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个很容易被激情冲昏头脑的人，而激情退却后却变得很理智。在那一段时刻，自己似乎感到肉体幻化于虚无，只有那看不到的推理与算计在仅能感受存在的脑中快速地运作着。

杀人于混乱，谋人于警醒。我想这似乎是自己现在的出路吧。

于是我要走了，离开这个表面荣华实质苍凉内心险恶的地方。我很有些厌倦了那一脸脸带着无奈的虚假的笑容，这是一个世态的证明。

兔子说得对，该是做自己觉得要做的事情了，任何人都阻挡不了我。

二

离别。

离别是愁，莫回头。

但怜忆凄惨的故作欢颜让我忍不住回头，也许就是这扭动颈项的那一丝眷顾，让她做出了等我一生的决定。很多人有着一个突然而来的冲动。但有些人的，却是那么的持久，浓得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化解，直至消亡。

三

我撩起了她的发丝，我要走了。

我递给她一个玉盒。她看着我，缓缓地摸上了我轻抚在她发间的手。

无法用全部柔情去缚住自己的爱人的那种痛苦就像无法手刃那一刻的面前继续折磨你的仇人一样揪心和绝望。但这都是命，我现在明白了，所以我想冲破它。

我想要那支箫。她的声音很胆怯，但这是她鼓起的最大的勇气。

那个时候，她指着那支墨色的箫。是很多天前另一个女人留下的。

一种残忍中饱含柔情的僵持。时间在凝滞中悄然遁走，像慢慢划进咽喉里的刀片。

四

兔子说过的话在我的脑壁间反复地回荡着。出于不同的目的而导致的相同的结果让我们暂时地聚在一起。敏感的直觉告诉我，他有些怕了，那个人就是我，因为他看到了雨巷那一战的惨烈。死去的人在我昏乱的刀气里一次次地重新肢解，直至红肉被碾进血里，粘稠地布满着那个方寸的空间。而所有的记忆存进了我的脑中，在我梦里，睹物的联想里，如突然的洪水猛烈而无征兆地冲出，一次次把我惊呆，骇傻。

我慢慢地知道了自己，但我无法控制自己。

我拿起了箫，恍惚中吹起似乎感到熟悉的曲子，却又难以回想起是什么。旋律的起伏扬抑里一只无形的大手有力地无情地曲扭着，如凝噎在喉中那片漫漫而无法诉去的痛楚。

整个玉芳斋的喧嚣静止了，呜咽的残声四处挥散着。不久却引出了阵阵叫骂，喧嚣如刚沉下了淤泥般重新在刹那间泛起。

但一个叫怜忆的姑娘一直在我的身边，静静地听着。那时她的面庞上挂出了两行晶莹的泪滴。

五

我将玉盒塞进了她的手中。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我不能给你。

六

朝阳射进了花巷，但周围仍是一片冷清。有些人是要躲在暗夜里的，但我们却习惯于艳阳下杀人。

这个世界是不允许罪恶充斥于眼前的，一切勾当，在暗中达成了默契。

我看见你好像回头了。兔子说道。

是的。我说，我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兔子看着我的眼睛，笑容慢慢从他的心里浮现于面上。

是的，我知道，他勾搭住我的肩膀，走吧，让我们一起狼狈为奸吧！他显得雀跃起来，远方像有一个梦想在召唤他。

七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怜忆，一直到我死去。

所有的女人如昙花般在我的眼前闪现过的一片片景幕，而她却是最短的一瞬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