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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自从决心献身于共产主义事业起,就抱定了必胜的信念,劈波斩浪,勇往直前,从没有动摇过。然而今天,他却在中央政治局的会议上愤然提出辞职,其内心的痛苦,绝非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周恩来愤然辞职是出于多种原因的。事后追论,促成此举的动因,不排除有对米夫凌驾于中共中央政治局之上为所欲为的作风的抗议,以及以此向党表白自己那坦诚的心迹等因素。但是,当他回到家稍许冷静之后,就又深感不安起来。首先,他认为就这样把党权交给王明等人不放心,这样做的结果,就等于把中国革命断送在王明等人的手里!然而,他个人,包括党中央都没有力量改变米夫的决定,怎么办呢?其次,他想到王明等人是一些缺乏实践经验的青年学生,一想到中央苏区的反“围剿”战争、上海等白区残酷而又复杂的地下斗争,他就认为自己把党授给的军权以及保卫中央、营救被捕同志等中央特委的权力交给他们,则更是对党不负责任的做法。实事求是地说,这些天,他就是在这种矛盾中捱度时日的。

周恩来毕竟是一位无私无畏的共产党人,当他想通了自己和党都无法改变这一现实的时候,遂又毅然作出了“顾全大局,相忍为党”的决定。换言之,在党处在极端困难的时候,自己的言行只能服从中国革命这个大局;为了党,就是忍辱负重甚至忍气吞声也行!就这样,他把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投入了紧张的革命工作中。

是日夜,他又集中分析、研究了蒋介石近期内的行踪和言论。当他发现蒋介石于十二月七日到南昌,向世人做出“御驾亲征”、督率“剿共”之后,他内心感到了中央苏区在进行反“围剿”战争中的压力;当他获悉蒋介石于十二月九日,在南昌召开“剿匪会议”,特悬赏五万元缉拿红军统帅朱德、毛泽东、黄公略、彭德怀等人之后,他竟然生出立即赶赴中央苏区,与朱德、毛泽东等同志一起指挥反“围剿”战争的想法;当他仔细地研究了蒋介石颁布的《剿匪赏罚令》,以及命鲁涤平为九路军总指挥,亲率十万大军进攻中央苏区之后,他立即找来了陈赓同志,严肃地指示道:

“中央苏区的压力是很大的,一是要密切注意朱毛红军在反‘围剿’中的态势,再是要钱壮飞等同志注意搜集敌人有关的军事情报,为粉碎敌人的‘围剿’做出贡献。”

陈赓深知周恩来的处境和心情,他一改往常那种爱开玩笑的样子,一句话没说,只是深沉地点了点头。

“现在党中央处在非常时期,一定要确保党的安全。一句话,要动用一切关系,事事都要争取走在敌人的前面。”

“是!”陈赓说罢看着周恩来那紧锁的双眉,那如铁的面色,又忍不住地小声问,“我听说,你向中央提出请辞本兼各职,有这事吗?”

周恩来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们那些人是什么态度呢?”

“不要去管他们的态度,我们是共产党人,不管是不是领导,为党做事是天经地义的!”

周恩来说得是何等的好啊!是啊,想做共产党人嘛,就不要管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而是一心一意地为党做事情。陈赓听后什么也没说,就坚决履行一个共产党人的职责为党做事情去了。

但是,王明等人听了周恩来请辞本兼各职之后是怎样想的呢?请看他们的如下活动:

在王明等人看来,周恩来请辞本兼各职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因为他们不止一次地议论过:周恩来才是真正阻止他们上台的最大障碍。其一,周恩来在党内有威信;其二,周恩来不仅有着超人的工作能力,而且还有着任劳任怨的工作精神。简言之,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中央没有谁都可以,唯一没有周恩来是不行的。这就是周恩来自从进入中央核心之后,陈独秀、瞿秋白,乃至于李立三都因所谓路线问题离开了中央,而周恩来依然留在中央的原因。另外,王明等人还清楚无论是谁主持中央的工作,中央的军事、人事、特委会等实权也都控制在周恩来的手里。因此,他们认为自己就是在恩师米夫的帮助下上了台,这些实权也很难从周恩来的手里夺过来。这对于权欲极强的王明等人来说,他们可不愿意当第二个傀儡向忠发。再者,王明等人还知道周恩来对他们有看法,且三番五次地要他们离开上海去中央苏区,未来和这样一位资深的,且又有威信又有能力的人共事,他们打心底是不愿意的。但是,如何才能把周恩来挤出中央的权力中心呢?正当他们无计可施之际,周恩来主动地请辞本兼各职,真是飞来的大喜的事情。为此,他们相约赶到恩师米夫的下榻处准备好好地庆祝一番。对此,米夫可有着与王明等人完全不同的想法。在米夫看来,时下中共中央的实权掌握在瞿秋白和周恩来的手中,若想实现他中国之行的目的,必须搬掉这两个手握实权的人物。与此同时,米夫看到了中国革命的复杂性,也清楚他的这些弟子既无实践经验,在中国共产党内又没有多少根基,现在起就让王明等人全盘接班、掌权,为时过早。几经深思,遂定下了“赶瞿留周”的方针。所以,当王明、博古等人提出庆祝周恩来主动请辞本兼各职的时候,米夫严肃地问道:

“你们有能力驾驭中国革命这只航船吗?”

博古小王明近三岁,也就是说时年尚不足二十四岁,他有着青年人的热情,也有着不知深浅的狂妄,当他听了米夫的问话之后,张口说了这句他后来也认为很可笑的话:

“中国有句古话:叫半部论语治天下。我们读了那样多的马克思、列宁、斯大林的经典著作,还指导不了中国革命吗?”

对此,米夫还是有知人之明的。他望着博古严厉地问道:

“你们现在能指导中央苏区反‘围剿’的战争吗?红军的统帅朱德、毛泽东会听你们的命令吗?”

博古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前,你们如何接管中央的组织大权?从中央到各省委的负责人会买你们的账吗?”

这时,不仅博古被问得尴尬不已,就连喜冲冲而来的王明等人也收敛起满脸的笑靥,只有恭敬地听米夫训话。

“我再问你们,据说你们中央的特委会就像是我们的契卡一样,自成系统,你们能接过来吗?万一特委会出了问题,你们能确保中央的安全吗?”

对此,王明、博古等人都难以回答,一个个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方才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了。或许是一师之徒的缘故,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瞪大双眼,望着指点迷津的恩师米夫,想尽快地得到答案。

米夫在难倒了这些高徒之后,讲出了自己“赶瞿留周”的方案。他为什么不把周恩来一并拿掉呢?因为他清楚斯大林、季米特洛夫等十分器重周恩来的才智,贸然行之,会殃及自己的政治前途。为此,他分析了周恩来一心为公、一切听命于共产国际的特性之后,又向情绪不高的弟子们近似打气地说道:

“一、当前你们没有周恩来是不行的;二、周恩来一定会辅佐你们工作的。因此,你们下一步的工作中心要转移,不要老盯着瞿秋白与周恩来,要在六届四中全会之前,利用罗章龙、何孟雄与中央的矛盾,把他们搞倒。”

王明不愧是米夫得意的高徒,对恩师的指点很快就心领神会了。接着,他又在恩师米夫的指点下,把团结罗章龙、何孟雄向中央发难的方针,迅速地改为利用手中的权力——代理江南省委书记,向同是江南省委委员的何孟雄发起了蛮不讲理的进攻。对此,时任江南省委秘书长的刘晓同志回忆道:

一九三○年十二月底,王明又以讨论九十六号通告为名,由江苏省委(即江南省委)出面,召开了一次扩大的区委书记联席会议,进一步进行他的反党宗派活动。王明集团布置召开这个会议的意图,是要公开打击以何孟雄为首的一批反对他们的干部。会前,王明集团预先组织好了发言内容,会上王明作报告,除几个省委和区委的干部作简短的表态性的发言之外,主要是由沈泽民和陈昌浩发言。陈昌浩的发言,主要是以他在上海搜集到的所谓材料来吹捧王明的报告的正确,攻击中央和江苏省委的某些干部(实际是指何孟雄等同志)是在“反立三路线的掩盖下发挥自己的一贯右倾机会主义的思想”,煽动到会者要“与之进行坚决斗争”。陈昌浩还指名攻击了何孟雄等同志,并对有人要求改组中央的意见表示支持。在他们之后的发言,都把矛头指向了何孟雄等同志,实际上是对何孟雄同志进行围攻。

王明还利用他主持会议的权力,几次阻止何孟雄等同志的发言,直到何孟雄、蔡博真等同志严正地提出抗议,他才不得不做出让步。

何孟雄同志的发言,以立三路线使上海工作受到损害的实际教训为据,有力地驳斥了王明一伙的错误主张,指出他们的纲领是“新的立三路线”,并指责他们在上海党组织内进行宗派分裂活动,是破坏党的团结的,号召上海各区委的党员干部起来反对王明宗派集团的错误主张和分裂党的活动。

这样,在会上就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两种意见一经交锋,有的原来站在王明一边的转过来反对王明了,有的采取沉默态度了,王明看到会议的发展对他不利,就马上宣布休会,并急忙密商对策。当会议继续进行时,王明集团就更加猛烈地围攻何孟雄同志,诬蔑何孟雄等同志是“右派”,帽子满天飞;并且限制何孟雄等同志的发言,后来便匆匆地结束了会议。最后王明作结论:会议通过了对九十六号通告的意见和对中央的建议。何孟雄等同志当即表示不同意这个结论,更不同意王明对他们的批评。王明就借口“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蛮横地宣布:谁不遵守这个原则,将按组织纪律处理。以此来压制反对他们的同志。

不久以前,周恩来曾向米夫建议:为了开好六届四中全会,希望他能与持不同意见的何孟雄、罗章龙等人谈一谈,听取他们对立三路线以及对三中全会的意见。在米夫心目中,何孟雄是不堪救药者,只有通过王明等人采取上述围攻的办法把他搞臭。罗章龙虽然也是较早反立三路线、且又反对三中全会的老同志,但他却有着所谓“灵活”的一面,加之他又是全总党团负责人,如果能把他争取过来,对王明等人上台是不无益处的。为此,他决定亲自召见罗章龙等人。

罗章龙一向对王明等人不感兴趣,或者说没有把王明这些书生放在眼里。在罗章龙看来,中国共产党自六大以来,主要问题全都出在瞿秋白、李立三、周恩来等三个人的身上,因此要解决问题,就必须把这三个人从中央清除出去,由他们——似乎也含有何孟雄等同志重新组建中央,领导中国革命。至于王明这些刚刚从苏联留学回来的书生,充其量是他完成夺权任务时可借用的力量。

但是,出乎罗章龙等人所料的是,米夫来华之后,王明这些只能充任可借用力量的书生,一跃成了改组未来中央的依靠力量。仅仅十几天的时间,王明在米夫的支持下,不但拿掉了党纪处分,而且还爬上江南省委代理书记的位子。这对罗章龙而言,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但又必须接受的现实。所以,他对这位共产国际代表米夫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另外,他一想到即将召开的六届四中全会,顿感问题严重起来,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这场夺权斗争的结果,竟然变成了在为王明等人做嫁衣的徒劳,这是他绝对不愿看到的事实。因此,他对米夫的不满又化作了坚决排斥的态度。

可以想见,米夫约见罗章龙等人的谈话一定是各持己见的争吵,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的结局。接下来,他们又都必然把对方当成假想敌,研讨在六届四中全会之前,乃至六届四中全会中如何进行较量。

诚如前文所述,罗章龙是党内资深的老同志了,他有着丰富的党内斗争经验。他一看未来六届四中全会后的权力重心,开始向着不利于他而利于王明等人的方向倾斜,遂立即召集他的同伙,并利用全总党团这块牌子大做起文章来。换言之,他竟然天真地想用全总党团的力量,向六届三中全会后的中央领导、向米夫支持的王明等人发起最后的一击,借以达到夺取中央领导大权的目的。事后追论,权且放下罗章龙此举对错不论,单凭他在此时伸出两个拳头出击不同性质、不同地位的两班人马,就绝非是战略家之举。因为他不仅失去共产国际的支持,而且随之又把自己孤立起来,由多数变成了少数,岂有不败之理。

周恩来就是在这种一日三变,各派都在想着党权落于谁手的气氛中送走了一九三○年,自然又是在同样的气氛中迎来了一九三一年。作为立党为公的周恩来而言,他又是怀着怎样的情感辞旧迎新的呢?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深切了解了。

虽说中国人是不过新年的,但是在开埠较早的上海过新年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天还没亮,上海到处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不同阶层的人都换上节日的盛装,手里拿着不同档次的礼品,去访亲拜友去了。然而,周恩来却一直伫立窗前,痴然地望着窗外那阴沉沉的长空,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思中……

邓颖超是一位组织观念极强的共产党人,多少年来,她都是遵照这样的信条行事:不该她知道的绝对不问。然而,她毕竟是党的高级干部,党内发生这样大的事件,她无论如何也会有所耳闻。另外,她也会从周恩来这少有的表情中看出,周恩来在为党的存亡担忧啊!

杨振德老人虽然从不过问女儿与女婿的事,但她会从报纸上或从女儿、女婿的表情中知道他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些天来她为了能让女婿高兴些,遂利用过新年的机会,在元旦这天特意做了几道周恩来爱吃的菜,买来一瓶老酒,一块吃顿团圆饭。待到她把酒菜摆好之后,便朝着女儿邓颖超使了个眼色,请周恩来入席吃饭。

邓颖超走到周恩来的身旁,看着周恩来那双炯然有神却噙着滚动欲出的泪水的大眼,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滋味打心底涌起。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小声地说:

“过新年了,不去想这些事情,好吗?”

周恩来闻声转过身来,看着邓颖超,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

“是到了新桃换旧符的新年了,可我们是用什么样的新桃去换旧符呢?……”

恰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周恩来拿起电话:

“喂!……我就是啊!……我不赞成他们这样的做法,可时下的中央……唉!我的态度是:顾全大局,相忍为党,一切听命于国际。”

邓颖超一直在旁倾听着,她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党内又发生了问题。因此,当周恩来一挂电话,她就禁不住地问道: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王明他们利用职权,在继续围攻何孟雄同志之后,又把矛头对准了瞿秋白同志。更不能容忍的是,罗章龙、王克全他们利用过新年的机会,到处散发要求解散中央,要我和秋白等同志下台的公开信。”

就在这时,室外传来了信号似的敲门声,周恩来用心一听,忙说道:

“小超,快开门去,是秋白同志到了。”

邓颖超快步走到门前,开门迎进满面怒气的瞿秋白。他二话没说,双手取出一封信,说道:

“恩来,你看吧,这是罗章龙主持制定的《全总党团决议案》,他们在到处散发。”

“这个决议案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周恩来忙问道。

瞿秋白从信封中取出一份油印的文件,双手展开,念道:

“立即停止中央政治局的职权,由国际代表组织临时中央机关,迅即召集紧急会议;这上边还说你我均是不堪教育与学习的,应立即离开领导机关,照党章予以组织上最严厉的制裁,其余如向忠发、项英、关向应、罗迈等人,亦须离开领导机关,施以严重的处罚!”

周恩来听后接过这份《全总党团决议案》用心地看了一遍,冷笑了一下,说道:

“那你我就等着他们处罚吧!再说,我周某人从来没有为了权力而工作。况且你我已经向中央提出辞职了嘛!”

“米夫是不会让你辞职的。”

“为什么?”

“他对他的弟子们公开说过这样的话:对周恩来是要批评的,但不是要他滚蛋。”

“那你呢?”

“米夫说:瞿秋白是一定要滚蛋的!”瞿秋白说罢惨然一笑,“因此,你还要挑起这个担子。”

周恩来听后无比怅然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说:“这样做不公平啊!……”正当他与瞿秋白相对无语,室内的空气似要凝固的时候,室外又传来了信号似的敲门声。周恩来用心一听,禁不住一怔,自语地说道:“怎么是陈赓敲门的信号?”接着,他又说道:

“小超,快开门去。”

邓颖超再次快步走到门前,急忙打开门,迎进满面春风的陈赓。一俟邓颖超关死屋门,他就像是卖报的报童,大声说:

“好消息!好消息……”

按照白区工作的规定,今天不是陈赓见周恩来的日子。就常理而言,没有特殊的情况,陈赓是不会叩周恩来的家门的。或许是这些天来,周恩来所获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因此,当他听陈赓连声说“好消息”以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真不相信这个新年会有什么好消息!”

“是真的好消息,”陈赓说罢又做了个鬼脸,“而且嘛,还是特大的好消息!”

“那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说吧!”瞿秋白在一旁说。

“好!我这就说。”陈赓故作严肃状,“方才克农同志送来壮飞同志自南京发送的情报:朱德和毛泽东同志于今天粉碎了蒋介石的军事进攻,全歼敌军九千多人,活捉敌军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怎么样?算不算是一个特大的好消息?”

周恩来听后激动异常,转身走到早已摆好酒菜的桌前,拿起酒瓶,倒了三杯酒,带头端起一杯,无比兴奋地说:

“来,为朱毛红军取得的伟大胜利,干杯!”

“干杯!”

陈赓是出了名的活宝,他拿起酒瓶,倒了三杯酒,自己先端起一杯,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来,为了我的蒋校长损兵折将,干杯!”

“干杯!”

新年伊始,蒋介石为了向他的一切政敌显示他的实力,在南京举行了隆重的阅兵仪式。身着戎装的蒋介石站在阅兵的主席台上,听着那雄壮的军乐,望着那整齐划一的陆海空三军仪仗队,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当他侧首再看看夫人宋美龄那激动的样子,遂又笑了,似在说:“怎么样?你只有跟着我,才能当上万人瞩目的第一夫人!”阅兵结束之后,他为了造成一个吉祥如意的气氛,遂又向中外宣布:一、颁布大赦令;二、公布国民会议选举法;三、向有功之臣授勋发奖;四、发表告国民书。自然,世人皆知蒋介石如此而为的目的,是为了在剿灭红军之后,荣登九五之尊——当上中华民国所谓民选的大总统!

但是,他刚刚做完上边那些显眼露脸的事情,尚未打道回府,回到温馨的客室回味一下这件荣光的大事,情报部门就送来了第一次“围剿”失败的有关战报。他一见“前线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被**俘获”的标题,就惊得怔了一下,接着他又命令:

“通知何部长与有关人员去作战室开会!”

蒋介石是在驱车去作战室的路上看完这份晦气的战报的。

蒋介石离开南昌不久,国民党军队于十二月二十四日继续向中央苏区推进,至二十八日,完全进抵苏区的腹地,在小股的红军、赤卫队的狙击、袭扰下,由于兵力分散、补给困难,许多弱点都暴露出来了。

中共红一方面军总前委在毛泽东同志的主持下,认真地分析了敌情:敌人不过十万人枪,且又不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加之这些敌军分成许多路,每路分成几个梯队,各路、各梯队之间又距离很远,这就为红军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另外,张辉瓒的第十八师和谭道源的第五十师为鲁涤平的嫡系部队,是这次“围剿”的主力,如能消灭这两个师,敌之“围剿”即可打破。再者,张、谭二师各约有一万四千人枪,而这时的红军有四万余人,一次打一个师,占有绝对优势。为此,红一方面军于十二月三十日正式打响龙冈战斗。是日下午四时,红军发起总攻,歼敌第十八师师部和两个旅近一万人,活捉敌前线师长张辉瓒,缴获各种武器近九千余件,子弹一百多万发,电台一部。当时,毛泽东看着大雾与硝烟弥漫的战场,诗兴大发,写下了有名的词《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

万木霜天红烂漫,

天兵怒气冲霄汉。

雾满龙冈千嶂暗,

齐声唤,

前头捉了张辉瓒。

二十万军重入赣,

风烟滚滚来天半。

唤起工农千百万,

同心干,

不周山下红旗乱。

或许是元旦这天对蒋介石而言反差太大的缘故,他怒气冲冲地走进作战室,望着那些恭立桌前的将军们,真想破口大骂几声“娘希屁!”恰在这时,室外传来密集的爆竹声,蒋介石环顾左右问道:

“何部长,外面响的是什么声音?”

“是老百姓过新年放的爆竹声。”何应钦答说。

“不对!”蒋介石蓦地拍了一下桌面,“是枪炮声,是朱毛领导的**打败国军的枪炮声!”

“是!”何应钦嗫嚅地答说。

“我自北伐以来,以不同的战略打败了吴佩孚、孙传芳、张作霖、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等新老军阀。但是,我做梦也不曾想到,以十万重兵进剿江西不足四万的泥腿杆子,不仅损兵越万,而且连前线指挥的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将军也当了俘虏,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蒋介石越说越是气愤,最后他竟然破口骂娘了,吓得与会的将军们就像是见了猫的耗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最后,他又对何应钦下达命令,“何部长,今天是元旦,你们最好的过年方式,就是在你的领导下,制定出新的进剿**的作战计划!”

“是!”何应钦答说。

蒋介石离开作战室之后,又怒气冲冲地走回自己的官邸,只见陈立夫站在客厅中,双手捧着一摞纸,笑嘻嘻地说道:

“主席,我给你送来驱赶晦气的万能的灵丹妙药来了。”

“不看了,快给我说说是什么万能的灵丹妙药?”

“这份材料,是近期宣布脱离共产党的名单。”

“我再说一遍:我感兴趣的是,**内部的争吵有结果了吗?”

陈立夫微微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呈上另一份材料:

“一定请主席亲自看看这份材料。”

蒋介石接过材料,很快阅毕,沉吟片时,问道:

“有多大把握?”

“我与恩曾、张冲他们研究过了,万无一失。”

“靠不住,通知有关人员,明天跟着我去上海,我要亲自布置这特殊的战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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