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想要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不要受到付天涯的迷惑，可是远远望去，一眼，她的眼眶却开始发酸。

因为尹蒹葭看见厢房正对的窗户下，一抹身影立在漆黑的夜色中，紧紧的盯着那扇窗户。一动不动，似乎像原本就矗立在那的雕像一般。

那个身影，太过熟悉，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那是付天涯，已经是单薄的粗布麻衣，好像刚刚转身离开之后就没有再移动过，就呆立在院子中，望着自己房间的窗户，站了整整一夜。

已经是初冬了，对于尹蒹葭来说寒冷似乎要彻骨一般，明明穿着厚重的皮草披风都忍受不了寒风的扫过。

但是那个男人却可以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里，就深深的望着，衣衫之上已经沾满了露水，开始结出淡淡的冰霜，在月光下发出清幽的反光。

尹蒹葭想要离开，可是双脚像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挪不动，似乎是越发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晚上让夜色平添了一抹凌乱。付天涯很快就发现了身在走廊的尹蒹葭，他微微转动了身子，与她遥遥相望。

两个人就是冬月下眼神纠缠着，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付天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守候，次从来到寻欢楼的那天起，他一直就站在尹蒹葭的楼下，望着那扇窗户，一站就是一整夜，似乎只有这样，两个人的距离才算拉进了一点。

曾经那些相拥而眠的日子，让他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一场误会，两个人怎么会如此。可是付天涯不后悔，那是他付出必须承担的后果。

唯一的愧疚只有他欠尹蒹葭的越来越多，因为如此深爱，却伤她最深。

尹蒹葭皱起了眉头，眼睛渐渐开始迷茫，盛满了泪水。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沉默的，独自承担了无数事情，不说不解释。

如此的守候，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了，如果她不发现，他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两个人距离究竟有多远？只要两个人一起向前走几步，就能互相拥抱，但是付天涯偏偏像根木头一般站在原地，他怕尹蒹葭此刻也许不想他靠近。

尹蒹葭想要离开，可是偏偏却一动不动，看着付天涯的身影，怎么也移不开眼神。心中生出深深的疼，却没有办法平复，那淡雅如素，空灵如天籁之音的声音渐渐飘散，声音不大，却让付天涯听的十分清楚。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行行的诗词，在尹蒹葭的红唇中吐出，让她脆弱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划过脸庞。如果没有初见，他们就不会相识，相知，相恋，错把承诺当爱恋，倾尽所有，到头来只剩一片荒凉，心中空缺的地方生生的疼着。

尹蒹葭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一个温暖的怀中深深的揽入怀中。颤抖的身子，不再因为寒风而瑟瑟发抖，因为那怀抱太过熟悉，太过温暖，让她无比眷恋。

"冷了，看看你冻的手都僵了。"

付天涯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怜惜，下一刻尹蒹葭冻僵的手就被他攥紧了手中，放在了胸前，尹蒹葭似乎能抚摸他有力的心跳。

"尹蒹葭，你记住，你就是我的倾国倾城，我愿为你俯首称臣。我无比庆幸能遇见你，甚至一直以谦卑的心疼感激着每一刻与你在一起的曾经，那些都是属于我的奇迹。"

尹蒹葭没有说话，她累了，真的累了，疲惫的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是因为付天涯的怀抱，还是别的什么，只感觉浑身开始发烫，渐渐意识开始模糊。

"尹蒹葭，今生今世，哪怕是负了天下人，我也会将你捧着手下之上，让你当我的女皇，我为你马首是瞻。"

尹蒹葭迷迷糊糊的发出无声的轻笑，勾勒出一张绝美的容颜，付天涯无可奈何的将她抱起，打横的揽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之上，盖好被子。然后开始为火炭渐渐要熄灭的暖炉中添加新的火苗。

当整个房间的温度渐渐恢复舒适的温暖，虽然外面寒风冷冽，但是最起码尹蒹葭的身边温暖如昔。面对的点点头，付天涯在转身离开，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消失不见。

尹蒹葭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睛被深深的刺痛...

第二日一早起床，尹蒹葭就浑身无力，口干舌燥，浑身发抖，更加冷了起来。暮玥看着尹蒹葭苍白的模样，吓的赶紧请来了大夫。

"小姐身子本来就虚寒，气血两亏，此番看来是经历了心境上较大的起伏，之后又感染了风寒。内忧外患不断，我会给小姐写最好的方子抓药，但是请小姐务必要好好调理身子。"

站在门外的付天涯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尹蒹葭这一年到底经历什么，好好一个人，离家出走一年就变成如此，身子虚寒，气血两亏，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姐，你昨夜是不是又出去看月色了，我说了多少次了，北诀的冬天很冷，你身子骨不好，不能轻易生病的。如此一闹，赤血大人又要回来，不知道这次要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躲在被子中瑟瑟发抖的尹蒹葭无可奈何的苦笑，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不然也不会被赤血豢养起来，成为一等宠物，各种极品药材像零食一样送来不断给她啃。

可是身子坏掉了，就是坏掉了，就算再如何调养与滋补，都只能勉强做到强健，治标不治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