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现在可以对阿香开诚布公以诚相待，就像对待叶局开怀布胸那样。当然阿香以同样的态度还之以礼，同样以对待叶局以身相待那样。小荷说那位小鲜肉是自己高中同学，曾经追过自己，不过自己忙于学业心事单纯，没有答应他。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女朋友，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既不是恋人关系更不是情人关系，只是普通的同学加朋友。她也知道，关系一旦到了同学加朋友的地步，就像同志加兄弟一样，总给人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那没关系，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希望不影响领导对自己的看法。

这一点阿香可以给她提供很大的安慰。阿香说领导怎么会对她有看法呢？不会的，领导待她那么好，好像自己的亲骨肉一般，跟自己骨肉相连肉身同体。所以小荷尽管放心，只要小荷多在领导面前多说说寻香楼的好话，多关照寻香楼的生意，叶局一定不会对她有看法的，说明她跟领导是一条心，都很关照寻香楼。领导如果对她有看法，那也是看她表现的方法，从哪些方面来考察她的表现，是否对领导忠心不二。谈到这个问题，就越发深奥了，涉及到对忠心二字的理解，怎样才算对领导忠心，只要心中装着领导，能活学活用领导的精神，就算忠心领导。不一定非得寸步不离如影随形亦步亦趋紧跟领导，那只是形式上，关键是有没有传授到领导的精（神）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阿香走到哪里爽到哪里，带来阵阵爽风，成为太阳底下最爽的人，有种叶局天天陪自己爽的感觉。可是偏偏就有人跑出来给阿香扇了点阴风，让阿香不那么爽起来。

戚大姐给阿香提醒，据她所知，叶局长老在外面大吃大喝，上了很多项目，花了不少钱，欠了一大笔债。我们要小心他到时候付不起帐，白忙活一场。

阿香闻言很不爽：你瞎操那份心，闲得蛋疼。这次活动又不是文化局举办的，全数资金都是市里拨款，怎么会有欠账的问题！

阴暗的人总不希望别人爽起来，总希望别人跟她一道阴暗，那样天底下就都享受不到阳光了。戚大姐始终对叶局长恨之入骨，对他所有事情都看不惯，凡和他有关的事都黑一把，已经恨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为了批评而批评。这种人，只有当别人阴暗了自己才爽，把阴暗当舒爽的人，基本上跟蚯蚓差不多。阿香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戚大姐。

不仅如此，阿香讨厌戚大姐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跟死去的老头有关。戚大姐当初就是老头介绍过来，起码跟老头是一伙的。阿枝差点因为老头的死坐牢，不知道这个戚大姐会不会把这边的情况向老头家人报告，所以阿香跟阿枝谈话都要躲开戚大姐，尽量不让她听到。看来现在是把她开掉的时候了。

阿香要炒掉戚大姐，老花和阿枝都不赞成，阿枝是怕戚大姐一走，宾馆又剩下她一人，根本忙不过来。老花有同感，寻香楼接了大单，目下正是用人之际，恨不得招人怎么还把人往外赶呢？何况戚大姐人还可以，又没犯什么过错，没理由无端炒掉她。戚大姐命够苦的，咱们不能帮她就算了，炒掉她实在有点不厚道。但是阿香意愿已决，寻香楼又不是福利院，不是为社会做贡献，是要赚钱养家糊口的，没有义务养活闲人，她困不困难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人手不够是吧？我和老花一块上，谁也别闲着。

赶走戚大姐，却搭进去一个老花，虽然老花不是什么小鲜肉，也不能作为次品肉，随便搭送吧。老花本来就没闲着，他身兼数职，已经兼任寻香楼CEO，不能再来当服务员，那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虽然他神通广大，但神的能力也是有限度有范围的，有的神会造人，有的神会造孽，有的神会造谣，老花善于造福女人，但他决不能自己当女人，把女人干的活都干了。寻香楼服务员的工作是女人干的，他干不了。

阿香下了决心的事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只有一头牛，叶局这头骚牛。如果叶局来拉她，别说回头，就是回味回肠回马枪，她都愿意。可惜叶局是不会来拉她的，老花也不是叶局，那阿香就照直往前，一路狂奔。阿香不从老花，老花只得从了阿香。

当阿香通知戚大姐以后不用来上班，并且把所有工资都结掉的时候，戚大姐脸都白了，不肯接阿香手里的钱。阿香说怎么啦？是不是嫌钱少了？你这个月才干了二十天，我给足一个月工资，可以了吧？

戚大姐眼睛带着泪光，又闪着怨愤：老板娘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哪个地方做得不好？

不是那个事，跟好不好无关。宾馆太小，生意又不好，养不活那么多人。

以前生意清淡的时候，你收了我。现在生意忙了，反而不要我了，这是为什么？

阿香不想多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老板娘，该不该留我说了算，你一个打工的有权利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戚大姐知道自己是得罪了阿香，她舍不得这份工作，倒不是这工作有多好，而是自己这么大年纪，能找个事情做已经很不容易，干得好好的却被辞掉，让她难以接受。她落了泪，厚着脸皮跟阿香求情，希望还能让她干下去，甚至把她工资降一点都是可以的。她现在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哪怕减到几百块，几百块也是一家人的生活费。

但是阿香态度很坚决，她不是一个看见眼泪就心软的女人，心软有什么用？能换来钱吗？能换来别人对自己的报偿吗？如果都不能，反倒让自己付出成本，那何必心软，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戚大姐不死心，想找老花谈谈，希望老花能改变阿香的主意。其实老花看着也不忍心，戚大姐干活还算卖力，对宾馆还算忠心，宾馆也的确需要她，无缘无故把她赶走实在有点让人看不下去。老花想帮戚大姐一把，他心里有个主意，其实这个主意想了很久。

老花说戚大姐，既然阿香态度这么坚决，我也不好多嘴了。这样吧，我再帮你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事情适合你做。

戚大姐知道老花是好人，既然好人都没法帮自己，她也就认命了。戚大姐收了眼泪，笑了笑说：那谢谢你的好心！我这么大年纪的女人，还有谁会要？

老花说不一定啦，你先别泄气，我帮你想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门路也总会有，只是咱们没去发现没有找到而已。

过了几天，老花给戚大姐打电话：我这里有点事做，你过来谈谈吧。

戚大姐立马就赶了过来。老花问：家政的事情你愿不愿意做？

戚大姐不知道什么叫家政，那是新名词。老花说就是帮人做饭洗衣。

戚大姐说应当没问题吧？我这人最爱干净，一定会让别人过得干干净净。

老花说你的菜做得很好吃。

戚大姐笑笑：好吃谈不上，只不过比较合口味而已。

那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老花笑了一下：我还没谈报酬呢？

随便啦。戚大姐说：有那个意思就行了。

老花很满意戚大姐的态度。

戚大姐想了想，又说：就不知道是给谁服务？要是碰上一个不好说话的，像阿香那样，老挑你这毛病那毛病，不分青红皂白说炒就炒，那我可不愿意干。干活没什么，但我受不起那个辱。

老花说你放心啦，决不会发生那种事。但是也有一点要求，不能乱说话，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不要做声，特别是不要把家政的事情到外面去说。

戚大姐觉得很委屈，问老花：我是个乱说话的长舌妇吗？你跟我打交道这么长了，什么时候见我乱说，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在你面前都是说阿香的好话，她反倒怀疑我说她的坏话。

老花说这个我知道，我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提醒你，这是家政服务的基本要求。

老花开着他那辆有点旧的雪铁龙轿车，带着戚大姐离开市中心，往市郊开。进了一个小巷，小巷两边的房子都连成一线，房屋之间没有缝隙，挤成一小截一小截的。房子都不高，基本上都是三四层，从小巷两边又伸出许多更小的巷子，戚大姐探头看进那些小巷，房屋杂乱，高高矮矮，基本上都是独立住房，还有院子，每家院子里似乎种了乱七八糟的果蔬藤蔓。戚大姐估计这里是城中村，难道聘她做家政的是当地村民？

戚大姐说这里离我家有点远啊。

老花说没关系的，你可以把小孩带过来一起吃住。

戚大姐说那样主人会嫌弃吧？像阿香一样。

老花说不会啦，你在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可是小孩上学怎么办？

这里也有幼儿园，不远的地方有小学，这些我们都可以帮你解决，你自己不用操心。

戚大姐想想也好，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那些讨债的扯皮的，再也找不到她们了，过去所有的人事瓜葛，从此统统远离而去。

小车拐进更窄的一条小巷，路旁偶见小树，树枝擦过车棚发出嗒嗒的声响。老花技术很好，虽然道路窄狭，但车速不慢，车子左扭右拐，避过层层障碍，直往巷子深处，戚大姐都转晕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好不容易停下来，老花说到了。推开车门，戚大姐下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院子里，前面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面积不大，外面装饰也很普通，跟周围村民的房子没什么两样。戚大姐心目中能请得起专职家政的一定不是普通人，但是既然是有钱人，却住在这么偏僻的城中村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里，周围环境又乱，实在让人猜不透。

院子里有三个年轻女人正坐着晒太阳。看到老花来了，女人们都站起来，跟老花打招呼：花老板来了。老花并不搭话，扯下墨镜，朝女人们面前走去，仿佛是领导视察员工。到女人们面前，半伸出手，停在身前，等待她们上来握。戚大姐瞧这三个女人，个个年轻漂亮，在她这个年纪的女人看来，都是如花似玉，年轻就是一种美。不仅漂亮，打扮也很素雅得体，身材都在1米6以上，健康而不显胖。这老花玩得有点大，金屋藏娇，居然藏这么多，不止有小三，还有小四小五，藏得住吗？这些阿娇们为何就不跑呢？甘愿就这么被藏着，真的看中老花的钱吗？得花多少钱才能让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甘愿被老花藏！年龄是女人最大的资本，藏着藏着很容易就会被藏老，老了怎么办？老花还会藏她们吗？老花真给她们那么多钱让她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老花让每个女人在他的手掌上沾了一下，最后到第三个女人面前，在女人用长着长长的红色尖指甲的手指挨到老花手指的时候，忽然一紧手，将女人的手握住不放。女人朝他一笑，很妩媚。花老板好久不来，以为不管我们了呢。

想我了吧？

你让我们这么闲着，是不是有点残忍？

我忙得很，没时间过来。

你忙我闲，是不是不公平？

对谁？

当然是对我们不公平了。也得让我们忙一会吧。

等闲完了这阵，就让你们好好享受一下忙的滋味。

再这么闲下去，小河的水都干了。

堵堵，抗洪防灾。

女人很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道：无聊啊。

老花说下次下几张毛片给你们看看，等于下几场雨，滋润一下土壤。回头指着戚大姐说：这是戚大姐，是我请来做家政服务的，以后买菜做饭做卫生的事情就由她来。你们想吃什么就对她说。

我们想吃的你不让。

不能由着你们，吃要有营养，没营养伤身体有毒食品不能沾。

我就喜欢吃烧烤。

碰都不要碰。老花很坚决地说，命令似的。女人一脸不满，转身要走。老花把手搭在她肉肉的后背上，问：小美，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应？

小美撩起衣服，看了看肚子，摇摇头。

老花皱皱眉：靠！你这土壤不行啦，不毛之地。

是你种子不行好不好大哥！你都种的什么陈芝麻烂谷子？

等几天看，再没反应，接着继续种。真不行就只好改地儿，换别的地了，说明你的不行。

大哥，别换啦，实在不行咱做做实验行不行，你亲自做，保准你开花结果。

戚大姐看得奇怪，看得莫名其妙，闹不清老花跟这伙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在搞些什么地下活动。老花把她安置到房间的时候，戚大姐忍不住了，忍不住就要问：她们都是干什么的？我就是服侍她们吗？

老花说你服侍好她们就行了，给她们吃好的喝好的，旁的就别打听了，打听出来对你也没啥作用。

小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她做饭行吗？要不好吃怎么办？

戚大姐忙说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喜欢什么口味我就弄什么口味，保证让你满意。

老花说戚大姐你这话只说对一半，口味要弄得好，但不能由着她们，得按我的要求来。我给你个营养单子，每周保证必须的营养，鸡鸭鱼肉搭配着。不能吃的东西，什么烧烤油炸腌制霉变的食物一点都不能沾。

戚大姐心里有点空，有点茫然，老觉着不落地，感觉自己参加了某个迷局，但是不能想不能猜。她在想要不要现在退出。不能退，她要找事做，要养活孙子孙女，迷局是什么跟她没关系，她做的是实在活，劳动挣钱，合法合规，只要有这一点就行了。戚大姐问：我那孙子孙女可以带过来住吗？

老花说没问题，吃喝一起都没问题，只要你把这几位娘娘侍奉好。

小美问：你孙子孙女多大？

一个7岁，一个4岁。

那好！小美高兴起来。我可喜欢小孩了，正好有小孩玩热闹。说不定小孩还有催生作用，小孩带小孩，就把肚子的孩子带出来了，大哥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老花笑起来：好的，那再要带不出来，老子就亲自上。

好哇，小美我早就等不及了。不过不能白上，得上税。

不睡怎么能上？老花刚要笑，忽然收住，严肃起来，拿眼往戚大姐方向使了个眼色。戚大姐在这里，你们都要规矩点，对她态度要好，人家服侍你，不容易，得尊重别人，知道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