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章 何处闻梵音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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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空山没了昨日的拘束,他养好了精神,也在心里顶礼膜拜菩萨,能让他遇到一个这样清正廉洁的县令。看着眼前这眼里含笑,双目中又强撑着审视人的目光。空山觉得这人有点小孩脾气,喜怒都显在那一双斜挑的丹凤眼里。

“嘿,我说你放着好好的住持不做,跑这么远图什么?”

空山将夹菜的动作收回来,将口里的一口馍咀嚼完,双眼看着李登科:“出来,是求一条活路。为自己,也为百姓。”

李登科嗤得一声就笑了,心想这人问什么答什么,怎么就那么老实呢?!这可是个人才,他可不愿放走了,难得见对脾气的人。下巴抬了一下,示意空山吃饭,嘴上催着:“行,知道了,快吃饭吧。县令,你也快吃。”

县令看有师爷应付招呼住持,也就不操心,只顾着吃饭了。不过他觉得这事不能往后耽搁,多等一天那平城的百姓就会饿死的更多。天下百姓都是受苦的,虽然平城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他也没有那个权利。但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管。对了!饭后交代下师爷,向他表明下我的观点。

饭后,师爷开口:“住持,您可吃好了?”

长老是敦厚恪守礼节的人,心里也感谢这县令款待自己留自己吃饭“吃好了,多谢施主。”但他心里对自身的处境倒是不多做考虑,心里为平城百姓的死活忧心。他看着李登科那张犹如清风朗月,坦荡含笑的脸,正要开口“施主,我还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知道你现在关心的是什么。你不用开口了,这个事,县令和我会另行商议,给出答复的。诶,我说住持,你能喊我师爷吗?要不登科也行啊!你喊我施主我听着不习惯。”

空山满脸的尴尬,饶是他是一个不知俗事的出家人,他也明白了李登科话里的认真和揶揄。话说到一半被人打断,这还是第一次。真是过往的寺院生活太平淡了。合十躬身应道:“好,劳烦师爷了,多谢县令。”

李登科摆摆手,让空山回去休息,并约定在晚饭之前给出结果。空山觉得有这样的人来处理这件事无疑是十分稳妥的,再说这些事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李登科说话就是掷地有声,说是晚饭前答复就是在晚饭前将商议的结果告诉了空山。两人一同在书房里,李登科站着,空山被李登科硬拉着坐下,与其说是坐下的,倒不如说是被摁倒椅子上的。

“现如今,告发平城县令贪污的折子已经写下了,但如今天下形势犹如雨里行舟,朝廷自顾不暇,这等折子如果交给邮驿,实在不稳妥。县令大人和我商量了一个办法,是你我二人快马加鞭亲自送到皇城。你看如何?”

空山听到这样的结果,觉得自己果真没有看错这位黑水城的李县令。这个结果胜在稳妥。“好,这样就好。何时启程?”

“明日天明时就启程,马匹干粮已经备下了。”二人协商妥当,便一同出去吃饭了,李登科说还有事要处理,说不在县衙用饭,便辞别县令和空山。走前还到空山跟前嘱咐了一句“今夜好好歇息,启程之后就日夜奔波风餐露宿了。”空山谢过李登科的好意。

饭桌上,空山和县令都一句话没有说,倒是饭后两人又都打开了话匣子。空山满心激动得代替倾城的百姓向李县令道谢。又了解了一些关于师爷李登科的情况。

县令一脸担忧得叮嘱空山此行上京之路需要多加小心,因为各路官员官官相护,很可能会有人暗地里下黑手。

空山从县令那里得知李登科现如今已在这黑水城做了几年师爷,平日除去年关的时候会回皇城,其余时间全在黑水城度过。

并且县令十分诚恳的说,如果没有李师爷的出谋划策和办事能力,黑水城才能有如今的局面,也才能在这普天大旱的时候还能让百姓吃上饭,种的出粮食。

其余闲话不提,晚间空山回到休息的地方,端端正正地叩拜在地,拜谢心中的菩萨和佛法。

次日早间二人背上包袱,跨马远行。此行路上,需要路过两座城池,才能沿着官路到达皇城。在李登科的计划里,到达皇城之后先去武侯府,将此事禀告给父亲,然后再做另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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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平淡得,如一泓沉沉寂寂却又清可见底的潭水的僧人生活走到这一段就结束了,触发他沉寂心潭的石子是那场大旱,是百姓的瘦弱身躯和那枯黄的后山。这以后自从他踏上了皇城之路,他的命运就转变了。该是他此生有这样一劫,也许这就是天命。天命让他来,他被心驱使着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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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的侍卫尖细的声音在朝堂内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堂下分堂而列的官员在这一声之后都松了口气,然后纷纷低头退了出去。及至走出了大殿,众官员仍是不敢交谈。散开的官员三三两两得聚在一起,都在疑惑怎么李大人区区两句话就将皇上惹怒了,气得差点将奏折甩到李大人的脸上。

当朝的左相摇着头向宫外走,看来这几天又可以清闲了。也是,皇上去寻右相的错处,他可是一年也难得休息,多亏了李大人去摸老虎的屁股,他才能歇歇啊。看来还是要改日登门告谢才行。吏部尚书揣着一颗快跳出嗓子眼的心,琢磨着皇上刚刚是不是提到吏部了?是不是说某些官员的能力与官位不相称?是不是说让我回去仔细查查?!唉!这吏部尚书可真不好当,当初走马上任的时候,家里的夫人高兴得满亲戚间宣扬,他却感觉这官做不长搞不好还会被流放。真是皇上任命了不好不当,他一个小小的官员从地方提到皇城的朝堂上,这怎么让他不胆战心惊。想想前几任坐过这个官位的人,说来也是不容易,又得被下放到地方当官,又得还真的被皇帝下令流放了,又得看是要讲那牢底坐穿。唉怎么了得,两年之内就换了三任吏部尚书,自己正好是第四个,呀!这四可不是个好说道,快,我得快点回去拜拜菩萨!吏部尚书揣着这么多乱七八糟为他的前途忧心的想法,一摇一晃地往宫城外走去。

那些武将看着吏部尚书喝醉一样还偏要走得很快的样子,有那豪爽的就消除了声,有的就站一旁在心里偷偷的笑。做官做成这样,还不如平民呢。

众官员都从殿内退出,旁人口中的李大人却站着不动,目光看向龙椅上的人,那人如今长发已经长得很长了。原本敦厚慈悲的面目多了凌厉,一身黄色重锦绣龙的龙袍穿在他身上,即使这么久过去了,唉,他这个样子还是看着不习惯。李大人目光望着的那人,颇是气愤的瞪了过来,眼里藏不住的怒火像是要将李大人就在这堂上烤了。

李大人倒是轻松得没有一点权臣的样子,双手叉着懒洋洋的抱起了双臂,往跟前的柱子上一靠,目光看回去,一双丹凤目流露着看好戏一样的“我且看你能闹到几时”的意思。谁知道这人当了皇帝怎么就这么大脾气。

“随朕来!”龙椅上的人猛的站起,一甩衣袖,向后走去。眼尖机灵的太监没有跟过去,现在自己过去,皇上不还得把他踢到湖里。他自是做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以求保命。余光偏见李大人无奈地一笑跺着步跟了过去。

一转出来后前面那人也不多说,李大人也就跟在后头走着。走着走着前面那人突然停了。李大人正低着头笑他呢,在脑子里将一身浅灰色僧袍双手合十微微弓腰的影像和眼前这个长发冠顶一身龙袍加身正独自生闷气的人往一块合,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把两种模样的同一个人合在一起,可见他还是变了许多的。李大人在心里比来比去比来比去,嘭的一声,撞得头懵。还以为走歪了路撞上假山了,谁知道抬头是撞上了被他在心里比来比去的那个人。看他还皱着眉,眼里散着怒气。

唉,还是我赶紧开口劝劝吧,可不敢让他憋着。他这个人啊,再气顶多说上两句就缄口了,嘴闭得很严。只有看见他那紧皱的眉头,含怒的目光,被气得起伏的胸膛才知道这人看来气得不轻。诶?这毛病什么时候惯下的?

“我说,和尚你别气了,那官员是我安排的。你也别怪老李,你看把他吓得出去都是晃着走的。”李登科开口劝着,步子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你安排的,你这是做甚!”再看这人,除了一张八分相似的脸,通身轩昂的气质和原来敦厚持礼的住持哪里想象。不过有一点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那就是他对贪官的惩罚和容忍度越来越低了。现在的朝廷被他治理得找不出一个贪官,官员们的俸禄倒是给得挺足。不过要是没了自己在背后弹压指点,那些官员又怎能老实做事。

“哪里就值得你这样生气,和尚啊,有我不会弄砸的,你放心了,也别气了。这人留着有用。”走上前拦住了皇上的肩膀,把他往书房里推,“快点,我渴了。”

看到那人投来的降了几分火候的目光,复又无奈地补了一句“连我都不信了?!那我可就走了!”说了,作势要将搭在那人肩膀上的手收回。还没等他假动作做完,那人开口说:“于飞别走。我请你喝茶。”

“这就对了,不气了啊,走!”那只手又老老实实安安心心地搭在了那宽厚的肩膀上。

诸位看官可曾急了?这二人分明是空山住持和李登科李师爷嘛!那怎么就一个成了皇帝,一个成了右相呢?别急,先说这李登科的右相位置自然是空山住持给抬上去的。那空山怎么就成了皇上。且看他的俗名为陈江保。前文中曾提过的一句是皇帝心忧于大旱,驾崩了。朝堂纷争不断,皇子夺位;而刘皇后在当时任左相的父亲和任户部尚书的哥哥的助力下,以及几位前朝老臣“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的支持下,开始了寻找皇儿的路。

要说这天下有听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却还没听过丢是皇子的事儿,偏偏丢失的这位皇子身份除却一统天下的皇帝和一手把持后宫的皇后,可是这天下最为尊贵的人了。森严壁垒的皇宫中,这皇子是如何丢的呢?原来这皇帝信佛,崇尚佛法。一位和尚(看起来像得道高僧)偏偏在皇子的满月之晏上飘然而至,满堂的辉煌印着那婴儿大大的黑色瞳孔。那瞳孔印出了满壁的辉煌璀璨的烛光,却还时不时有一缕一缕的银影从他的瞳孔里略过。那高僧请皇帝单独商谈,待一刻钟后皇上领着高僧进来时,竟对皇后说,“宛蓉,将孩子交给高僧吧。莫问。”刘贵妃原本欢喜的剪水瞳一下子就涌满了泪,抱着孩子定定地看着皇上,皇上那威压的目光逼迫着,刘贵妃当真整个人就呆了,将孩子递给了高僧,两行泪漫过眼眶,顺着下巴一颗颗地往地上砸。高僧抱着孩子,施礼之后就飘然而去。皇帝立于这刚刚还是丝竹齐奏,满堂言笑晏晏的堂上,看着跪了一地的妃子,官员。轻生命令了下去:“今日之事不得外扬,违者斩。皇子因病养于内宫,刘贵妃从此是朕的的皇后。都散了吧!”一室的人喜气洋洋得来又满怀私密的走,刘贵妃,不,现在已经被皇帝亲口封为了刘皇后。她呆呆的立着,不知这是福是祸,一面是刚及满月儿子被人抱走,一面是被封为皇后的荣宠。她的手下意识地收了收,仿佛她要抱紧这个早已离她而去的儿子。这场满月宴怎么就成了分别场?她的心迷惑极了,她能将这个儿子生下,能看着她长大是她所有的盼头,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也希望能母凭子贵,能让皇帝多看她一眼。看眼下,这结果来的太快,这荣华来得太快,她有点接不住。

不过她接住了,还接的稳稳的。不然这天下就没有刘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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