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才刚刚是晌午，按照之前的惯例，差不多再过一会，那女孩就会过来。买半桶杂鱼回去。

刚好趁这个机会，跟自己儿子唠叨两句。

就因为这女孩的事，这些天胡有福都没有出门跟朋友聚会去。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他准备临时给自家儿子磨磨刀。

胡胜己正在算账，不得不说，胡胜己做事还是非常认真的，账目有条有理，非常清晰，这一点胡有福不如自家儿子。

搬了张躺椅放到柜台边上，胡有福一屁股坐了下来，斜躺在上面。

胡胜己毫不在意的继续算账，这么点动静不会分他的心。

“儿啊。”胡有福搓了搓手掌，开了口道：“你是不是看上哪个每天来买鱼的姑娘了啊？”

胡胜己手里一顿，看了自家老爹一眼，没有说什么，随即继续算账。

儿子没说话，但这模样就是默认。

说来也怪，这种男女之事要是当着面来的话，胡胜己会很拘谨，不自在。不过寻常提起的话，就会变得平淡。

“男人呐，胆子总是要大一点，脸皮要厚一点，主动一点。总不能等着人家姑娘家的来找你吧？这哪家姑娘也干不来啊。对不？”胡有福开始传授经验。

胡胜己翻了个白眼，道：“爹，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可我就是做不来啊。”

“嘿，你这孩子，什么叫做不来啊，男人哪有说自己不行的？！”胡有福像是很晦气的用手掌扇扇风，把晦气扇掉，“还记得小时候我怎么教你游泳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似乎是勾起了胡胜己的不堪回首的往事，这家伙一脸怒气的说道：“这就根本不用教，修为到了自然而然的就会了。可你居然还一个劲的折腾我，这是折磨！那段时间我老做噩梦，今天想起来还不舒服呢。”

“瞧你平时也不笨，怎么这事就钻牛角尖呢？这自己学会的，跟境界到了自动学会的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还不是在水里游来游去！”

“错！”胡有福摆了摆手，道：“努力学会的东西永远要比轻易获得的东西要有更深的体悟，更加珍惜！你呛的每一口海水，都会让你更加了解水性，更加了解海洋。每被海浪拍飞一次，就越发的熟悉它的力道，它的规律。所以最后你学会的时候，欢呼雀跃，那么开心。你可曾见过，那些自动学会游泳的人会去为了这件事欢呼？”

胡胜己哑然无言。

“跟姑娘相处也是这般。”胡有福继续说道：“你不能因为怯懦，就不敢去做，不能应为害怕学不会就拒绝下水。不能害怕姑娘会拒绝，就不敢主动开口。做了才知道结果，不做那就是失败。”

说的很有道理，其实胡胜己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是……

他放下手中的账本道：“我也不想，可每次看到她我自己就不由自主的……”

胡有福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你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老妈走到一起的吗？”

胡胜己的母亲死的比较早，那时候胡胜己才五岁多，如今脑子里对她的印象非常模糊。那时候家里也没钱，所以也没有棱镜法术留下影像来，长相什么的，纯粹靠着胡胜己自己想象了。

平时胡有福也很少提到她，主要还是小时候胡胜己缠着自己老爹盘问，才会说些关于她的事情。

现在老爹主动谈起，胡胜己当然是洗耳恭听了。

“呵呵。”胡有福先是笑了两声，道：“别看你爹我现在这模样是又老又丑了，想当年，我也是个大帅哥，也就比你差了那么一点点。”

听着自家老爹吹牛，胡胜己撇了撇嘴，表示鄙夷。

胡有福就当没看到，继续说道：“当初你爹我呢，就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你爷爷走得早，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家当，为了谋生，也就做了这个并不怎么赚钱的行当。”

“那时候我可不卖鱼，卖些杂七杂八的零碎。挨家挨户的上门，有的人买东西，有的人就把我捻出来。有一回进到一户人家，是个挺标志的小姑娘，别笑，那就是你娘。”

不知怎么的，胡胜己歪着嘴笑了起来，胡有福佯装发怒，打了他一下。胡胜己也不以为意，身子一闪就躲开了，继续偷笑。

胡有福只好继续道：“当时你爹我就惊呆了，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儿。随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可人儿带回家做老婆。我那是跟你也差不多，这心里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下去可就讨不着老婆啊。”

“后来，我留意到，你娘爱吃糖人，也喜欢布偶娃娃。所以我就开始专门卖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能够多跟她见面，多相处一会。你外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布偶娃娃和糖人也不是天天都能随便吃的。我就瞧准了这一点，糖人折本卖，找准时机送俩个，娃娃呢可以随便玩，但是我走的时候会带走。就这么着，我就基本上天天跟你娘呆一起了。说句***，那段时候我真是穷极了，差点没饿死。”

胡胜己静静地听着，听着爹娘过去的事情，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呀，靠着糖人，还有娃娃，争取到了跟你娘在一块的机会。嘴笨，就省吃俭用的买了几本杂书，照着里面的酸词背，背下来就找你娘硬着头皮说出来。那时候，可没少挨你外公的打。不过，到底还是我赢了。”说着说着，胡有福自己的嘴角也拉出了一道弧线，回忆起当初的甜蜜时光，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也要背那些酸词？”胡胜己适时的问道。

被打断了回忆，胡有福略有不满，看了儿子一眼道：“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啊？”胡胜己不懂为什么被骂。

胡有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酸词只是个辅助，主要是相处。你连人家住哪都不知道，哪有机会说什么酸词啊？就人家来买鱼的时候，你嘚吧嘚吧的吐酸词，这不是脑子进水了么，还不把人给吓跑了哟。”

“呃。”一想，还真就这么回事，胡胜己尴尬的抓了抓脑袋道：“那我该怎么办？问人家住处，也不太合适吧？”

“哎呀，你真是笨死了！”胡有福忽然站了起来，将躺椅用脚挪到后面去了一点，因为余光之中，那道儿子喜欢的身影正在走来。他连忙靠着儿子的耳朵道：“待会你就说咱们店最近开始帮老客送货了，可以帮她。”

“啊？！”胡胜己一愣道：“我们什么时候有这服务了啊？怎么算费用啊？这人手也不够啊？”

一听这话，胡有福是气的胡子都发颤了，用手指了指儿子，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瞅着那身影就要进屋了，只好压低声音道:“你只管这么说，然后你去送，不要钱！店里有我，不用担心。”

说完胡有福赶忙回了里屋，他倒是想在一旁指点，不过就胡胜己的性子，他要是在身边，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先在后面听着，实在不行再出来帮忙。

胡胜己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老爹突然开放这样一项服务做什么，不过，老爹这么说，他也不好反驳。

正在这时，一道倩影走进店里来了，胡胜己赶忙回头。发现是梦中情人，这小脸立马就变得红润了一些，眼珠子开始不知道放哪好了。

“胡老板，今天要多一点，要一桶，不，两桶！”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孙然。

罗森通过铃铛得出的判断没错，她真的在登临。

“咦？怎么要这么多？”胡胜己愣了一愣，往常姑娘都只要小半桶的。

孙然大大方方的找了一旁的一张凳子做了下来，这才道：“多准备一些喽，明天晚上船就要走了，到时候在船上买肯定更贵，他们又不是专门的捕鱼船。做些储备才好。”

胡胜己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喜欢的这个姑娘这就要离开了。自己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怎么了？”看着胡胜己站着没动，孙然感到奇怪。

“啊，没什么。”被孙然惊醒，胡胜己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脸色有些黯然的开始收拾海鱼，给孙然准备货物。

此刻的他真是满心的失望和绝望，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姑娘，阳光有活力，开朗又欢快。第一眼见到他，似乎就被她身上的气质吸引住了。

然而……

唉，也许这就是命吧，自己终究配不上她。胡胜己暗自叹息了一声，给自己的怯懦找了个借口。

躲在后堂的胡有福真是气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这小子实在是太没用了，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家儿子现在肯定是灰心丧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过，这个意外确实是没有想到。既然这姑娘要走，那俩人的事情也不大可能成事。但，这很容易打击到自家儿子的自信，对以后可不利。

看来还要在努力一把，看看这姑娘到底是什么原因要离开，试着把她留下来。

而这一项工作，靠儿子那肯定是靠不住的。

一念至此，胡有福拍了拍一副，装作闲庭信步的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哟，姑娘又来了！又来买鱼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