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撞击着墙壁，发出沉重的“哒哒”声，朱珠奋力地蹬着腿，这是她最后的挣扎。声音传出巷子，传进了赶夜路的人的耳朵里……

自从小幽出事后，少了一人的花店变得格外忙碌，今晚又是忙到十点才打烊。锁好店门，林悦匆忙赶往地铁站。

当她走近巷子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墙壁。林悦一下警觉了起来，她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只梳子，这是一只钢针尖尾梳，尾巴又尖又细，杀伤力可以媲美一把刀子。

这是秦立渊教林悦的防身方法，那次遭遇万凯的袭击之后，林悦本来想准备一把小刀防身，但秦立渊对她说，如果用小刀反击歹徒，一旦严重伤害对方的身体，可能要承担防卫过当的法律责任，可以用尖尾梳代替刀子，这样就算把歹徒刺成重伤，也无须担心防卫过当，于是林悦将包里的普通木梳换成了尖尾梳。

林悦右手拿着梳子，护在身前，左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利用手机探路，缓缓往巷子里走。

突然出现的光亮惊到了巷子里的人，“哐啷”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紧接着便响起一阵仓皇的脚步声。

“什么人？”林悦迅速将手机照向脚步传来的方向。

光影晃动间，她看见一个男人正往巷子深处跑去，那人跑步抬腿时露出了他足部的红色袜子，林悦看见袜子上好像绣了一只白色小鸟图案。不过也只是匆匆一撇，因为那人速度极快，很快就跑到巷尾，蹿上垃圾桶，翻墙而去。

“救命。”巷子里响起的虚弱声音，拉回了林悦的思绪。

她用手机照向求救声传来的位置，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躺在地上。

“啊！”林悦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拨打了110。

报完警的她来到女人身旁，蹲下身安抚道：“不用害怕，警察很快就来了。”

“我需要医生……”朱珠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喂！喂！你没事吧？”不论林悦如何呼喊，朱珠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拨打了10，呼叫救护车。

担心歹徒会再次回来，又不敢胡乱移动女人的身体，林悦走出巷子，站在路灯照得到的地方，等候警察跟救护车的到来。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正在附近巡逻的民警便赶到了巷子，警察的出现让林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两辆警车出现在大街上，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三辆车子飞速开至巷口，第一个下车的人正是秦立渊。

“是你报的警？”秦立渊没有想到报警的人会是林悦，他紧张地询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巷子里的女人受了重伤。”

秦立渊立即带着医生进入巷子，现场顿时忙碌了起来。林悦不敢就这样离开，因为不知道秦立渊是否还需要向她了解情况。于是站到了一旁，想等秦立渊出来的时候，跟他打声招呼再离开。

进入巷子的秦立渊，发现伤者是朱珠时很是惊讶，之前还被他重点怀疑的对象，这一刻居然成了被害者，重伤躺在了巷子里。

是谁伤害了她？看到她身上一道道的刀痕，秦立渊想起了之前发生在巷子里的董思琴案，两起案子的案发地点与歹徒的行凶手法都非常相似，但万凯此时正押在公安局，所以伤害朱珠的人肯定不是他。

是有人故意模仿之前杀人分尸案凶手的作案手法，对朱珠实行伤害？还是他对万凯的怀疑出现错误，杀害前两个被害人的凶手另有其人？

“伤者的伤势怎么样?”秦立渊询问医生，他期待朱珠能恢复健康，这样就可以为他提供凶手的线索。

“她受了很严重的刀伤，失血过多，现在不能判断是否伤及内脏，不过我们会尽全力抢救她的。”

医生说完，和同事一起将朱珠抬上担架，秦立渊跟着他们离开了巷子，并目送朱珠被抬上救护车。

“我可以走了吗？”林跃来到了秦立渊的身边，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稍等一下，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秦立渊将林悦带到了一旁，说道，“跟我讲一下，你是怎么发现巷子里受伤的女人的？”

林悦将自己下班路过巷子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秦立渊。

“你有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样子？”

“我没有看见他的正脸，只看见他穿着一件牛仔裤和夹克衫，还看到他脚上穿着红色的袜子，那人的动作非常敏捷，很利索地翻墙而去。”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轻易介入，你可以站在巷口有光亮，有行人、车辆经过的地方，用声音去打断犯罪分子的犯罪行为，冒然进入案发现场，可能会给自己招来危险。”在知道林悦的所作所为后，秦立渊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后怕，当时歹徒手上有凶器，如果他足够凶残，林悦现在可能已经跟朱珠一样，被抬上救护车了。

“我手上拿着尖尾梳，应该不会有事的。”

“对方是个男人，在力量上你与他悬殊巨大，而且他手上还有凶器，一旦发生冲突，吃亏的就是你。”

“我知道了。”听秦立渊这一说，林悦不禁有些心有余悸，看来自己的确冲动了。

“还有一件事情，从明天开始你不要自己一个人下班回家了，这次的袭击案跟你上次遇到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你是案子的目击证人，虽然你没有看见凶手的模样，但不代表凶手没有看见你的样子，我担心他会找你麻烦。”秦立渊思索了两秒，继续说道，“花店每天晚上几点打烊？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大不了明天开始我打车回家。”林悦拒绝了，她知道秦立渊很忙，怎么好意思让他抽出办案的时间送她。

“打车也行，那你自己千万要注意安全。”秦立渊很想送林悦，但是现在他手上的案子非常棘手，未必能每晚准时出现在花店，打车回家总比步行去地铁站来得安全，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找个人陪林悦一起回家。

秦立渊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没有地铁了，我帮你叫辆出租车，你早点回家休息。”

送走林悦，秦立渊投入了现场勘查中。

“秦队，我们在巷子里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匕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警员，将装有凶器的证物袋递给秦立渊。

秦立渊仔细打量着袋子里的匕首，他发现这把匕首非常新，甚至木柄上的标签都没有撕掉，看来凶手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准备今晚的伏击。

那他选择朱珠下手是凑巧，还是有意针对她的？秦立渊的目光转向了巷子中央，朱珠受伤倒地的位置，只见那里的地面和墙壁，都有大量的喷溅血迹。看来凶手对朱珠是下了狠手，这与之前发现的两具女尸情况不一样，那两具女尸身上虽然布满了刀痕，但是刀痕都很浅，并不致命。

秦立渊因此判断，凶手可能是一个认识朱珠，并对她怀着很深仇恨的人。不过他不能因此就排除伤害朱珠的人，不是杀害前两名受害人的人，因为在朱珠遭遇凶手的过程当中，也许她极力反抗，激怒了凶手，才会对她下了狠手。在没有深入调查，取得更多线索的情况下，秦立渊并不敢轻易下结论……

次日晚

程曦在君泽的办公室里，商量着新产品的上市问题。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程曦忽然结束了工作。“我看也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事我们明天再谈吧。”

“你还有其他事吗？”君泽问，以他对程曦的了解，她不是会将工作拖到第二天的人。

“昨天晚上林悦目击了一起伤人事件，秦立渊担心凶手会找她的麻烦，让我最近几天陪她一起回家。”程曦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包。

君泽的眉头皱了一下，对方可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让程曦陪林悦下班能起到威慑歹徒的作用吗？别到时候两个女人一起遭殃。

“这样吧，反正我也没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接林悦下班。”

“不用了，我们直接打车，不会有事的。”程曦听出了他的担心，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可别忘记了，陈知美曾经的男朋友张达生，就曾冒充出租车司机想要绑架我们。”

君泽的话一下勾起了程曦的可怕回忆，让她不敢再掉以轻心。“那你开车送林悦回家吧，我陪你一起。”

接着两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林悦正和员工做着打烊前的卫生工作，就听到推门声传来。

“欢迎光……”她的声音在抬头看到来人是程曦和君泽时停了下来，接着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啦？”

“秦立渊告诉我，昨天晚上你目击了一起凶案，他担心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让我陪你下班。”程曦如实相告。

“他可真会瞎操心，都说了打车回家，能有什么不安全的。”林悦轻声念叨了一句，接着对程曦说，“不用这么麻烦，我身上带着防身的工具，就算真的遇到歹徒也不怕。”

“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好，万一真的遇到歹徒，你的防身工具未必能起作用。”君泽警告道。

本来就底气不足的林悦，在听到君泽这话后，仅有的一点信心瞬间被击垮。

“那这两天就麻烦你们了。”因为跟程曦的关系很好，林悦也没再客气推辞。

九点半，花店按时打烊，君泽开着车送林悦回家。

“秦立渊真的很关心你，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打电话让我陪你一起回家。”程曦和林悦坐在车子的后排，聊着天。

林悦没有回应程曦的话，黑夜遮掩了她脸颊上的红晕，几次事情下来，她也感觉到了秦立渊对她的心意，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而且不会甜言蜜语，但是对她的关心却是实打实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也喜欢他，就不要再拖下去，毕竟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程曦比林悦这个当事人还要心急。

“可是他也没有对我表示什么呀。”林悦微微低了头，轻声说了一句。

程曦看出了林悦的害羞，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么说来，你对他也有意思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车子忽然一个急刹，巨大的惯性将两人甩到了前座的靠背上。

“发生什么事了？”程曦紧张地询问君泽。

“路边突然冲出一个小孩，幸好我及时刹车。”君泽一边说，一边迅速挂了停车挡，拉了手刹，下车查看孩子的情况。

程曦和林跃也跟着他下了车。三人来到孩子身旁，这是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只见他呆呆地站在马路中央，应该是被吓到了。看见车头距离孩子的身体大概还有四五十厘米，君泽和程曦、林悦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朋友，你没事吧？”程曦蹲下身，与小男孩目光平视。

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来到三人身旁。

“发生什么事了，小宝你怎么了？”一个男人推开林悦和君泽，在小男孩子身旁蹲下，是钱能。

“这是你的孩子？”程曦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是的，他是我的小儿子。”钱能紧张地查看孩子的情况，在确认他没有外伤后，松了口气。

程曦扭头看了一眼路边还亮着灯的水果店，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装修？”

“差不多快完工了，而业主又催得紧，因为扫尾工作不用动用电钻等会发出噪音的工具，所以就连夜赶工。”钱能看了眼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对程曦继续说道，“自从孩子的妈妈出事后，我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他，今晚加班不敢放他一人在家，所以只好把他带到店里来。”

看着一脸懵懂的小男孩，程曦和君泽、林悦心生怜悯。

“不好意思，刚才差点撞到你的小孩，如果你发现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及时联系我。”君泽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钱能。

“我看他应该没什么事情，而且是我没有看好孩子，让他胡乱在马路上跑，我也得负一定的责任。”

“毕竟我是开车的人，这个责任还是应该由我来付的。”

“好的，如果有事我会联系你，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钱能拉着儿子的手，转身往水果店走。踏上台阶的一刻，随着抬脚的动作，钱能的裤脚向上拉起，露出了里面的红色袜子。

当林悦的目光接触到袜子上的那只小鸟时，她的眼睛顿时睁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