其杀死，又将其从房间里出来的目击者，年轻寡妇的儿女，一一杀死，他怕三人死后眼里留下他的影子，更是惨无人道地用刀尖将三具尸体的眼球全部扎破，逃离现场后，他将刀把烧掉，将刀头扔进公园的水塘里。

明天发落网后认了罪。拘留一个星期后，为起到警示和教育作用，警察机关将其在市区游街示众。但一回到看守所里，他突然翻供，称自己不曾杀过任何人，所供述的杀人经过是在两个警察对自己不间断殴打中按照其提示编造的。

明天发说被带到县看守所，戴上手铐脚镣后七天七夜不让休息，然后又被带到警察局内，让他跪在地上，两个民警对他边问边打，打耳光、扎马步、跪棍、用棍打手指头，手腕被警察跺伤。

尽管如此，明天发一直坚持自己并未杀人。

接下来的审讯中，明天发被两个警察告之其父母也被抓来警察局，因为不老实，也正在和他一样挨打。

晚上因为害怕自己和父母都被警察活活折磨死了，明天发才开始根据警察的意图和提示，编造口供，并在口供笔录上按了自己的手纹印。随后，明天发被检察局宣布逮捕，被押到市区游街示众。

明天发多次对前来提审的办案人员称，自己并非杀人者，所有供述是编造的，但无人理睬。年底，C市检察局认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对他故意杀人案提起公诉。

C市中级法院一审认定，同街居住的5名居民的证言，充分证明事发当晚，明天发有作案时间，而且现场勘查情况与明天发所供述基本一致，尸检报告记载的死亡原因与明天发供述作案手段相吻合，故对明天发有罪供述是刑讯*供的辫解不予采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明天发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由于明天发不服判决，提起上诉。省高级法院做出裁定，撤销原判，发回重审。

但是C市中级法院做出与第一次内容基本相同的判决，省高级法院再次下达裁定书，认为原判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裁定撤销判决，发回重审。

C市中级法院第三次判处死缓，明天发再上诉。省高级法院再次下达裁定书，依旧认为原判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裁定撤销判决，继续发回重审。

C市中院仍然一定不差，做出与上次内容完全相同的判决，省高级法院第四次下达裁定书，认为原判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裁定撤销判决，将案件发回重审。

车海军无罪释放前后，一直羁押在C市看守所内的明天发，得知两个警察被判刑，原因是使用暴力刑讯*供致他人死亡。明天发多次给省市法院及父母写信一再说明自己并未杀人，请求无罪释放。

那两个警察对他进行七天七夜的刑讯*供。

律师称，判决明天发故意杀人罪，无有效证据支持，5份证人证言和现场勘查笔录都存在重大问题。如此证据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充分说明，明天发确非杀害一家三口的真凶，有罪供述均系两名警察刑讯*供所至。

现在是成正浩负责对此案进行补充侦查，从整个证据链看，只要成正浩补充侦查没有新的突破，明天发的杀人事实就不成立。

C市中级法院负责本案的二把手透露，如果补充侦查报告不是突破性证据，那么将在近期进行的第五次判决，将对明天发作无罪宣判。

车海军想请沈问说服成正浩，给公诉机关递交一份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补充侦查报告。

沈问想，车兄怎么会想到我？为什么要我这样做？以为我能说服成正浩？他和明家又是什么关系？

团团谜雾锁住沈问的眉头。沈问便又是这样的人：对方不说，他并不主动要他说。

这时衣着一新的车嫂回来了。老公回来了，有了钱，不用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她如同从灰头土脸中，脱胎换骨，从沉淀的岁月中脱颖而出，变成娇颜如花的美少妇。

车嫂同沈问打过招呼，她身后的身影，也随着站到客厅，居然跟着进来的是楚香。

“表姐！”楚香亲热的叫了明丽丽一声，就站在沈问身边，双手拉着沈问的手臂，什么话也没说。大家对她的这个动作感到意外。

原来，明丽丽是楚香的亲表姐，明丽丽的妈妈是楚香的爸爸的亲妹妹，楚香的妈妈是车哥的亲姐姐。楚香的妈妈病了，住在市医院里。

明白了这层关系，沈问似乎就明白车哥为什么要帮明家。至于他为什么会想自己，那是因为对他提起过成正浩。

见妈妈病了，楚香很伤心，沈问便想提出去医院看看。自从和李娜大雪天去她家，就没有看到她了。她那么亲热的招待，还每期让楚香送自酿的烧酒，不去医院看看说不过去，何况更是与楚香有了一层关系。

从车家出来，车哥一家领着明丽丽直接先去国王大酒店。沈问让楚香上车，两人径直到了医院。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待肺部手术的楚香的妈妈，面容十分憔悴，因为医院无血，她更是为血液焦虑。她的亲戚则为1000毫升的手术用务跑断了腿。

戴倩雯向沈问说过，医院O型血严重不足，因为没血，很多手术的日期只能一推再推，血液只能给急诊手术。

面对医院里急需用血的病人期盼的目光，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听到没有血而令人失望的消息，戴倩文最近的心情很沉重。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了。凡是用血超过600毫升的手术，医院基本都停做，病人着急，她是医生，更加着急。

储血冰柜像心情一样，空空荡荡。病人家属有路子的各出奇招，到处打电话疏通关系，但在“没血”这样铁一般的事实的话语下，这些努力都只能是白费。

万般无奈之下，一些家属只好撸起袖子上阵。

楚香家的亲戚朋友就是这样，车嫂刚才到医院看过楚香妈妈就到就近的献血车上献了血，明天就可以经过血液中心调拨到医院，这样楚香的妈妈就能暂时度过医院无血的难关。

不在医院里现场献血，而必须经过献血车，血液中心辗转，这无疑加大了病患的风险。

沈问每年都献血，搞不清楚医院无血是怎么回事。

戴倩雯说一个少女在公园中的小径被蛇咬，C市各大医药抗蛇毒血清告急，从南方空运血清才救回她的小性命。

作为治毒蛇咬伤患者的特效药，救命抗蛇毒血清为何也频频告急？戴倩雯说。抗血清保质期通常为一年，在临床中使用机会少，一般医院并未进行储备，C市医院因为病人多，血清用完了，原来他们都是直接从厂里进货，现在进不到货。

为何进不到货？戴倩雯透露说，目前国内只有一家公司——海伦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生产抗蛇毒血清。

市场需求急增，生产周期长是造成抗蛇毒血清紧缺的主要因素。今夏以来我国多个地区发生洪水、泥石流等自然灾害，蛇类栖息地遭到破坏，以致蛇伤高发。

抗蛇毒血清工艺要求非常高，先是要从养殖的毒蛇中取蛇毒，注射到马的身体里，马有了抗体后，再从马的身体里抽取血液，从中提取出抗蛇毒血清。制造周期长，保存时间较短，无法短时间内大量生产。

来看楚香的妈妈，身在医院，自然就想到心爱的医生伴侣。沈问想去找她，楚香在身边小鸟依人，好就打消念头。

看过楚香的妈妈过后，沈问告别病房，到了走廊上，楚香紧跟在后面：“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嘛！”

楚香挽住沈问的手臂往医院门外走，却迎头撞见杨利伟的父亲老杨，沈问心里格登一下，难不成杨利维病了？

沈问抽动手臂，楚香松开他。心想，幸好老杨没有先发现自己被女学生挽着手臂。沈问本想视而不见，匆匆擦肩而过，既担心学生杨利维，又觉得撞见学生家长避而不见，太不人道，偏向他抬起手打招呼。

其实，老杨先看到沈问了，他怕尴尬就故意把视线迅速移开了。见沈问这么快就打招呼，他还以为，女学生挽着他手臂是自己看花了眼，心里直埋怨错怪了好老师。

“沈问老师，你好！我来医院做体检。”老杨很客气的说，“我不开出租车了，到C市最大的煤矿下井，供傻儿子上大学。”

说起儿子，他对沈问感激得不得了。

沈问站着听他说话，机灵的楚香早溜出了医院，在沈问的车前等待。

到C市最大的煤矿下井，老杨很得意地向沈问介绍，矿工上下班也要打卡，但他们打卡是通过虹膜安全监控考勤系统，系统通过每个人的眼睛里的虹膜来识别身份。

下井坐的是“猴车”。这是俗称，它的专业名称叫“架空人车”，只能一个人乘坐。坐在“猴车”上顺着索道“咔咔”地往井里滑，耳边传来音乐声。这些音乐通过隐蔽在井壁里的音响播放。在巷道内大概每隔百米就放置有音响。

音乐是通过调度室播放的，选用的多是一些轻音乐，也有不少流行歌曲，悠扬、轻柔、舒缓的节奏为主。放音乐是为了解让矿工情绪平静，心情愉悦，听了让人激动的那种，太劲爆的音乐是肯定不会放的。

与地面垂直距离约百六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咖啡吧，面积有三四十平米，装饰虽然简单但不失别致：用矿灯照明，废弃不用的要具挂在墙上做摆设，同时坐下二十名矿工没问题。

咖啡吧没有专职的服务员，都是矿工自己轮流值班，选用的仅是简单的速溶咖啡。有时候下了夜班，困了累了，就去喝杯咖啡提神，或者感觉心情比较压抑时，去那里坐坐，舒缓一下情绪。

难怪老杨得意，到C市最大的煤矿下井，原来是这么好的条件，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