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瓒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也很——好看。

安歌莫名就道：“王爷。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平常，你不该板着脸，而应该多笑一笑。”

玉瓒听了，还是微笑。他踱着步子已然出了湘林苑，到了那通往后花园的甬路上。湘林苑和后花园皆是王府的幽静之处。因此，他二人并肩而行，却是无一个下人看见。

见玉瓒听了不答，安歌只得叹了叹，将目光挪移到一旁高大的云杉上去。“想不到，初夏时节的云杉，竟也生长得蓊蓊郁郁的。”安歌似自言自语。

“既是夏天，如何不茂盛？”玉瓒听了，回了头。

“我以为，这样苍翠的云杉，只适宜栽种与那悬崖峭壁之上的。永夜温和潮湿的环境，却是不能够存活的。”

“你错了。云杉不过是不同于其他的树木，能抵抗一些严寒罢了。它们原本就是生长在温和的气候之中的。”玉瓒纠正她。

“是这样。”安歌听了，低垂了一下眼睑。她觉得自己和云杉有异曲同工之处。想以后，无论在永夜是怎样的‘气候’，她都要选择勇敢地活下去。

二人到了一簇幽静的小林前。这片紫竹林，乃燕王府近日所开辟，人工刚栽种完毕。如今风儿吹过，竹林里不时发出飒飒的声音，听得人神情当真舒爽。

“好美的林子！”听到林中有鸟鸣之声传来，安歌不禁笑道。“王爷为什么想到辟个林子？”

“你真的想知道？”玉瓒的神情却又阴晴不定了。

“王爷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此时的安歌，似乎已经适应了玉瓒的脾性。

“我母妃生前喜欢竹林。她告诉我，她是在一片林子里邂逅到了我父皇的。我母妃的祭日要到了，因此我盖了一片竹林，藉此来怀念她。”玉瓒步入了林中，看着林叶上斑驳的光影。

安歌身不由己地跟了进来。听了玉瓒这话，她不知该如何应答。想了一想，她只能问：“想必王爷的母妃，是世间少有的一位美人吧！”

玉瓒听了，便寂寥道：“我心里虽想着她。但很奇怪，她的样子却是渐渐记不得了。巫蛊之祸，我母妃入了冷宫断了性命，那年我不过六岁。”

“既然是六岁，王爷为何一口认定皇后和太子也参与了此事呢？想那时，太子也不过八岁。万一，他们皆是被冤枉的呢？”安歌小心问道。

“他们怎会被冤枉？这些，都是伺候我母妃的一个忠心的老宫女告诉我的。她说，我母妃死前，除了带着满腔的恨意，便就是叫我长大了为她报仇。可叹她关在冷宫，死前竟是未能与我见上一面。这便是我一生一世的遗憾了。”

玉瓒说着，目光中透着深沉的痛苦。他高大的背影立在安歌面前，却越发显得孤单寂寞。安歌于心不忍，便在他身后道：“王爷。一切都会好的！”说罢，她的手小心地按上了他的肩膀，试图给他一点安慰。

玉瓒觉察到了，他转身回了头。玉瓒的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欣喜。他捕捉着安歌的眸子，试图在她的眼睛里，能看出其他的什么。

不过，他失望了。安歌的目光中，除了关切，并无其他。

“我不用你安慰。事实上，我活得很好。”玉瓒说着，又将头别过去。“我始终记得你的话的。”

“我的——什么话？”

“你说过，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成为朋友。永夜灭了你的国，我们除了做敌人，并不能选择其他的相处方式。”玉瓒说着，又淡淡看着她。

“我记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这并不妨碍我表达同情。”安歌迎上他的眸子，坦诚地注视着他。

“是吗？可是我并不要你的同情。此刻你同情的，该是你自己。”玉瓒说着，却又向她走了过来。安歌未曾料到，玉瓒过来了，却是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你，你又要做什么？”玉瓒的臂力量很大，安歌不能抵抗。她只能在他的耳边低喃。

“你没听到吗？你该同情你自己。”玉瓒说着，就俯下头，趁着安歌还未闭上嘴，便将唇轻啄了下去。

“唔——唔——”未料想玉瓒竟这番大胆，安歌不禁在他怀中，拼命抵抗起来。她的手捶打着他的臂膀，示意他将自己放开。无奈，玉瓒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和安歌进一步亲密。终于觉得累了，玉瓒才将扳着安歌的手放了下来。

“我是可怜人。但你比我更可怜。至少，我还能强吻与你。”玉瓒说罢，理了下凌乱的衣衫。

安歌听了，却是不说话。当她抬眼看着玉瓒时，那双眼睛里分明蓄满了泪。

玉瓒见了，一惊。“怎么了？我以为你该喜欢的。你的唇——好香。”

“玉瓒。”安歌叫他的名字。“一个亡了国的人，就该这般被羞辱么？如果，王爷因此能得到更多欢愉的话，不妨就干脆要了我。”安歌最终将眼里的泪水隐了下去。她不喜欢这样的游戏。如果玉瓒对她的身体还是念念不忘，那么他不如干脆要了她，她反而省却了许多这样的折磨。和凌迟相比，不如一刀来个痛快的好。

玉瓒听了，眼睛眯了一眯。看出安歌受伤了。玉瓒终于缓下脸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

安歌听了，就叹：“王爷需保证，以后不这样。不然，以后我不敢回府。”

玉瓒听了此话，却是难得温柔地笑了一笑，方缓缓与她道：“咱们出去吧。林子里风也大。”

“王爷还没回答呢？”安歌在后，却是执着相问。

“云安歌。本王答应你再不用强。不过，若是因情不自禁之故，你可不要怪罪本王。”玉瓒回过头来，看着安歌，目光中带着深意。

“王爷。此话我有些不解。”安歌尚要细问。可是，她的左手却又被玉瓒牵了过来，还没容她说更多，她已然被他拽着，大步跟出了竹林了。

“你慢些走，慢些走——我跟不上！”一路踉跄，却是令安歌喘气。

“还是要快些。你没看天色都阴了！我估摸着，一个时辰就要落雨。你还是早些回东宫吧！”玉瓒牵着她的手，立在一个小亭里，却是抬头看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