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将都知项羽厉害，谁敢单独对他，只能你一下我一下共同挑战。随着刘邦逃走，众将得以集中精力围着项羽厮杀。范增看汉军人多，指挥楚军以长蛇阵在汉军中来回卷动，汉军因为多是新招来的老弱新兵，缺少战历，看见楚军勇猛，又一会分一会合，不知搞的什么名堂，瞬间都长出同一个心眼子，设法逃出阵去，一时逃不出的难免被杀死。钟离眛杀散汉军，远远看见项羽与多人厮杀，骑马冲来，大叫：“败军之将，还在这里等死，我来了！”挥刀砍死两名汉将。汉将转头功夫，项羽闪出圈外，大声说：“看见了吧，你们队伍已被打散，今天先留你们几条狗命，来日让刘邦带领一块送死。”王陵说：“牛皮尽管吹，到时死的不知是谁！”

楚军乘胜掩杀，汉军兵败如山倒，呼啦撤入城内，羊龟山下尸积如山。刘邦归到营内，急着问：“我损失大将多少？”萧何、张良等看到刘邦安好，放下心来。张良出去清点人数，回来报告：“将军死了两个，另有樊哙不见，众人只见他开始时与人厮杀，后来就不见了。校尉损失三十几人，士兵损失二万余人。”刘邦又问：“雍齿还活着么？”张良说：“正好我看见他，还活着。”刘邦咬牙切齿地说：“好人死了那么多，怎么就死不着他呢？”张良问：“怎么回事，主公为何要盼他死？”刘邦沉思片刻，方说：“没有什么，要不是他一句话提醒，说不定我今天真的报销了。”发了一会呆，才又想起樊哙，问：“诸将都在，唯独樊哙不见了，以他的勇猛，不会死吧？”周勃说：“没人看见他死，也许追赶敌人未回来。”刘邦有些发急说：“赶快让人去找啊，费再大的劲也要把他找回来。”

汉军士兵把战场上所有的死尸翻了个遍，也没发现樊哙的影子。扩大范围漫山遍野地搜寻，忽听到一山凹草丛中有人哼哼。下去察看，发现是樊哙与一敌将抱在一起，两人力尽气绝，仍扭定不放手。军士将两人拆开，四人架一人，抬回城内。刘邦喊樊哙，樊哙翻了一下眼，只是不能说话。有人把见到的情况告诉刘邦，刘邦再看另一个，觉得有些面熟，对张良说：“这人好像在哪见过，子房，你来看看这人是否认识。”张良看后说：“主公好眼力，这正是鸿门宴上借舞剑要杀您的那小子，名叫项庄。”众人都听说过项庄在鸿门宴上的故事，一致说：“这小子早该死，大王是什么人，他竟敢算计，所以今天让他犯在大王手里。”刘邦咂咂嘴说：“也是个少年英雄，虽说当年他有意害我，都是范增老儿唆使。他一个年轻人懂得什么，我不忍杀他，等他醒了，放了算了。”张良脑子一转，说：“轻易不能放，论辈分，他应该算是项羽一辈中最亲的人。听说项羽很喜欢他，武功还是项羽教的，正可拿他和楚军做一个交换，把太公和吕夫人换回来。”谋士陈平此时也场，当即说好，同时献策道：“大王不是深恨范增吗，可就此送信给项羽，让他派人过来谈条件，趁机使个套子，或许就能除掉这个老不死。”陈平是不久前离开楚营过来投靠汉王的，众人都只听说他善使计谋，但因有张良在，大的战略计策显不着他，小的计谋没见使过。今听他发言，都想知道有什么新鲜的。刘邦也极感兴趣，说：“不妨说来听听。”陈平马上附在刘邦耳朵根前叽咕了一阵子，刘邦起初听了摇头，越听点头越频，听到最后，一拍大腿，叫道：“好，我给你四万两黄金，不管你怎么用，只要能做成这件事，还有重奖！”众人看刘邦兴奋的样子，都想知道陈平对他说了什么，但二人偏不说。

第二天，汉军先派使者去拜见钟离眛，说愿以项庄交换太公和吕夫人。钟离眛说：“这是大事，汉王应该派人直接与霸王交涉，我做不了主啊？”使者吃惊地说：“怎么还要找他人，汉军上下都知道钟将军功劳最大，在楚营说一不二，这次大战若不是您及时赶到，分散了众将兵力，项王可能命都没了。万没想到您连交换一下战俘的小家都不能当。”钟离眛自然不愿外人对他们君臣关系妄加评论，反驳说：“不是不能当，而是该当的当，不该当的不当。比如打仗，到了战场上，那是将军的事，霸王自会放手。但牵涉人的事，如今又是项王最亲的兄弟，你们那边也是汉王的至亲，就是让我当也不能当。”使者说：“韩信将军和您曾有交往，他在汉王身边多次说道，霸王表面仁慈，内里残酷；外部大度，处事狭隘；嘴上慷慨，心里计较。所有的好处，只给最亲的人。至于外姓，只能卖命，不能提任何要求，哪怕功劳再大，也不会给你应得的封赏和权力。看来这话是真的。”钟离眛说：“不要胡说，霸王对我们所有部下，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有功就赏。你看我，缺什么？”使者说：“你和韩将军能力不相上下，但他被汉王封为大将军，总领三军，有生杀予夺大权。汉王手下其他的将军，一场战役下来，只要有功，不是赏钱赏城就是封地封爵，这些您有吗？”一句话问得钟氏哑口无言，只能打着哈哈说：“那些我不需要，我只管打仗，我相信只要自己付出了，别人会看得见的。”使者说：“霸王性格过于暴躁，我不敢去见他，害怕一不留神成了他的刀下之鬼，所求之事，还望将军予以呈报。”说完留下一包东西，让钟离眛笑纳。钟离眛问是什么，使者说：“土特产，实在不成敬意。”钟离眛当场没有打开，但对使者留下了好印象，认为他说的不无道理。事后打开礼物一看，是一包黄金，仍不以为意。以后，这使者又多次来，有时说些人质的事，有时替钟离眛说些不平的话，仅此而已。钟离眛当然猜到使者有离间的意思，但因他说的都是实情，况且还有黄金说话，心想我只要打定主意不背项王，随他外人捣鬼捣去。

同样的情况，大将周殷也遇到了，但他们都没有向霸王报告。

有种现象终于开始引起项羽的怀疑，就是近来他每次到兵营里去，都见有些人或三五一堆，或二三一伙，在窃窃私语什么。一见他到了，不仅停下不说了，而且迅速分开。但看他们的动作，又像是有意让他知道似的。这次他终于按捺不住，揪住两个刚才还在说悄悄话的士兵说：“你们在说些什么，干吗见了我就匆匆躲开？”士兵说：“没说什么，我们怕大王说我们偷懒，所以才想躲。”项羽瞪着他们看了一会，吓得二人哆哆嗦嗦，刚要如实说出来，项羽反说：“不要说了，先跟我到大帐去。”

两个士兵告诉项羽，只因大王不愿给钟离眛、周殷等人封王，他们有怨气，准备投靠汉王，帮助刘邦灭了大王，现在士兵们都在议论下步跟谁去呢。项羽听了大怒，立即就要把二将叫来问个虚实。但怕是真的，引起哗变，又当着两个普通士兵的面，所以隐忍着没有发作，训斥两个士兵说：“纯粹放你娘的狗屁，几位将军都是保国重臣，虽没封王，也富贵已极，岂是你们知道的。鼠目寸光，滚吧，再叫我听见胡说八道，一剑劈了你们。”两个士兵连滚带爬离开。

范增奉命调查此事，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因此直接把钟离眛、周殷叫来问个究竟。钟离眛当时火冒三丈：“这是哪些人造谣，项王待我们不薄，干吗要背叛他。再说，刘邦那点本事，值得我们去投靠吗，我们哪一个打仗不比他强。”范增说：“我想你们也不至于这么糊涂，但军中传言你们和汉使频繁接触，可有此事？”周殷说：“有此事，但他们是来告诉项庄被他们俘虏，愿以项庄交换刘太公和刘邦夫人吕氏。”范增说：“原来项庄没死，霸王和我都以为他死在战场上呢，为此霸王很难过了一阵子。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向项王汇报，不跟我说？”周殷说：“汉使原来说，跟我说过就去见霸王。我以为霸王已知道此事，只因权衡利弊，未置可否，所以才致汉使频繁来访。”钟离眛听周殷所说与自己遇到的情况基本相似，恍然大悟，说：“这就是了，汉使借交换人质为名，频繁出入楚营，实际上是要行挑拨离间之事，这就不难理解军中为什么一时有那么多谣言了，敢是他们在捣鬼。”范增高兴地说：“情况果然不出我料，但也说明我们队伍中有些人已被敌人利用，要好好查一查那些传谣信谣者，看他们得了哪些好处，这么热衷于替敌人散布谣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