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鸿离开漕州后，继续到别的县区去调研。这一天要调研的地方叫惠河县，离清河市区不远，只有40分钟的车程。章明在市纪委找他谈话后，经过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调整，基本上平复了心情，这天一大早就开始驱车往惠河县赶，希望能早日回去开展工作。

在路上，他打电话去向沈书鸿报到，并顺便汇报了市纪委找他谈话的情况。

沈书鸿安慰他不要气馁，再次阐述了“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的道理，并让章明好好休息，说调研工作就不用费心了，继续交给谭东辉去跟进吧。

章明一听急了，表示自己没事，不需要休整，而且已经差不多到惠河县了。

沈书鸿说既然回来了，那就算了。

章明听得出他不太高兴，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心里惶恐不安。

他赶到惠河县的时候，正赶上座谈会要开始，章明随着人群悄悄地走进会场，调研队伍的他同僚发现他回来了，都善意地和他点头致意，并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消失了一天，更没有问他事情的进展，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章明感觉到大家都在装聋扮哑，心里很郁闷，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可是，他又不知该向谁诉说心中的委屈。

中午的时候，他和谭东辉两人在宾馆的房间里讨论工作，谭东辉主动问起来：“章主任，网上那事……怎么样了？不会有影响吧……”

章明无奈地说：“按规定，暂停任命，开展调查……”

“不会吧，章主任光明磊落，有口皆碑，市纪委怎么能相信那些贴子内容呢。”谭东辉为他感到忿忿不平。

章明叹了一口气：“于书记也知道网络上所谓的绯闻不属实，可事情已经捅到省纪委那里去了，他也爱莫能助，只能按程序走。”

“网上啥人都有，啥都敢乱说，真是世风日下！”谭东辉批判了几句，又安慰道：“展开调查也好，相信组织很快会还你一个清白。”

“但愿吧。”谭东辉这么热心，章明心里感到宽慰一些。

“章主任，你说现在网络技术这么发达，公安局怎么就没查出来呢？”谭东辉又忍不住好奇地问。

“可能发贴的人做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反侦察的对策了吧！我听信息办的陈主任说，查还是能查得出来，但是需要时间，可现在不良影响已经造成了，就算查出来，也没多大意义了。算了吧，事情很快就会过去，我们还是谈谈怎么写好沈市长要的大材料。”章明不想多说，扯开了话题。

为期一个星期的调研结束后，章明准备组织文秘人员全力以赴搞好沈书鸿要的发展清河市的调研报告。这份报告不仅仅是新市长对全市经济发展、城市建设的方向和思路，更是明年全市工作会议市长工作报告的蓝本，可以说，事关清河市未来几年的前途和命运。可这么重要的事情，沈书鸿却让章明交给谭东辉去做！

那天，章明到沈书鸿办公室，汇报对如何进一步加强媒体宣传的设想，顺便提到组织人员撰写调研报告的事。沈书鸿听了对章明说：“章明，我看你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要注意休息。关于市纪委的调查，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估计是走走程序而已。这样吧，我看你最近也挺多事情要处理的，这段时间，你把手头上的工作尽量交待办公室的其他同志去做，腾出手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调研报告的事，我看就让东辉去牵头。”

章明一听又急了——这不等于变相削了他的职权了吗！日常工作也就罢了，像牵头撰写全市发展规划调研报告这么重要的工作，怎么能也交给别人去做！这不明摆着自己被冷落了吗！市府办的同事会怎么看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市府办主持工作？

章明急切地希望沈书鸿能收回成命：“沈市长，发生了这个网络贴子的事情，我也很无辜，刚开始我是有点心急气躁，可现在我已经完全调整好了，不会影响我的工作，各个副主任都有自己的一摊事要做，调研报告就不麻烦东辉了吧……”

沈书鸿摆摆手，坚持自己的意见：“还是交给东辉吧，他全程都跟随了，熟悉情况，也让年轻干部有更多的锻炼机会嘛！”

沈书鸿的语气不容置疑，似乎对他已经失望了。章明无可奈何，只好接受了现实。

受新市长冷落，章明有些沮丧，很发愁。不料，漏船偏遭连夜雨，以前的一个老领导听说了“交杯门”绯闻，专门打电话来把他训斥一顿，更让他哑巴吃黄连，百口莫辩。

这位老领导是市政协副主席魏立谦，一个古板而严肃的老同志。

章明接通了魏立谦的电话，便听到话筒里传来劈头盖脸的批评：“章明，你小子也忒不像话了，堂堂正正市政府副秘书长、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竟然不顾形象，搞出桃色新闻来，影响太恶劣了，枉费党培养了你这么多年……”

魏立谦是市政府办公室的老领导，章明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魏立谦还在办公室主持工作，后来他升上去当了清河市副市长，退居二线后到了市政协当副主席，算是章明的老领导了。魏立谦在市政府工作了数十年，性格耿直，有老一辈领导的风格，眼里揉不得沙子。因此，听说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旧下属年纪轻轻竟然生活“腐化”，伤风败俗，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打了电话来劈头盖脸地开骂。

面对德高望重的老领导，章明无可奈何，唯有耐心地听完他的批评，然后再解释：“魏主席，事件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网上的那些话那是造谣，完全是子虚乌有！”

魏立谦不信：“怎么可能有假，相片里的人分明是你，我还让我外孙女从网上找给我看了。”

“魏主席，你让你孙女顺便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PS’吧，现在的相片也可以造假，想P成人脸马嘴都行。”章明长叹一声，“唉，这事情可害苦我了，晋升受影响，名声也受损……”

“真不是那么回事？”魏立谦的语气缓和了，将信将疑：“章明，我打电话来也是为你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的年轻干部走弯路。”

章明诚恳回答：“我知道，魏主席你是关心我爱护我才会来批评我，我可以用人格保证，我真没胡来，是有人捏造是非。”

“如果真是捏造的，那么这些人也太没王法了。”魏立谦表态，“你也不用担心，这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管，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会帮你过问。”

“多谢魏主席的厚爱，你的批评我牢在心里，有则改之，无则加冕。”章明听魏立谦说愿意替他“出头”，心里很高兴。事情本来很简单，但是作为当事人，他不能跳出来，现在有老领导愿意“过问”，那是最好不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