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危在旦夕

姜镇长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如注，他的心一阵紧似一阵，每一道闪电闪过，他都看到树木和庄稼在痛苦的挣扎着，他的眼前总浮现杏花沟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此时可能她的房子已经漏雨，她也许就萎坐在炕头的一角，正无助的看着雨滴从房顶漏下来，还有那些险房，能不能经受住暴雨的侵袭。

如果他没去过杏花沟，没看到那些险房，也许他会心安理得的坐在办公室里，行使他防汛总指挥的职责。可他去了，他的心里忐忑不安，他如果不亲自去看一下，恐怕一辈子心里都会不安的，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召集班子成员开会，安排杨副镇长在家坐镇指挥，他要亲自去杏花沟查看险情。

“镇长，你不能去，外面电闪雷鸣的，黑灯瞎火，道路又不好走，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险了。”杨副镇长首先反对。

“危险也得去，那里有我们的老百姓，而且又缺乏领导，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我必须亲自去。”镇长说。

“你不能拿生命开玩笑。”杨副镇长坚持道。

“我的命就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我们不到老百姓之中，还等何时，我主意已定，谁跟我去？”镇长问。

“我去。“

“我去。”

………

“好了，王副镇长、武装部长、组织委员，你们跟我去，其余的在家听杨副镇长调动。”镇长说完，穿上雨衣，雨鞋，拿着手电下楼了。

他们坐着面包车出发了，镇长知道那里路不好走，轿车难以行走，换了底盘相对较高的面包车，此时天已经黑了，车灯在雨幕里显得单薄和瘦弱，每一道闪电过后，都是巨大的、吓人的雷声，大家的心都揪作一团，在这样电闪雷鸣的大雨中行走，说不害怕那是扯淡。

一过兔儿岭，发现这边的雨更大了，简直瓢泼一般，车行走起来更加艰难，一个小时，开进了杏花沟里，这里的路面已经成了河流，水都漠脚脖子深了，看不清哪是路哪是沟，为了安全起见，镇长决定下车步行，让司机把车头调过来，在此待命。他领着他们三人步行前进。

杏花沟的雨是下午一点多钟下的，刚开始淅淅沥沥，后来噼噼啪啪，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突然一阵北风吹来，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窗户啪啪直响。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真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像是要把杏花沟从地球上抹掉一半。

然而，杏花沟的老百姓，早早的把灯关了，任凭你暴雨、闪电、炸雷折腾，你下你的，我睡我的，很多人下午就开始睡觉，他们对狂风暴雨根本不耳虎。当豆大的雨点敲打着大兰子的窗户时，她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今年的雷雨感觉与往年不同，听这雷声好像要惹点什么事，她想起来沟底的那些人家，大兰子土生土长，谁家住在哪，地势高低，受不受水气，一闭眼都在眼前，她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自己既然是组长，是这个沟里的最高首长，体察一下民情还是应该的。想到这，她穿好了雨衣，拿起了手电，出门了。

一道闪电把大地照的通亮，大兰子看到大地上白哗哗的全是水，河套里的水不停的咆哮，像被捆绑的野兽要挣脱束缚出来吃人。大兰子仗着自己轻车熟路，总是走在路中央，她很快就到了低洼处张大炮家，一看水都涌进了院子，推的房门呼嘎呼嘎的，屋里没有亮光，静悄悄的，这两口子，这么大的雨也能睡着？大兰子站在门外的高处，大喊：“张大炮，水都进屋了，快跑。”她喊了三四声，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大兰子是有名的大嗓门，可她的声音淹没在雷雨之中，在狂风暴雨之中，人的呼喊是多么微弱和无助。

她一看屋里没反应，知道这两口子睡觉太死星，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从高台上跳下，趟着大腿根深的水，来到房门前，抬脚就把房门踹开，水忽的就涌进屋里，她也被冲进屋里，看到这两口子睡的正香呢，张大炮赤裸着身子，他媳妇连个乳罩都没带，这两口子可真行，她上去就给张大炮一巴掌，大喊：“狗日的，水都进屋了，还在这做美梦，不怕冲到河里喂王八。”两口子被惊醒，睁眼一看，水都快上炕了，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羞耻了，抓起衣服就往外跑，来到门外，张大炮想起猪圈里还有一头猪，大喊：“猪、猪。”就想回去，大兰子一把抓住他，骂道：“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猪？”张大炮说：“不行，养半年了，就指它卖点钱。”大兰子说：“几个吊钱，姑奶奶给你，快给我滚。”大兰子连拖带拽，连喊带骂，总算把这两口子劝离了险地，他们刚到高处，回头就看见房子没了。张大炮蹲到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完了，完了，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大兰子照他腚就是一脚，说：“大老爷们，哭什么？一点出息都没有，快到我家躲躲，我还得去那几家看看。”

大兰子把她俩支走，自己又继续向那些危险地段走去，雨越下越大，水越来越深，她先后走了五家，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这时，她想起了五保户李大娘，她家虽然住在高坎上，可是她的房子太危险，一旦塌了就有生命危险。她沿着自己熟悉的小路，向李大娘家走去，就在她过小桥时，山洪下来，桥面塌了，把她卷入洪水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