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抓之前，办公室主任已经送走了妻儿。如果不是陈莹等人反映迅速，和海关有效合作，人恐怕已经逃出了国。

季明渊道：“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莹摇头道：“按规定走的，没说。只对他们说这个主任要调职，近期不方便和他们见面。”

“不够。”季明渊想了想道：“萧白，你亲自跑一趟，让他写一封信回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打个电话，不过要确保不出岔子。”

“明白。”

季明渊道：“陈莹，你开始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是。”陈莹道：“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们，还会给孩子安排更好的学校。”

既然是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季明渊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是。”

“是。”

萧白和陈莹走之前，都偷偷看了边悦一眼。萧白还努力眨眼睛，压了压手，意思是让她千万要忍住，不要和季老大对着干。

边悦半点反应没有，也不知道到看没看到。

公寓内就剩两人，季明渊转身，看着边悦。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眸中却分明有一丝倔强。

季明渊拉过椅子，坐下，又从旁拉了一把椅子。

“坐。”

边悦道：“报告，我站着就行！”

季明渊挑眉，这小妮子是和他杠上了。

季明渊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看着边悦，“委屈了？”

“没有。”虽然这么说，但分明红了眼眶。

季明渊嘴角微扬，抬手将人拉过来，边悦却是眼泪一掉，抽出了手。

“有什么话请首长指示！不要动手动脚！”

季明渊心疼了。

他叹了口气，笑着道：“现在萧白和陈莹都不在，我允许你发脾气。”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不过，刚才的话，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说。边悦……我也很委屈。”

边悦睁大眼睛，愤愤地瞪着季明渊。

季明渊站起来，硬是将人拉过来，抬手抹掉她的泪，声音中带着戏谑，却温柔，“你看，人是我训的，完了我还得负责安慰。你见过这样的首长吗？你说我委不委屈？”

边悦推开他，“委屈你算了！”

说完，边悦就走。

“站住！”

边悦停顿一下，咬了咬牙，终究是没有再负气走了。只是也不转身看他。

“转过身来！”季明渊的神情严肃如刚才。

边悦看着他，心中抽疼。

这种疼痛，她甚至自己都说不出来自哪里，只知道，这样的季明渊让她只想逃离。

季明渊站起来，看着她，“边悦，你的委屈我清楚，但你是我女朋友，我更不能对你放纵……因为我愿意为你而死，而他们，却甘心替我去死。”

他的声音坚定而萧肃。

音量不轻不重，落在心头却似有万钧之力。

一瞬间，边悦在他挺拔的身姿上，仿佛看到了千斤万担。

这些人是他的战友。

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他们愿意为他而死。而正因为这样，他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边悦想说“我也愿意为你而死”，可是这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因为此刻，落在她眼前的是淋漓的鲜血，是真正用行动拼出来的承诺！而她，不过是一句空话，一时情绪而已……

生。

死。

离她很近，却又好像很远。

边悦恍然有些明白，她和萧白等人之间的距离。如果不是季明渊喜欢她，他们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她吧。

“对不起。”边悦低着头，声音很低，“是我冲动了。”

季明渊看着她的样子，沉默了片刻道：“你发现了什么？”

边悦将自己被跟踪，还有发现的意大利佬的特点都告诉了季明渊。

季明渊听完，半响道：“去把小八叫进来。”

“是。”边悦低着头出去。

季明渊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一些不好的往事席上了他的心头。

小八进去后，边悦站在门外等着。

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刚才说话的时候，小七和小八等人都在外面守着。

边悦坐在门口，脑袋撑在腿上，眼神空荡荡地看着前方的黑暗，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抽烟吗？”小七突然说了一句。

边悦愣了一下，才知道是在跟她说话，她茫然道：“不抽。”

小七是个憨厚的汉子，平时话不多，笑起来牙很白，“跟老大吵架了？”

边悦摇头。

吵架？

她以后恐怕连说话都不敢了。

“看来是被老大训了一顿，”小七跟远处的兄弟打声招呼，交看守的事交给他们，然后在边悦旁边坐下，“萧白和小陈跟我说了你的事，还说让我开导开导你。”

边悦没想到萧白和陈莹会这么做，她感动却又内疚，“我差点害了你们，我还以为，你们都要不跟我说话了。”

小七愣了一下，笑着道：“哪能啊。我跟你说，因为你，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对翻译室的人改观。”

边悦好奇道：“以前也有别人吗？”

小七道：“当然。我们这里外语需求厉害，可是我们都是大老粗，除了老大能多说点，其他人能掌握个两门就不错了！而且，谁也不愿意翻译那些文件，所以经常会去借调。不过以往来的，都没撑过一个月，你是第一个。”

边悦听到这个，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是最差的。”

小七道：“老大凶起来是有点可怕，不过你也别怪他。”

“我没怪他。”边悦的声音很轻。

“我是说真的，”小七笑着，拿出烟抽了一根，吸了几口之后才道：“你知道，我们本来有几个兄弟吗？”

边悦不解。

“是十一个。”小七用力吸了口烟，“现在就剩下我、萧白和小八、小六、老大了。”

边悦这个大眼睛。

小七笑着，将眼底的哀伤尽数掩藏在黑暗里，“以老大的战绩，早就不需要做这些了，我们知道，他只是舍不得那些兄弟，想多做点什么。”

“那你们……”

“老大做什么，我们当然跟着做什么！”小七拍了拍胸膛，笑着道：“再说，我们也不想这么早退下来，还想多跟这帮孙子过过招，过惯了这种日子，部队的生活没意思！”

边悦看着小七的笑容，想到的却是季明渊刚才的那句话。

——他们，甘心替他去死。

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欠他们太多，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边悦突然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