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问女人道：“你丈夫昨晚离家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昨晚你们走后，我们便回了家，我发现他心事重重，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吭声，他就是那样一个喜欢把心事藏心里的人。”

君泽隐隐猜到佝偻的心事是什么，一定跟程远东有关，昨晚在他提及程远东后，佝偻的神情明显发生了变化，可见程远东对他影响之大。

“你老实跟我讲，为什么你老公不准我们靠近虎山西路58号？”君泽注视着女人的双眼，将她的反应一点不漏地看进眼里。

女人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我平时都待在家里干家务，昨天下午我老公回家后，让我这两天都去虎山东路待着，等待两个年轻人出现，也就是你们，他教我遇到你们后要怎么做，说些什么，而我根本不知道，他让我装鬼吓唬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更没有去过你说的那什么58号。”

毕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对于丈夫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君泽有些怀疑。

“他平时有没有跟你讲一些关于他过去的事？”君泽又问。

“他这人不爱讲话，没有特殊情况，一天到晚跟我也讲不上三两句。”

君泽盯着女人，沉思了片刻后，问道：“恕我冒昧，你们的感情好吗？”

女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七八年前我跟着老乡到这座城市打工，没想到对方是做传销的，后来我逃了出来，身无分文的我被长福好心收留，他心地好，懂得又多，虽然大了我近二十岁，但我还是决定留下来跟他一起生活，后来我们还抱养了儿子，一家三口的生活虽然平淡，但还是挺美满的。”

这个答案让君泽有些意外，他继续问道：“那你们平时以什么为生？”

“我们在屋后的地里种蔬菜，养鸡，偶尔也会进城买些生活用品，长福好像自己有存款，至于有多少，我不好意思问。”

“他没有什么爱好吗？比如打麻将，喝酒之类的。”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从没见他喝酒抽烟，他也不出去跟朋友玩，更别提打麻将了。”

过得如此单调，真不像一个正常男人的生活，君泽有些诧异，再次确认道：“他就这样天天和你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说来也怪，他平时不跟村里人来往，但隔个几天就会失踪几个小时，问他去干嘛了，也不说。”

君泽猜测佝偻男的小心谨慎，一定跟他身上隐藏的秘密有关，而他偶尔的失踪，也是因为这个秘密。了解至此，君泽心里已经有数了。

“我们去虎山西路58号看看，也许那里会有你丈夫的消息。”

君泽带着程曦，还有女人，一同离开村子，来到了虎山西路58号。他们从一楼找到四楼，去了每个房间，别说佝偻男的影子，连半个脚印都没有发现。

难道他的判断是错的，佝偻男昨晚离开不是来58号？君泽站在四楼的窗户前，看着工厂的后院，思索着。

这时他的目光注意到了隔壁60号后院里的那堵残墙上。君泽忽然想起，佝偻男曾说过，许大港一家就住在工厂的后面的落地房里，他的目光在58号和60号的后院来回移动，空空的58号后院，留有残墙的60号后院，一个想法瞬间冲进了君泽的大脑。

他飞身向楼梯间奔去。

“你去哪里？”程曦大声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立即跟着下楼，女人见状也紧随其后。

当程曦气喘吁吁地跑出58号，就看见君泽正在大门口，盯着墙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她来到君泽的身旁，发现他的目光从墙上的门牌，移到了马路对面的房子上。

几秒后，君泽的嘴角微微扬起。“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女人也走了过来。“你们两跑得太快了。”

“走，我们去60号。”不待女人把气喘顺，君泽便向隔壁快步走去。

三人走进60号大门，穿过院子，来到了一楼玻璃大门前，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依然挂在门上。君泽检查了一下门锁，没有发现异样，然后便转向了后门。

这里的门同样是锁着的。君泽拿起锁，仔细端详着，而当他将锁翻转，有了重大的发现——锁的背面粘染了一块红色的污渍，君泽探头闻了闻。

“是什么东西？”站在他身旁的程曦，好奇地询问。

“是血。”

“血”这个字触动了女人敏感的神经，她紧张地叫了起来：“你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为什么这里会有血，难道长福出事了吗，长福在这里面？！”

她扑向门，疯狂地拍喊。“长福，长福，你在里面吗？！”

君泽赶紧将她拉开。“我们不能进去，得马上叫警察。”

“血”的出现就意味着可能发生刑事案件，如果他们轻意闯入只会破坏了罪案现场。

君泽控制住女人，不让她破门，并向程曦使了个眼神。程曦会意，立即掏手机，给秦立渊打去电话。

在君泽的耐心劝说下，女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不安地盯着后门，并不时抬头望望楼上。三人在60号后院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听到警笛声从马路的方向传来，两三分钟后，便见秦立渊带着一队警察从前门绕了过来。

“失踪人员的名字叫什么，还有血迹在哪里？”秦立渊一边问，一边向君泽走了过来。

“他说自己叫卫长福，住在山脚村，我在门锁上发现了血迹。”君泽指了指后门。

秦立渊拿出手套，戴上，然后查验门锁，很快他就发现了君泽所说的血迹，立即让同事采集了血样，并拍照。

完成门锁的物证采集后，警察们折回前门，破开一扇玻璃门，进入了60号内。君泽让程曦陪着女人，自己则套上鞋套和帽子，跟着秦立渊他们一起进入了大楼。

警察很快在楼梯内发现了血脚印，越往上层，血脚印越清晰。顺着血脚印，他们来到了四楼的一个办公室前，秦立渊打开房门，一个罪案现场顿时呈现在眼前。

其中最醒目的便是右手边白墙上，距离地面约二米的距离，有一团暗红色的血迹，血迹下方的地毯上同样是一堆暗红的血迹，秦立渊脑中立即出现一个景象，受害者站在血迹的位置，受到了凶手的攻击，墙上的血不像是喷溅上去的，而那高度已超过了一般人的身高，所以受害者当时要么举着手，要么被凶首举高了身体。如果是后者，那凶手的身形一定非常强壮，力量极大，而他更倾向于第一种猜测，受害者受伤时是举着手的。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办公桌，并不见受害者，人去了哪里，难道被转移了？秦立渊知道现场会给他答案。

勘察还在继续，因为地毯是深棕色的，凭肉眼很难发现微量血迹，警察使用了多波段光源仪，找到了一串从办公桌一直延伸到房间左边墙角的滴落状血迹。当他们掀开地毯，一个钥匙孔出现在木制地板上，这是非常奇怪的设计，难道地板下有暗格？

秦立渊用手敲了敲地板，回声清脆，可以确定地板下面是空的。

这时君泽有了发现，出声道：“你看，边上有条短绳。”

秦立渊抓住绳子，一个用力，地板居然动了一下。他神情一振，下一秒使足了力气，将地板掀了起来，一个暗道出现在两人眼前。

秦立渊掏出手机，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亮，和君泽一前一后，走进了暗道。

这条暗道大约也就五六米长，两人看见暗道的尽头似忽坐着一个人，从背影上看，那人身前有一张桌子，而他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君泽发现那人的背有些驼，出声试探道：“是卫长福吗？”

那人没有反应，君泽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秦立渊和君泽下到暗道的底部，发现这是一个大约七八平的小房间，四面都是墙壁，连扇窗户都没有。当秦立渊将趴着的人翻过身，露出了一张惨白、僵硬的面孔，而君泽认得这张脸，他正是失踪了一整晚的佝楼男。

试探了一下佝偻男的鼻息，秦立渊对君泽宣布：“他已经死了。”

虽然已有心里准备，佝偻男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但真正面对他的尸体，君泽内心的情绪依然起伏翻涌，昨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生命真是无常。

“他是怎么死的？”君泽的声音有些压抑。

秦立渊简单检查了一下尸体的情况，发现佝偻男身上，除上脸上和手上的伤，并无致命外伤。再看他发白的唇色，痛苦的表情，左手紧抓胸口衣襟的动作，秦立渊有了判断。

“他可能是突发疾病死亡的，具体死因得经法医进一步尸检才能确定。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可以判断，死者应该是在四楼办公室内遭遇了凶手袭击，然后躲进暗房，接着突发疾病死亡......”

“你快看，这里有字。”

君泽突然打断了秦立渊的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秦立渊看见在死者所趴的桌子表面，有一段用血书写的文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