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四章 龙争虎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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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南宫恪在无量山庄的后山之中,见到了赵无极的坟冢和一位美艳的素衣女子。

南宫恪本指望能从这素衣女子口中打探出一些关于无量山庄的消息,谁知这女子竟疯疯癫癫,行为异常,南宫恪顿时觉得十分失望。

那素衣女子蹲在坟前哭了很久,眼见天色渐晚,终于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南宫恪淡淡的问道:“你身上带的有吃的么?”

南宫恪一怔,觉得真是好笑,这女子一会要杀自己,一会却又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还问自己讨要东西吃。

南宫恪倒也不以为意,道:“吃的倒是有,只怕姑娘吃不下!”

素衣女子一笑道:“有吃的就行。”说完竟不由南宫恪说话,自己起身在南宫恪的包袱之中翻了起来。

南宫恪一步上前,拦住素衣女子,本想怒斥她一番,谁知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好苦笑一下,将包中干粮尽数拿出,递给那女子。

素衣女子好似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一般,接过干粮便狼吞虎咽起来,刚吃两口,便噎的满脸通红,不停打嗝。

南宫恪见这女子桃腮杏脸、香肌玉肤,竟被噎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又是好笑,又是怜惜,随手把水袋递了过去。

素衣女子也不客气,接过水袋便大口喝了起来。几口水下肚,气息才稍微放缓。

南宫恪淡淡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素衣女子轻轻的捶了捶胸口,瞪了南宫恪一眼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知道本少爷的名讳?”

南宫恪一怔,冷笑道:“少爷……?”

素衣女子脸色微微一红,怒道:“姑娘我就喜欢自称少爷,怎么?不行么?”

南宫恪一听,知道这女子疯病又发了,立马义正言辞的道:“谁敢说不行,我南宫恪第一个不会放过他!”说完哈哈一笑。

素衣女子听完一乐,道:“你到是乖巧的很嘛!”

南宫恪也不答话,一笑了之。

沉默了一会,素衣女子道:“本姑娘姓秦,名字叫做……”素衣女子说到此处,缓缓站起身来,扯着身边的一棵齐腰的枯草随手晃了晃。

南宫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谁知这女子莞尔一笑,道:“你猜我名字叫做什么?”

南宫恪忽然觉得这女子真是好笑,名讳如何能猜?道:“我猜不出。”

女子笑道:“我可以提示你一下。”说完,又使劲把枯草晃了一下。

南宫恪看到女子手中的枯草,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姑娘单名一个草字。”

素衣女子一听,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连连摇头大叫道:“真是个十足的呆子!我在做什么,你都看不见么?摇啊摇啊摇!”

原来这女子单名竟是个瑶字。

南宫恪这才想起,刚刚那白衣蒙面老人好像还叫过一声“瑶儿”,当时没注意,现在才明白过来。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说着,边说边朝山外走去。

可是每次南宫恪问到秦瑶身世和那白衣蒙面老人的时候,秦瑶总是三缄其口,含糊其辞,始终不做正面回答。

南宫恪再追问秦瑶的师承武功,秦瑶便怒不可遏,南宫恪只好作罢。

谁知当南宫恪再次向秦瑶打听赵玄下落的时候,秦瑶竟哈哈一笑道:“我知道赵玄那小子藏在哪里,但我不告诉你!”

南宫恪急忙问道:“为何?”

秦瑶道:“你先告诉我,你找赵玄做什么?”

南宫恪要找赵玄这件事情,南宫一凡是有交代的,南宫恪自然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于是他便笑而不语。

那秦瑶见南宫恪不答,便道:“哼!一看你就没安什么好心!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赵玄之后,我便告诉你赵玄在哪里!”

南宫恪闻言,只好苦笑一下,不做辩驳。心中却想,这秦瑶不过是想套我的话罢了,她怎么可能知道赵玄藏在什么地方?想到这里,南宫恪再不向秦瑶提及此事,以免把事情越搞越复杂。

秦瑶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游侠,她既不喜欢安安静静的待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意别人问及她的身世家人。

更奇怪的是,秦瑶从来没有一点要回家的意思。

就这样,秦瑶粘着南宫恪在江湖之上东游西逛了起来。南宫恪要找赵玄,只能四处探查,一个人闲极无聊,有个人跟着,到也不算一件坏事。

南宫恪虽然在秦瑶面前再不提寻找赵玄之事,但是秦瑶却是心知肚明的。不过秦瑶也从来不去过问南宫恪的事情,总是自得其乐。

如此几月下来,赵玄还是没有任何音讯。一开始南宫恪还有些焦急,他一心惦记着早点回家跟南宫一凡交差,更惦记着到时候怎么跟南宫仁交待。

但这二人毕竟是少年英侠,浪迹江湖,随心所欲,日子过的到也十分快活。慢慢的,南宫恪似乎不似一开始那么急切了。

更有意思的是,南宫恪和秦瑶相处几月之后,渐渐发现这秦瑶不仅不是个呆傻之人,反倒是个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可人。

此女多才多艺,博古通今,文武双全,机灵剔透,而且其性格直率豪迈,颇似一性情男儿。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此女行踪十分的诡异,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而且疑心很重,从不轻易相信他人。

就连南宫恪,她也似乎在处处提防。

就在这不知不觉间,南宫恪竟对这秦瑶十分的倾心,甚至一日不见,浑身便觉得很不自在。

那秦瑶自然看出了南宫恪的心思,只是她始终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使得二人若即若离,关系显得十分微妙。

忽有一日,南宫恪一大早起来去寻那秦瑶,竟然发现住在自己隔壁房间的秦瑶已经不辞而别了。

这下可急坏了南宫恪,于是他又开始四处寻找秦瑶。

无独有偶,这秦瑶和那赵玄一样,就这样凭空蒸发了。

南宫恪这一找就找了一年多。赵玄没有找到,秦瑶更是音讯全无,直到黄可儿被黑衣社劫走的那天晚上,南宫恪才再次从黑衣人的口中得到秦瑶的下落,原来这秦瑶竟然也被黑衣社的人给抓了去。

秦瑶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和黑衣社扯上关系呢?

这些问题,南宫恪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眼前却不是他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了。

南宫仁一见南宫恪,早已怒容满面,沉声道:“过来!”

南宫恪此时就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两条腿早已不听自己的使唤,灰溜溜的走了过去,站在南宫仁的背后。

南宫仁似乎并没打算此时和他计较,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朱顺天。看来南宫仁打算先解决自己和朱顺天之间的恩怨,回头再来收拾南宫恪。

朱顺天淡淡的问道:“老人家可好?”

南宫仁道:“挺好。”

朱顺天沉默片刻,道:“我本以为他老人家会亲自前来的……”

南宫仁道:“他老人家有言在先,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踏出过南宫世家的大门半步。誓言犹在耳畔,岂能背信弃义?”

朱顺天冷笑一声,欲言又止。南宫仁也不再说话,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良久,朱顺天又问道:“他老人家难道忘了四十年前的约定么?”

南宫仁沉声道:“南宫世家的人一向重诺轻生,他老人家怎么会忘?”

朱顺天哈哈一笑,愤怒已极,大声喝道:“那你们约我至此所为何事?”

南宫仁脸色陡变,淡淡道:“你还想狡辩?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自己不知?”

朱顺天怒道:“我自己做的事情?我做了什么事情?……”

南宫仁道:“你我相识非一时半刻,而今故人相逢,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给大家来个痛快?”

朱顺天没有答话,重重的“哼”了一声。

南宫仁道:“你真的无话可说?”

朱顺天道:“出手吧!”

南宫仁道:“很好,很好……来吧!”说完,南宫仁已经拉开了架势。

朱顺天再不多言,他“忽”的一拳径直向南宫仁打了过去。这一拳击出,原本是势如雷同,但拳到半路却又轻如飞絮,像竹影扫阶,像月轮穿沼,无声无息,不着痕迹。

南宫仁身形一闪,行云流水般后退了一丈。像风吹柳絮,像浪里浮萍,轻巧灵动,如幻如梦。

看来这二人的武功早入化境,高手相争,斗的是精气神,不似草莽蛮汉,斗的如牛似虎。

朱顺天大喝一声“好功夫!”。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已经飘了起来,又是轻飘飘一掌,向南宫仁的天灵盖拍去。

南宫仁也不急迫,一招移形换位,身子突然朝左边斜斜的飞了出去。

朱顺天步步紧逼,时而用拳,时而换掌,不一会便见幻影飘忽,天旋地转,南宫仁似乎已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给网住了。

南宫恪听这朱顺天和南宫仁的一番对话,竟似在打哑谜一般,竟是一句也听不懂。

但是南宫恪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所说的那个老人家,似乎就是自己的爷爷南宫一凡。

这朱顺天何许人?怎么会和南宫一凡有瓜葛?他们四十年前又约定过什么呢?

南宫恪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不该下场助父亲一臂之力。要知道南宫世家的门规极严,最忌倚强凌弱,以众凌寡。所以南宫恪虽然着急,但是没有父亲的命令,他也只好站在远处观战。

只见场中的枯叶被二人的身形带动,漫天飞舞。朱顺天拳掌霍霍,南宫仁左腾右闪,南宫恪再也看不清他二人的面目。

二人越打越快,南宫恪早已分不清朱顺天用的是拳还是掌,只是觉得南宫仁就像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时而被浪掀到半空,时而又扬帆疾驰,真是招招惊险,步步危机。

南宫恪的手心早已渗出冷汗,心头暗自思量,不知道自己遇着朱顺天这种对手时该如何是好?

此时朱顺天长啸连连,身影似乎越来越小,渐渐竟变成了一阵淡淡的轻雾,弥漫在南宫仁的四周!

便在此时,突听南宫仁一声霹雳般的大喝,紧接着便是如雷霆般的一记猛拳击出,一股如潮劲风,突击朱顺天胸膛!

南宫恪长长吐了一口气,胸中顿时为之一畅,南宫仁终于使出了南宫世家的绝技,大推碑手。

只听南宫仁大喝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自食其言,做下如此多的恶事,难道就没有丝毫愧疚吗?”

朱顺天一听,面色突变,显得十分凝重,喝道:“你南宫世家的人,还是如此的自以为是!看掌!”。说完,一记劈空掌直劈过去。

南宫仁嘴中说着话,手中拳掌却是一刻不停,似乎又快了几分。只见他一拳击出,有如蛟龙出海,吞云吐雾,招式刚猛凌厉,势不可挡!

南宫恪心中一惊,突地发现南宫仁的这路拳法好似自己从未见过。要知道南宫世家的武功本已剑法为长,拳脚功夫原本只是些基础招式,辅助练功而已,很少用于对敌。

南宫仁何时习得如此精妙的拳法,南宫恪的确是一无所知。

南宫恪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兴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的二人,一招都不愿意错过。

朱顺天早已换了数种掌法拳术,每路武功,均让南宫恪感觉十分怪异,似乎从未见过。

南宫恪正看得如痴如醉,突听南宫仁一声大喝,纵身跃起,

两条人影,突地分开。

朱顺天冷冷道:“怎么?你有话想说了?”

南宫仁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这般斗法,就算再斗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见分晓。难道你我二人还要重演四十年前的那场悲剧?”

朱顺天微微一怔道:“你想怎样?”

南宫仁也不言语,缓缓走到南宫恪身边,接过南宫恪手中利剑,轻轻的拍了拍南宫恪的肩膀,淡淡的道:“今日我若下不了此山,你切不可和这位前辈动手,只管将我就地掩埋,立马回到南宫世家,今后也莫要在江湖上走动!”

南宫恪心中一惊,眼睛一下便红了,他实在搞不清楚父亲到底什么意思,这朱顺天是敌是友?南宫恪哽咽道:“爹爹!我……”

南宫仁眉头一皱,沉声道:“这是掌门号令!”要知道南宫世家虽然只是一个家族,但是却也算是一个流派,南宫世家里面发号施令的不是前辈族人,而是南宫掌门。所以,只要是南宫掌门号令,任你是什么辈分的人,都必须遵从,否则就是背叛家门。

南宫恪没有想到,南宫仁会用这样的言语来喝止自己,一时语塞,急的似乎快要流泪了。

南宫仁淡淡道:“你想背叛南宫世家么?连掌门号令都不接了?”南宫仁说得甚为急切,看来今日他跟朱顺天必有一场生死之战。

南宫恪一听,如五雷轰顶。要知道南宫世家数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背叛家门的叛徒,这也正是南宫世家为世人所敬仰的地方之一。

南宫恪再不敢迟疑,“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俯首拜道:“不孝儿南宫恪得令!”

南宫仁听到南宫恪这么说,知道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违背自己号令的,这才将目光从南宫恪身上移开,看着朱顺天微笑道:“我已有四十年未和人痛痛快快的交过手了,今日……”

朱顺天哈哈一笑,抢过话来,道:“今日你我大可痛快一战!无论是生是死,你我四十年前的争论都会有一个结果!”

南宫恪闻言更为惊奇,原来父亲和这朱顺天相识竟有四十年了。南宫恪缓缓抬起头来,只见朱顺天慢慢自腰间解下了一条丝条,迎风一抖,这真丝软带竟像一条钢鞭一般笔直挺立!这份内力神功,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南宫仁吃惊道:“你难道就用这个?”

朱顺天笑道:“真丝软带,能屈能伸,你我二人若能如此,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南宫仁道:“怎么?难道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你还是把话说清楚……”

不等南宫人把话说完,朱顺天便哈哈大笑道:“不必啦!就算把前天下的屎盆子扣在我朱某一个人的头上,又有何惧?我虽不才,也不能折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威风!来吧!”说完,便亮出丝带。

南宫仁淡淡道:“时也命也!……谁能想到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会延续到今天!……”南宫仁一脸悲戚,似乎心中痛苦万分。

南宫恪竟听不懂这二人在说些什么。

朱顺天笑道:“说的好!说的好!时也命也!你我今日今时便做一了断,也算是命中注定,生死由天定吧!”说罢,手中丝条突地飞起,朝南宫仁颈上卷去。

南宫仁身形一展,长啸一声,手中利剑便已出鞘。只见一道剑光自半空之中朝那丝带扫去。

大喝声中,两人身影交错,急如闪电,快似流星。

朱顺天手中丝带龙飞凤舞,如神龙腾空,如飞鹰展翅,如大漠风沙,如钱塘涨潮,自始至终都在南宫仁的头顶上空盘旋!

原来这丝带的刚性毕竟有限,是以朱顺天始终将劲力贯穿于丝带之上,不曾撤去,所以丝带每次都是尾部闪动,中间几乎一直都坚硬如铁。

南宫仁只觉眼前鞭影阵阵,耳畔风声呼呼,竟看不清对方的身形,那金丝软带好似灵蛇缠身,恶魔附体,竟是驱之不开,赶之不走!

南宫恪看得也是心惊胆颤,暗暗称奇!这一寻常凡物,到了朱顺天手中竟变成无坚不摧的杀人利器,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突听南宫仁厉喝一声,道:“看剑!”

朱顺天一听,不禁为之一惊,急地一震手腕,只见那真丝软带灵蛇般随之一转,瞬间便朝南宫仁的手臂上缠了过去。

就在这时南宫仁脚下忽然一变,谁也没有看清他的脚步是怎样变的,只是觉得他身形一闪便闪到了朱顺天的背后。

开始那一剑本来明明是向朱顺天刺出的,此刻忽然变了方向,剑锋一转竟朝朱顺天的脖子上抹去。

看来他是把朱顺天的脖子当成磨刀石了。

朱顺天喝道:“好剑法!”

南宫恪耸然动容,一跃起身,也暗叫一声好字!他知道,父亲已经使出南天神剑的绝技!

朱顺天话音未落,身形一扭,手中金丝软带竟换了个方向,径直朝南宫仁面门上扫去。

谁知就在这刹那间,南宫人的利剑竟又变了方向。

本来要去抹朱顺天脖子的剑锋突然消失了,一道剑光又朝朱顺天的咽喉刺了过去。

朱顺天实在是没有想到,南宫仁的剑招又变了回去,这样的机巧变化,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其实南宫仁出剑的方向一直未变,变的只是他的脚步。

南宫人左闪右跳,顺乎在前,忽焉在后,直看的朱顺天眼花缭乱,感觉人影重重。

南宫恪知道,南宫仁用的正是南天神剑的第八十招“惊天动地”。当初在临江别院,自己就是用这一招挑断少林清苦大师的佛珠,将清苦大师逼回少林的。

就在南宫恪以为南宫仁这一剑必定要伤到朱顺天的时候,南宫仁的身形却突然顿住。那股强烈的剑气,竟也突然变得无影无踪。

朱顺天趁机一跃而起,闪电般退后了一丈!长啸一声,收回丝带。

南宫恪呆了一呆,不知道这南宫仁是何意思。

只听朱顺天哈哈大笑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接不住这一招?”

南宫仁淡淡道:“南宫世家一诺千金,四十年前既有约定,我又怎能伤你?”

谁知那朱顺天一听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悲沧凄凉,道:“南宫世家的人难道都是这样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么?师父他老人家就算活着,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南宫仁一言不发,慢慢垂下手中利剑,静静的看着远方。

日暮渐渐西下,林中鸟儿也陆续归巢。

就在这时,南宫仁突然看到远处两条人影缓缓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南宫仁道:“你还带了什么人来这里?”说话间,目光已落在朱顺天的面上。

朱顺天缓缓道:“你见了便知,我到想问问你,这少年的武功到底是何人所授?”

那二人此刻已经走的近了些,南宫仁已经瞧见他们的面目,脸上微微变色,笑道:“原来是他。”

朱顺天道:“看来你们的确认识!”

南宫仁笑道:“如今江湖之上,说起白龙天王柏天罡的儿子柏羽,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朱顺天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沉声道:“你也认为他是柏天罡的儿子?”

南宫仁道:“这个自然不会有假,至少他的武功是说不了谎的!”

朱顺天微微一笑道:“武功是谁都可以练的,这说明不了什么!”

南宫仁一听,笑道:“难道连你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不是黑衣社的人么?”

朱顺天冷笑一声,道:“你们南宫世家的人就不能改改你们这种轻信道听途说的习惯?”

南宫仁被朱顺天呛的脸色发红,只好轻轻的咳嗽几声,不做辩驳。

此时朱顺天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沉声道:“老夫尚有一事未了,待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你我再另约时间,拼个你死我活,如何?”

南宫仁似乎也觉得他和朱顺天二人相争之事还有许多疑点,这朱顺天性格倔强,从不示弱,南宫仁今天本来是打算跟他把话说清楚,谁知朱顺天就是不说实话,最后只好大打出手。

有鉴于此,南宫仁决定再等一段时间再说,随即笑道:“随时恭候!”说完,转身拉起南宫恪的手臂,便匆忙朝树林之中窜去。他似乎很害怕见到柏羽、赵妙儿二人。

南宫仁父子刚刚窜入树林,柏羽赵妙儿便赶了过来。

柏羽看着树林深处,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赵妙儿笑道:“羽哥哥奇怪什么?”

柏羽一怔,道:“没什么。”说完转头看着朱顺天道:“敢问朱前辈,随南宫公子一起离去的那个白衣老人是何人?”

朱顺天淡淡一笑道:“怎么?你没见过此人?”

柏羽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若有所思。

朱顺天道:“他便是南宫恪的父亲,当今南宫世家的掌门南宫仁。”

柏羽淡淡道:“原来是南宫前辈。”话语间似乎对南宫仁十分的敬仰。

朱顺天抬头一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道:“两位小朋友,怎么走了这许久才上山来?”

柏羽看着赵妙儿淡淡一笑,道:“我这位朋友从小没有走过山路,是以路上耽搁了不少时候。”

朱顺天一听哈哈笑道:“你还真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啊!”

赵妙一听,顿时满脸绯红。

柏羽随即问道:“前辈的事情办完了吗?南宫少侠去哪里了?”

朱顺天道:“区区小事,暂时了结,南宫公子随他父亲回去了。我们走吧?”

柏羽和赵妙二人相互望了一眼,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刚上的山来便又要离去,真是哭笑不得。

朱顺天笑道:“怎么?你们还想在这里赏景么?”

柏羽道:“那到没有,只是……”

朱顺天道:“只是什么?”

柏羽道:“我二人本来打算去吉安府,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却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

朱顺天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二人现在没什么去处,老夫便带你们到一个好地方去转转,说不定在那里你们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如何?”

柏羽知道这朱顺天一向从无虚言,这么做必有深意。

那黑衣社一时半会也没什么线索,说不定这朱顺天真知道一些内幕也不一定。

柏羽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只要能寻着黑衣社,莫说随朱顺天走上一遭,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柏羽转过头去看着赵妙,赵妙笑道:“但凭老前辈吩咐!”

朱顺天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说完便不再理会柏赵二人,径自大步向山下走去。

就在此时密林深处,竟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朱顺天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惊诧万分,似乎遇见鬼魂一般。

柏羽见朱顺天的身影一闪便在几丈开外,无暇他顾,拉起赵妙的手便朝朱顺天追去,竟没察觉林中有人。

赵妙被柏羽拉起,回头朝林中扫了一眼,随即紧跟着柏羽向山下奔去。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林中隐藏的那个人。

朱顺天领着柏赵二人一路向北,不几日便来到九江府内。

既然到了九江府,若是不去庐山一游,实在是说不过去。

宋代大文豪苏东坡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庐山远看有如一山飞峙大江边,近看千峰携手紧相连,横看铁壁钢墙立湖岸,侧看擎天一柱耸云间。

奇峰峻岭,悬崖峭壁,千姿百态,有的浑圆如华盖,有的绵延似长城,有的高摩天穹,有的俯瞰波涛,有的象船航巷海,有的如龟行大地,雄伟状观、气象万千。

从山下看山上,庐山云天飘渺,时隐时现,宛如仙境;从山上往山下看,脚下则云海茫茫,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这一日,庐山脚下江中游来一叶孤舟。舟头一炉,炉上一壶,壶中飘着淡淡的茶香。一个赤脚的船夫一边唱着山歌,一边荡着船桨,显得十分的惬意快活。

船头四逸的茶香中,一个青衣老人像一座雕像一般,垂目端坐在船头,神情萧然,心思彷佛漂游于九霄云外。

盘膝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儒雅俊秀的轩昂少年。那少年一身白衣,眉清目秀。神态里三分落寞、三分淡定、三分洒脱,还有一分却叫人难以捉摸。

少年身边蹲着一名黄衣少女,容色绝丽,娇小可爱。口角间浅笑盈盈,叫人一见便如沐春风。

少女手中持一把羽扇,轻轻的扇着炉中小火。

这便是那朱顺天一行三人。

孤舟在江中轻荡了半日才到岸边,

三人抬眼望去,只觉眼前奇峰峻岭时隐时现,宛如仙境。

柏羽心中为之一畅,脸上的落寞神情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纵身一跃跳上岸来,长啸一声,道:“身处如此仙境,世间污秽皆如幻影,真是叫人神清气爽,快活无比!”

朱顺天微微一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世间诸多烦恼,皆庸人自扰罢了。”

柏羽苦笑一声,这种至高至深的佛理,他这种热血奔腾的少年,一时半会自然无法领悟。

赵妙此时也已登岸,她快步上前拉住柏羽的手道:“羽哥哥,我们上去瞧瞧!”

柏羽正待跨步向前,忽听到身后呼呼生风,一个灰袍大袖的僧人,带着一群江湖豪客急匆匆的从自己身边抢了过去。

这群人手持利刃,面目凶悍,一看便知道是群不要命的江湖莽汉。

赵妙吓的紧紧的抓住柏羽的手臂,缩在一边。朱顺天倒是背起双手,转过身去,自顾自的欣赏着江中美景。

这群豪客一边行进,一边争论不休。其中两个虬髯大汉争吵最是激烈。

这两人一人着黑衣,一人着白衣,虬髯满面、目如铜铃、口如血瓢、身如铁塔,黑衣汉子手提一把鬼头大刀,白衣汉子手拿着一副招魂幡,

柏羽细看之下发现,那黑衣汉子左手手臂似乎没有了,袖中空空荡荡。

原来这二人便是那号称追魂索命的黑风双煞。

黑鬼边走边叫道:“当初要不是夫人一时糊涂,放走了姓黄的那个丫头,你我兄弟何必跑到此处受累?”

白魅嚷道:“你懂什么?夫人神机妙算,自有安排!”

黑鬼不服,怒道:“有什么狗屁安排?要不是她安排的好差事,我这胳膊……”

“住嘴!”黑鬼话未说完,竟被身后一白衣女子的历喝打断。

这女子约摸二十出头,朱唇皓齿,风姿绰约,容貌极美,额头之上印着一个淡淡的月牙彩绘,好似月宫嫦娥,天仙下凡。

黑白二鬼似乎十分惧怕这女子,一见她上前,便住口不语,噤声朝山上径直走去。

这一行十数人刚刚远去,朱顺天便转过身来,淡淡道:“来的好快!”

柏羽奇道:“前辈可识得这群人等?”

朱顺天冷冷道:“一群见利忘义的江湖败类而已。”

“未必!”朱顺天的话音刚落,便见听到一声历喝。一个锦衣中年汉子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语声顿处,目光一扫,竟停在了柏羽赵妙儿身上。

柏羽身子一震,脱口喊道:“叶孤舟!”

这锦衣汉子正是中原大侠叶孤舟!那日在忠义伯府伏击柏羽的人群之中便有此人。

只见叶孤舟微微冷笑一声,道:“柏公子可真是福大命大,却不知今日又来趟这趟浑水,可还有那么好的运气么?”

说完,再也不看柏羽一眼。大步自柏羽赵妙身侧走过,刚走两步猛一回头,看着朱顺天,眉头紧皱,冷冷道:“阁下好生面熟!不知我们是否见过?”

朱顺天轻笑一声,淡淡道:“山野村夫,大侠怎会见过?”说完便又转过身去,自顾自的看着远处的江心。

叶孤舟略一迟疑,便不再追问,转身大踏步的朝山上走去。

柏羽望着叶孤舟远去的背影喃喃道:“这些人难道又是为了天行镖局的那两个人镖么?看来我们误打误撞来到此地,到真是来对了。”

朱顺天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我们是来游山玩水的,你可别胡乱生事,搅了老夫的雅兴!”说完一拂衣袖,大步向山上走去。

柏羽闻言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朱顺天嘴上虽然没有明说,所做一切却均是在帮自己。想到这里,柏羽顿生感激之情,拉起赵妙的手就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上山,路上行人不绝,不多一会,眼前便出现一座寺庙,名曰“东林寺”。

只见那东林寺殿宇沉沉,飞檐崇阁,庄严宏伟,气象万千,不愧为庐山第一景胜。

朱顺天领着柏赵二人绕过香烟缭绕、堂皇萧穆的大殿,径直朝西边的一个山门走去。

三人刚过山门,突贝四个灰袍大袖的僧人从道边的林间一跃而出,分前后两排堵住他们的去路。

为首一人双手合十,沉声道:“此路不通,施主请回吧!”

朱顺天冷冷道:“方才一路人等去得,我等为何去不得?”

原来,朱顺天等人一直跟着叶孤舟那伙人追到此处。这朱顺天说是游山玩水,心中却是另有计算。

为首僧人白眉白髯,寺中地位彷佛甚高,沉声道:“那些香客乃是方丈故交,受方丈之约前来拜山,自然行得。诸位没有受邀,此行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

柏羽笑道:“原来这里的和尚普度的不是众生,而是自己喜欢之人,可笑可笑!”

长髻僧人微微一笑,也不辩驳,口喧佛号道:“老衲言尽于此,还请三位施主见谅。”

话声方了,突听一个清朗的语声冷冷道:“大师尽管放这三人过去,方丈那边,本王自有交代!”

柏羽转首望去,只见一个容貌俊美的公子不知何时来到三人背后,此人约莫二十上下,一身锦衣,腰束玉带,脸如冠玉,唇若涂丹,气质高贵,不容逼视!

赵妙一见此人便惊呼道:“小爵爷!”

原来此人竟是忠义伯府的小爵爷赵岳。

赵岳话音刚落,四名僧人便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不一会便消失在道旁的密林之中。

柏羽四下一看,这道旁密林枝繁叶茂,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

柏羽正待与那赵岳搭话,谁知那赵岳竟已越过了他,径直朝前边一座佛塔走去。神情之间,高傲之极,完全视众人无无物,哪里有什么小孟尝的风度?

想必朱顺天对柏赵二人和这赵岳之间的恩怨也略知一二,他见柏羽看着赵岳飘然而去竟不发作,微微点头道:“公子好气量!”

柏羽一怔,笑道:“此间不定有什么误会,我现在既已无恙,何必深究?”

赵妙小嘴一撇道:“你到时好了伤疤忘了痛!”

柏羽微微一笑,也不辩驳,道:“前辈,我们也进去瞧瞧!”说着,朝那佛塔一指。

朱顺天笑道:“好!”目光之中竟充满了慈爱之情,似乎对柏羽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朱顺天一行三人一路向前,直到佛塔前的广场之上,再无人出来阻拦。柏羽定眼一瞧,那佛塔门楣之上挂� �一匾,名曰:“上方塔”。

赵岳此刻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柏羽牵着赵妙儿正要朝那佛塔的台阶之上走去,突听“吱”的一声,塔下殿门应声而开。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持月牙铲的猛人“突”的一声从殿内窜了出来,哈哈笑道:“柏羽小儿,还识得爷爷我吗?”

柏羽定神一看,原来是在忠义伯府围攻过自己的崆峒派奇兵门掌门飞尘子。

飞尘子尚未站定,又听一声“阿弥陀佛”,自殿中传出。佛号之声低沉有力,余音绕梁!

朱顺天微微一惊道:“好深的内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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