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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长夜难眠

大兰子从镇政府出来,一脸的阳光灿烂,她像一个凯旋的将军,或者是拿到了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迈着轻盈的脚步,奔上自己停了一宿的摩托车,她把九千岁挂到摩托车前面,抬腿跨上车,别看怀孕六个月了,依然身轻如燕,一脚踹着火,摩托悠的飞了出去。一路上,大兰子车骑得飞快,她的面前总有一副宏伟的蓝图,一条宽阔的柏油路,从杏花沟的沟口通到沟底,路两旁是整齐的民房,掩映在杏树丛中,两岸山上,是一望无际的杏树林,粉红的杏花,在春风里飘荡,湖水荡漾,一艘艘游船,载着男男女女…..,别看她没念过多少书,一样充满幻想,她为杏花沟描绘了一幅宏伟的蓝图,她要像郭凤莲、李素丽、张海迪…..等女人一样,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惊动全国的大事来。

可以想象,她是怀着多么激动的心情,回到杏花沟的,夕阳还停留在村口,初秋的山野,黄、绿、红三色,在夕阳下那样美丽、祥和,寂静。大兰子一进村口,车喇叭就按的刚刚响,就像钦差大臣驾到敲锣鸣金一样,傍黑的山里是寂静的,她的喇叭声,从沟口传到沟底,家家户户都能听到,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骑着摩托在沟里转了一圈,才余兴未尽的开回自己家里。

老黄头和张大脚早就在院里恭候她的大驾,因为全组的人都从摩托声里听出了她回来了。芦花一看到大兰子回来,也是屁股扭得像跳摇摆舞一样,一路小跑,像迎接亲妈一样,跑到大兰子跟前,她下了车,把车停好,先把九千岁拿下来,放了出来。老两口一看这只大公鸡,和丢的那只一模一样,一身大红袍,一颗杂毛也没有,鸡冠肉嘟嘟的,特别是那神态,器宇轩昂、气度非凡、打心眼里喜欢,比他俩更喜欢的是芦花,感情动物看见英俊的也着迷,这个和人都一样,不一样的是芦花不像女人那么矜持,直接就上去了,又叨又蹭,我估计可能就像人又亲又抱的意思,还不停的咕咕咕,大概就是相互表白,一见钟情。然后勾肩搭背,一起向鸡窝走去,原来那只小公鸡耷拉个脑袋,一声不敢吭,这一点不像男子汉,再熊的男人,也会跟抢自己老婆的人拼命的。它却眼睁睁看着人家亲亲热热进了包房。

吃完晚饭,一切收拾停当,大兰子拿出炕梢柜子下面的电话本,开始打电话,通知明天八点到翠翠小卖店开修道大会,月上炕梢时,电话打完了,她伸了个懒腰,下地去外屋冰箱里拿了冰绿茶,扭开盖,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这一通电话打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她哎了一声,心想没当官时想当官,当了官才知道真不是好玩的,刚才一口气打了五十个电话,一个电话一毛钱吧,五十个还得五块钱,一斤鸡蛋没了,想到这,她脸上路出一丝笑容,也看不出是甜笑、还是苦笑。

回到炕上,她看到电话本已经搓揉的不像样了,便翻抽屉,找出一个暂新的笔记本,这是秀才送给她的,拿着那个本,她呆呆的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嗨了一声,趴在炕上抄写电话号码,她的字实在赶不上她长得好,歪歪斜斜的,写完了电话号码,她看看月已西斜,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下半夜两点了,她感到困了,开始铺被脱衣睡觉,她脱去外套,露出了大红乳罩,她摘下乳罩,用两只手托起两个富士山,洁白的皮肤,坚硬的馒头,还有两个紫红色的大枣,多招人喜欢啊,谁看了都想咬一口,可惜白白的浪费,她想起了一句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后悔自己找了黄瓜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白白浪费了青春时光。嗨,想那些干么?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权当今夜下岗了,明天从头再来。

大兰子穿进被窝,腿勾勾起来,怀里抱着个枕头,准备睡觉了,但眼闭着就是睡不着,心里老不踏实,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她突然想起来了,明天开会得有个讲话稿,这是她当选后第一次组织村民开会,而且还是那么重大的会议,没有个讲稿怎么行啊?人家大领导讲话都有秘书给写,可惜自己官太小,配秘书也不够资格,自己琢磨吧,先搞脑子里打个腹稿,她开始构思: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姊妹,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是关于修道的事,这是关系到大家生死存亡的事,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我们以前穷,关键是没有路,你说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谁能来投资,老爷们被逼的无奈,都出去打工,你说出去打工那么容易么,老婆在家守活寡不说,白白浪费了身子,外面多乱啊,遇到哪个狐狸精,把魂勾去了,你说你找谁去啊?你看现在留在家的男人,有几个正儿八经的,老的老、少的少、懒得懒,滑的滑,咱把道修好了,有了来钱道,把老爷们都召回来,守着咱们,不愿回来的,咱就召老爷们,我就不信没有他们我们还不种地了。…..大兰子就这样,东想一句、西想一句,迷迷糊糊也不知睡没睡着,反正她影影忽忽听到公鸡打鸣了。

呜呜呜…..呜呜呜,今天的鸡叫和往常不一样,一是有点早,天还灰蒙蒙的,二是声音不一样,有高亢的、有沙哑的、有尖细的,像一场没有秩序的演唱会,一会是刘欢的浑厚、一会是汪峰的沙哑、一会是阿宝的尖细高亢‘山丹丹花开…那个红艳艳。’叫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把个宁静的山村吵得天翻地覆,人们都从酣睡中醒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骂道:“大清早就叫,报庙啊?也不让人睡觉了?”

“准时大兰子拿棍子捅的,她睡不着觉,闹心。”

“他妈的,没人捅她,她捅鸡。吃饱了撑得啊?”

“她这是叫大家去开会。”

“开个吊会了,哪有功夫去修道,还的去打工挣钱呢。她赶上周扒皮了。”

被鸡从睡梦中吵醒的村民,都不乐意了,一个个牢骚满腹,昨天接到通知开会修道,可积极性不那么高,这年头‘自扫自家门前雪,何管他人瓦上霜。’修道是国家的事,跟个人有什么关系,你修好了我就走,不修我也没把腿抗着走。二癞子用一只胳膊支起身子,屏住呼吸,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不就是那个破鸡打鸣么?有什么好听的?”花狐狸不乐意了。

“去,别出声。”二癞子训斥说。

“哼,你还能听出花来,她家鸡一叫,你心里就发毛,真是狗吃草有个驴心思。”花狐狸说。

“呸,你个骚老娘们,知道个屁,我觉得今天的鸡叫的动静不对,八成是又来新鸡了。”二癞子说。

“这你也能听出来?该不会是想大兰子入魔了吧,天天听人家鸡叫。”花狐狸挪揄着说。

“呸,他妈的,我想那个野老娘们,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比他妈老爷们还老爷们。”二癞子言不由衷的说。

“得了,别吃不到羊肉说肉酸,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得不到的都是好的,天生的**玩意。”花狐狸说。

太阳爬上了山坡,照在瑟瑟发抖的树叶上,个别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了,预示着生命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秋风从田野走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大兰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迈着方步,向小店走去,她是背着太阳走的,身前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腰身很粗,她已经出坏了,走路也有些笨拙。

她走进小店,屋里已经来了很多人,这时没什么农活,庄户人家起得早,吃完饭老早跑来,坐在一起嘁嘁喳喳的唠个不停。大兰子一进屋,大家鼓起掌来,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欢迎领导驾到。”大兰子很享用这份崇敬,脸上露出微笑,人都是希望被捧着、抬举着、尊重着。但她的笑很快就凝固在脸上,她扫视了一圈,发现屋里全都是老娘们,脸立刻呱嗒下来。

“怎么来的都是母的,带把的都哪去了?”她问。

“吆,刚当官就瞧不起妇女了,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母的,你头上当官,可下面却长不出把来。”花狐狸说。

屋里立刻大笑起来。有的人笑的前仰后合的。

“今天开会是研究修道的大事,你们都能做得了主么?”大兰子说。她没理格大家的起哄。

“你能做主么?”有人问。

“我当然能做主了。”大兰子干脆的说。

“那你能做主,我们就能做主。”下面说。

“好,有谁能做主的,举起手来。”大兰子说。

大家一个个把手举了起来,大兰子扫视了一眼,说:“把手放下,不能做主的请举手。”她等了片刻,没人举手,她清了清嗓子说:“既然都能做主,那咱就开会,昨天我去找镇长了,同意马上给我们修路,这条路是三级负责,咱们负责路基改造,镇里负责砂石料,县里负责柏油路面,也就是说,只有把路基改造好了,人家才会给咱们修路,这几天上面就派人下来设计,路要加宽、取直、难免乖到谁家,咱可说好了,路是给大家修的,乖到谁了,谁就得无偿奉献,另外我们每家都要分摊路段、按要求把路基修好,大家表决一下,就算定下来。”大兰子说。

“那国家修路还给补偿,我们怎么没有?”王快嘴问。

“国家有钱,咱们不是没钱么?修路是为我们自己,不能斤斤计较了。”大兰子说。

“感情占不到你家的。”有人说。

“那不一定,因为设计没出来,占到谁谁也不知道。”大兰子说。

“那修路是为大家,就得大家分担,让一部分人分担,不公平。”有人说。

大家七嘴八舌的,基本上不同意不给补偿,大兰子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服大家,现在不是过去,可以无私奉献,现在乖她一点,也得给补偿,不赖不讹就是好人了。大兰子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眼看到墙角里坐着的杏花,一声不吭,手里不停地刺绣着,那神态专注、优雅,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大兰子最看不上她这样,整天装的弱不禁风、楚楚动人,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杏花,咱们在开会,你什么意见?”大兰子嗓门很大,把大家都震住了。

杏花抬起头,莞尔一笑,说:“我没意见,听大家的,大家说怎么就怎么?”

“你这等于什么也没说,当初选举时你可是说过,要支持我带领大家致富,你这个态度可不对。”大兰子说。

“是,修路是为了致富,这个大家都明白,但你现在说占到谁家谁无偿奉献,大家有顾虑。因为谁都不知道会占多少,要是把房子占了呢?所以你想让大家现在表态,大家有负担,我个人因为该设计设计,根据设计的情况,看占了多少,在研究下一步。”杏花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她说完大家立刻附和,大兰子心想还是他妈的读书人,说话滴水不漏,可她不能就这么让她占了上风,她眼珠子眨了眨,说:“你光说道理没用,说大道理谁不会,我们的拿出个解决的办法,你说,如何是好?”大兰子把球有踢给了杏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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