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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传唤,苏絮微提裙摆,缓步进了太极殿。殿内除去霍景嵩外,紧接着便是荣妃、熹昭仪、苏沅等人。如此瞧着,苏絮便越发心绪不安。这一段日子她多半沉浸在对齐相宜忽然离世的悲痛中,霍景嵩不再踏足长乐宫,也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度日。

她敛衽极是恭敬的向着霍景嵩请安,殿内诸人也都不得不起身与她见礼。霍景嵩居高临下的盯看着苏絮,微微蹙眉,表情却仍旧是往日的淡漠,无波无澜,“起吧。”

苏絮规规矩矩的起身,垂眸低低道:“皇上唤臣妾来所为何事?”

皇帝仿佛在思虑着该不该开口,倒是荣妃先笑意盎然,明朗的说道:“哦,叫妹妹过来是想问妹妹一件事儿。”

苏絮抬眼盯着她,面无表情道:“什么事儿,是皇上想问臣妾,还是荣妃想问?”

荣妃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坐在对首的姚木槿,挑了挑唇道:“是熹昭仪想问妹妹吧?”

姚木槿面上的神色一僵,立刻开口,“荣妃姐姐若不必我做这个见证,臣妾现下便回宫了。”

苏絮眸光发冷,盯着两人,有些不耐,却想着吴德全提醒她多少要压一压自己的火气,当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唇边始终噙着三分的笑意。“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过一会儿二皇子回了长乐宫许是要寻臣妾的。”

苏沅立时有些沉不住气,扬声道:“姐姐急什么?左右二皇子被带去熹昭仪宫中,想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长乐宫的。”

苏絮闻言眉心不觉剧烈的一颤,当即便有些了乱了心神。可她晓得今日这三人必定都是不怀好意的,她万不能让三人抓住任何的机会和把柄,更要紧的是,她在情在理都不能失去延泓。苏絮心里飞快的思索着,也不看霍景嵩,而是带着温和笑意,糊涂的询问道:“本宫没大听懂,沅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沅眉心荡过嫌恶之色,有些不悦的开口,“便是子面儿上的意思,姐姐一贯聪慧,还听不懂吗?”

苏絮嘴边带着笑意,清凌凌的眼眸望向霍景嵩,询问道:“臣妾愚钝,皇上让二皇子是去未央宫暂住,还是要将元慈、延泓另两个都送去未央宫照拂呢?”

霍景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扶着拇指的扳指,道:“到没有什么旁的意思,只是朕有话要问你,便让人先带了泓儿去未央宫同五皇子玩一会儿。”

苏絮双手持在腰间,稳稳的福身道:“如此,有什么话便请皇上问吧。”苏絮垂睫,落目在霍景嵩的手上,看着他细不可查的小动作,便知道霍景嵩如今也是沉思不已,必定在心里犹疑不定呢。

平日里皇帝并非那般优柔寡断的人,只是凡事落在女人身上,他便多少有些不耐烦。到底在她看来,后宫妃嫔争风吃醋的事儿都实在太过微末,不值一提。“卓逸那孩子的父母亲是谁?”

苏絮心里不觉一悬,立时便觉出了今日苏沅与姚木槿的用意。她保持着面上的清淡之色,抬眼笑吟吟回道:“臣妾与皇上说过,那孩子的父亲在与南诏一战中战死。也算是功臣之后了。”

霍景嵩似乎有了些印象,当即微微颔首,侧头挑眉看着她,“那母亲呢?母亲又是谁?”

苏絮不慌不忙,道:“母亲?臣妾也同皇上说过,那女子已经投井殉了情。否则哥哥与嫂嫂怎么会将那孩子养在膝下呢?”

苏沅冷笑一声,“你说谎,那孩子若当真是战场托孤。怎么当初送去苏府的时候是昭云归昭御医亲自送过来的呢?咱们宫里的人谁不晓得,昭大人是姐姐的心腹?何况那日孩子送到家里的时候,娘娘也刚好省亲回来。”

苏絮轻蔑的盯着苏沅,反问道:“那沅儿得出了什么?那孩子难不成是我的!”

苏沅也不立即回苏絮的话,而是起身向霍景嵩跪地,赌咒发誓道:“嫔妾赶保证,那孩子若不是敏妃的,也必定是她宫里人的孩子。皇上,敏妃娘娘祸乱后宫啊!”

苏絮不怒反笑,慢悠悠道:“我的孩子?卓逸是上元九年十二月生下的,若是我的孩子,那我哪儿有那个功夫十月怀胎呢?妹妹连切实的证据与把柄都没有,便一口咬定不是我便是我的宫人?”

姚木槿不觉被苏沅这番蠢话暗自气怒,当即转了眉道:“那孩子必定不是苏妹妹的,不过若说起从前的一桩事儿,臣妾倒是记忆犹新,费解不已!”

霍景嵩挑了一侧眉脚,直直开口,“说!”

姚木槿这才犹犹豫豫道:“记得之前二皇子的生辰宴,苏夫人险些从畅音阁的看席台阶滚下来。当时苏夫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将卓公子碰的滚下了台阶。旁人都没顾上,倒是妹妹身边的春如,竟能扑上去接了,自己伤得那样严重!”

苏絮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却晓得自己不能被她这话唬住。她压制着面上的表情,转眼眸色温和,表情轻巧的问道:“依着姐姐的意思,春如尽忠倒是错了吗?”

半晌未开口的荣妃此刻也跟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旁的奴才都做什么去了,何况苏夫人又不是没带伺候的奴婢进门。单说尽忠,仿佛不大说得过去吧。”

苏絮盯看着荣妃,挑唇笑问道:“便因为春如尽忠,便遭到了这样的恶意揣测……”

荣妃加大了声音笑道:“那般危急的时刻,还哪儿想那么多,便是出自无心,才更能瞧出什么来!”

苏沅怨毒的一笑,轻声细语的开口,“何必多说这些不相干的,左右卓逸也在,春如也在。滴血认亲便是了。”

苏絮心里咯噔一下,如何能由着她们滴血认亲!?她微微咳了一声,恭恭敬敬的跪地,清了清嗓子,道:“臣妾并不怕滴血认亲,只是卓逸还小,他纵然没有皇嗣金贵,可滴血验亲这样的事儿实在太过草率。”苏絮顿了顿,扫向四周,最后眼光落在霍景嵩的身上,道:“方才沅儿提及昭大人一事,臣妾不得不说明。昭大人与家兄一向亲厚,当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朋友。且,昭大人也并非是臣妾的心腹,说到底,昭大人的御医之职,当的是皇家的差事,领的是皇家的俸禄。臣妾多说了,不过是信任一些而已。”她说着,面上隐隐流露出悲切之色,道:“自打臣妾小产以后,旁人更是不敢轻信的。”苏絮是刻意将话头叉开的,为的就是让霍景嵩因为前次小产一事于心不忍一些。

皇帝面色微微有些缓和,不再是之前犹疑的蹙眉了。

苏絮看着,越发安了心,复言,“此事臣妾知之甚少,只晓得那兵士叫卓尘。既然话说到这样的地步,臣妾不求别的,请皇上将涉事之人统统宣过来。既是三哥的同袍,那君大人必定也是知道的。何况兵部战死的名册上,必定会有记录可查。若是皇上疑心昭大人,便也一同宣过来问清楚才好!”

霍景嵩倒是无心将苏絮说的几人全部都宣来,只让吴德全宣了君陌白一人前来。

苏絮手中不停的绞着手绢,她总以为方才说的那些话,霍景嵩许是会托上一两日,如此便由着她寻人的编造便是。如今骤然叫来君陌白,只怕他也糊里糊涂的搞不清状况。

不多时,君陌白便随着吴德全到了太极殿。苏絮深思良久,未等霍景嵩开口,便先向君陌白问道:“君大人与家兄在南诏战场,家兄的同袍,必定就是君大人的同袍了?”

君陌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自然。”

苏絮只向着君陌白一人,微微眯目,眼神不断的抛向他那一边,“那君大人可认得卓尘?还有战死的名册里,能不能寻到她的名字?”

君陌白极是迅速的点头,也不直接与苏絮说,而是向着霍景嵩道:“微臣是有这个印象,若皇上要查出来,微臣这就往兵部与户部走一趟。”

苏絮听见君陌白这话音落了地,自己高悬不止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君陌白这样的说辞充分的表明了对皇帝的忠诚。他不确凿的肯定以及去兵部、户部查一查户籍、名录一类的话足以让霍景嵩放低戒心了。

皇帝自是允他去查,如此也能将卓逸这件事儿往后推个一两天,苏絮便有充足的时间布置安排。可皇帝虽然暂且让苏絮离去,却到底没告诉苏絮,何时让姚木槿把二皇子送去长乐宫。苏絮心内焦急如焚,却也不得不收敛。

白檀扶着苏絮的手从太极殿出来,往仪轿那边去。“娘娘可要提前知会君大人?”

苏絮若有所思的颔首,道:“知会吧,无论君大人晓不晓得,咱都冒不了那样的风险!苏府、君大人那边、都嘱咐好了。”苏絮话至此处,想起延泓被留在了未央宫,不觉定定道:“她们打的主意到是好,不过倒似乎忘了一点要紧的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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