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渊看到一辆熟悉的警车开至巷口停了下来，是同事们到了。他立即下车，跟出现场的同事交代了一番之后，重新回到车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休息。”秦立渊对林悦说。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林悦透过车窗，看到警察进入巷子，知道秦立渊还要工作。

“不差这点时间，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说着话，秦立渊便发动了车子，他不放心让受了惊吓的林悦独自回家。

“可是你是队长，这样离开不好吧。”林悦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秦立渊工作，“我刚才只是有点被吓到，现在已经没事了。”

“安心让我送你回去，一切我自有安排。”秦立渊平稳地驾驶着车辆，他相信同事们会做好案发现场的勘察工作，而他也只不过是晚过去一活儿。

虽然秦立渊这样说，但林悦心里依然觉得不好意思，她希望能帮秦立渊做点事情。

“关于小幽的事，你有什么要问我吗？”她主动询问。

“今天你已经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反正路上要一些时间，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见她一再要求，秦立渊便没再坚持。“那你跟我讲讲傍晚的时候，你因为什么事跟小幽吵架吧。”

“我刚刚吃完晚餐，小幽忽然闯进休息室，指责我污蔑万凯，并指使你将他抓进公安局，我们因为这件事情吵了几句，我一气之下就说要开除她，然后她就负气离开了。”

“她最近工作表现怎么样？”

“她是一个比较懒散，爱玩的女孩子，工作表现一直不太好，自从跟万凯谈恋爱后，特别是万凯被拘留的这段时间，她上班时间经常开小差、闹失踪，让我萌生了辞退她的念头。”

秦立渊心里有数了，看来小幽在傍晚回到花店之前去见过万凯，并得知了这几天他失踪的原因。

这时就听林悦又道：“小幽离开花店之后，我给她打了电话，但是她没有接，我想她应该是去找万凯了。”

“小幽家住在哪里，她家里的情况是怎样的，你知道吗？”秦立渊问。

“小幽和朋友合租在城南的万和小区，距离花店坐公共汽车，不堵车的情况下要半个多小时，她老家在外地，听说父母都是务农的，还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弟弟。”

“你知不知道小幽有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

“她朋友很多，具体和什么人来玩密切，这个我不知道，毕竟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私底下并没有来往。”

秦立渊心里有数了，女孩子受了委屈会第一时间去找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而小幽的家人并不在本地，那她去找万凯的可能性会很大，也就是说小幽在离开花店至死亡之前，可能接触过万凯。

很快林悦的家到了，她一下车秦立渊立即返回案发现场。

勘察工作正在进行中，秦立渊接过一名警员递来的手套，向巷子深处正在对尸体进行检查的法医林世朗走去。

“有没有什么发现？”他一边带上手套，一边蹲到了尸体的旁边。

“除了左侧额头的撞击伤，尸表并没有发现明显伤痕。”林世朗轻轻移动尸体的脑袋，将额头的伤口彻底暴露在光线下，“从出血量来看，这处撞击并不能造成人的死亡，而从尸体的状态来看，死者在撞击之后当场陷入昏迷，这与伤口情况不符，所以我猜测，一定是有其他原因叠加了头部的撞击才造成死者的死亡，而要找出这个致死的原因，必须经过尸体解剖。”

“我到达现场的时候发现死者脚上缺了一只鞋子，判断她可能是在高速移动过程当中，受到了冲撞跌倒的。”

“我的看法跟你一致。”林世朗肯定道。

秦立渊继续自己的推测：“所以我认为，她要么是被什么人追进了巷子，推搡之间摔倒的，要么就是追着什么人进入巷子，然后失足撞上了垃圾桶。”

“刚才我在死者随身的的包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林世朗对秦立渊说道，“是一份血检报告，死者已经怀孕，从报告上面的人绒毛促性腺激素和孕酮的数值，我判断死者怀孕时间应该在两个月左右。”

秦立渊吃了一惊。“报告呢？”

林世朗向一名正在勘察的警员挥了一下手，喊道：“把刚才我让你收起来的那份血检报告，拿给我一下。”

警员随即拿来了一个证物袋，交给了林世朗。林世朗取出血检报告递给秦立渊。

秦立渊迅速浏览了报告上面的内容，注意到化验的时间是在一周之前，也就是万凯被抓进公安局的日子。小幽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万凯的吗？秦立渊并不能肯定，因为林世朗说这个孩子胎龄在两个月左右，加上血检时间又是一星期之前，也就是说这个孩子胎龄应该是在两个月以上，除非那个时候小幽跟万凯已经在一起了，否则孩子的父亲就另有其人。

结束巷子的勘察工作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秦立渊没有跟林巷朗他们回单位，而是带上一名年轻的警员去了万凯家。

门铃按了五六次之后，门才打开，门内露出了万凯警觉的目光。

“你们深更半夜来找我干嘛，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对于秦立渊的出现，万凯言语中透着不悦。

秦立渊从头到脚扫视了他一眼，他身上穿着睡衣，但是一颗纽扣扣错了，而且他的脚上还穿着袜子。秦立渊判断，在他按门铃之前万凯并没有休息，他应该是从猫眼里发现来人是警察之后，匆匆忙忙更换了睡衣，制造已经入睡的假象。

“你的女朋友小幽被发现死在附近的巷子里，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你说什么？”万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不可能，我晚上还见过她的。”

秦立渊并不相信他的反应，如果小幽的死亡跟他有关，他应该料到警察会很快找上他，并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会做出一两个吃惊的反应很正常。

“进屋再谈吧。”秦立渊说。

万凯打开了门，带着秦立渊和同事来到客厅坐下。

“你的母亲已经休息了？”秦立渊问道。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把我妈送到了我阿姨家，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跟我讲讲，今天一天你都跟小幽见了几次面，在哪里，说了什么，多长时间？”

“小幽傍晚五点多来家里找我，我告诉了她，我被拘留的事，我们大约谈了半个小时吧，然后她就离开了，可过了没多久，她又给我打电话，哭着说被林悦开除了，说要来找我，说实在的，我挺烦她的，就借口不在家，回绝了她，就在我准备外出吃晚饭的时候，通过猫眼发现，小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家门口，好像是在等我回家，被她这一堵门，我只得留在家里吃泡面，而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才离开我家的。”

“你应该知道，你们公寓以及公寓外面的道路都有监控，只要查看监控我就能核实你的话，希望你没有对我撒谎。”

“你去查吧，除了看监控，还可以查我的手机通话记录，我句句都是真的。”万凯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一脸坦荡。

秦立渊注视了他几秒之后，继续说道：“你知道小幽已经怀孕吗？”

万凯的表情惊呆了，一反应过来立即申明：“那孩子绝对不是我的，我和她在一起也就是这半个多月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她的孩子已经超过半个月了。”秦立渊迅速捕捉到万凯话里的漏洞。

他看见面对自己的致疑，万凯的表情僵了一下，接着就听他说：“我想怀孕不可能那么快就验得出来，所以她的孩子应该超过半个月了。”

“要想知道孩子是不是你的也很简单，只要验一下小幽肚子里胎儿的DNA就行了。”

万凯的脸抽搐了一下，坚持道：“你们验吧，反正这个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将他紧张的神情看进眼里，秦立渊觉得万凯知道小幽已经怀孕的可能性非常大。其实他也不知道，两个多月的胎儿能不能进行DNA亲子鉴定，他这样说是在诈万凯，而显然万凯的反应不正常。

“告诉我，你跟小幽是怎么在一起的？”秦立渊继续询问。

“大概半个多月前，她开始给我家里送花，她是一个非常开朗，又积极主动的女孩，每次过来都会对我问东问西，并且做出一些亲腻的举动，我已经很长时间处于感情空窗期，所以在她的撩拨之下，一时没有把持住，和她上了床。”万凯说着话，目光微微避开秦立渊，“那一次之后她就缠上了我，并以我的女朋友自居，不过我只是跟她玩玩的。”

秦立渊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这男人简直就是禽兽，占了一个十**岁女孩子的便宜，现在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对方，居然还说出了“玩玩”的话。他怎么就没有想过，自己以后可能也会有一个女儿，如果他的女儿长大以后遭遇渣男，他会是怎样的感受？

“你母亲知道小幽跟你的关系吗？”秦立渊压下心头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询问。

“我当然不可能让她知道，毕竟我和小幽不是玩真的。”

“那你们每次是在哪里发生关系？”秦立渊问得非常直白，让万凯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第一次是在家里，后来我们都出去约会，她每天都会在下班之后给我打电话。”

“告诉我，你们每次约会的地点。”

“有时候去宾馆，有时候去她家。”

“她家的地址，及宾馆的名字？”

“她家住天马小区，走路过去十分钟左右，而宾馆就在这附近，跟我家同条路上。”

万凯的话引起了秦立渊的注意，不对，林悦告诉她小幽住在城南的万和小区，显然跟万凯的说辞不一致。

“小幽具体住天马小区几栋几零几？”秦立渊追问。

“17幢05室。”

“她一个人住吗？”

万凯点了点头。“是的。”

秦立渊知道这附近小区的租金都不便宜，以小幽的收入情况独自负担房租会有难度，可万凯却如此肯定地说小幽是独居的，这不禁让他对小幽的收入情况产生了怀疑，看来这个女孩子有很多事情是身边人不了解的。

“你有没有小幽家的钥匙？”

“有，要给你吗？”

“不用了，不过要麻烦你带我们去小幽家走一趟。”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而且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上床休息，我不想再出去折腾。”

“你真的已经休息了吗？如果你已经洗澡入睡，为什么脚上还穿着袜子？”秦立渊直接戳破了万凯的谎言，看到他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秦立渊语中带着警告，“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跟我们警察打交道了，应该知道隐瞒事实是没有用的，有些事情还是趁我们没有调查出来之前，早点跟我们说，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也麻烦我们又要请你去单位喝茶。”

万凯微微低了下巴，没有回应他的话。

接着秦立渊和同事在万凯的指引下，来到了小幽位于天马小区的住所。

进门之后，秦立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是一间中等装修的两室一厅，月租金大约要三千多元，现在可以肯定小幽是没有能力负担这里的租金的。

秦立渊转进了主卧室。他打开衣柜，看到了琳琅满目的衣服，再看化妆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牌化妆品，看来小幽的生活水平并不低，这让秦立渊再次对她的收入情况产生了怀疑。

这时秦立渊的目光被化妆台上的一把钥匙给吸引了，这把钥匙跟刚才万凯打开房门的钥匙很像。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拿起钥匙来到大门口，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然后很轻松地转动了门锁。

看来这把留在化妆台上的钥匙，就是这个屋子的大门钥匙，为什么小幽离开家不带大门钥匙呢？这是一个非常反常的行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