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富心里又气又恨，内火上升，牙龈肿胀，口腔溃疡，不停地咂巴嘴，用冷毛巾敷脸，服用牛黄解毒丸。他恨石屠夫的狡猾倔强，竟然在临死前硬是让石大勇与石荷花成亲入洞房，也恨寒山先生不识好歹，为什么人证婚不好，偏偏在那种时候那样的气氛中为石大勇与石荷花证婚。甄家富幻想着石大勇和石荷花洞房里的情境，幻想着他们在被子底下做的事情，胸中的怒气如岩浆般汹涌，无法平静。他幻想着石荷花那白白嫩嫩的身躯横躺于床，娇声软语地呻吟，心中一阵阵颤抖，一夜失眠。

天香目睹甄家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暗暗好笑。吃早饭的时候，天香瞄瞄甄家富，低头暗笑，连饭碗也握不住了。甄家富心中有气，口内发苦疼痛，瞧天香幸灾乐祸的样子横竖不顺眼，斥责道：“你有什么好笑的，你吃了猫头鹰尿啦！”

天香索性放下筷子哈哈大笑，指点着甄家富，说：“你看看你这副倒霉的样子，为了那么一个乡野村姑值得吗？”

甄家富怒道：“值不值得与你何干！我觉得值得就值得，我觉得不值得就不值得，不要你管，也轮不到你管。”

天香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你好，怕你憋坏了身体不值得。不就是一个石荷花吗，如今她已经是石大勇的女人了，该做什么他们也都做了，你再忌恨也挽不回了。再过数月，她生下个儿子女儿，一把屎一把尿，女人的妩媚一点没有了，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甄家富哼了一声，不语。

站立一旁的甄三说：“其实左不过也就是一个屠夫的女儿，屠夫的老婆，满身猪肉腥，两手大肠味儿，一点吸引人的地方也没有。”

甄家富拍了一记桌子，骂道：“你懂个屁！你懂什么叫有女人味，什么叫没有女人味！”他还想指着天香说，你就知道象她那样的女人有味道。他想想这话不能说，说了这话不就等于说他看上了天香，他们之间有私情吗。天香毕竟是自己太太，是自己正经娶进门的女人。想当初她也是有女人味的女人，怎么如今越来越不像个女人了呢。

甄家富在家里呆不住了，觉得甄家祖屋就像个牢笼，了无生气。像根绳索，紧紧束缚住他的自由。甄家富到河门镇去了，原本打算在河门镇东门玉香院小住几天，没想到近几天甄耀祖看中了东门玉香院的赛西施，在那里不停进进出出，眼气得很，于是拍拍屁股干脆到县城去了。

甄家富在县城院子里挑姑娘，挑来挑去挑不中，连老bao都不耐烦了，问：“老爷，你到底要怎么样的姑娘？我们这里如许多姑娘难道没有一个你能相得中吗？”

甄家富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的姑娘，思索良久，终于明白自己是拿石荷花的标准在衡量。在玉香院内，哪里会有清清白白的石荷花呢？甄家富心里烦躁了，生硬地说：“你给我找个白白嫩嫩的，梳两条粗黑长辫的就行。”

老bao说：“梳长辫的姑娘乡下才有。我们这里是温柔之乡富贵之地，姑娘们俱都打扮得花儿一样，长波浪卷头发，白嫩是白嫩，长辫子确实没有。”

甄家富怒道：“没有也给老爷我找一个。没有真的弄个假辫还不成吗！”

老bao给甄家富找了一个梳假辫的姑娘，甄家富瞅着还算白嫩，就进了她的房间。甄家富坐下问：“你叫什么？叫荷花吗？”

姑娘嗤嗤地笑起来，说：“那名字多么乡气呀，我不叫荷花。”

甄家富板着脸说：“你就叫荷花！”

姑娘看甄家富面孔板板的，跟她较真，便嘟着嘴说：“荷花就荷花吧，荷花今儿服侍老爷了。”说着依偎到甄家富怀里。甄家富瞧姑娘年轻白嫩，也有意与她亲热，伸臂将她搂了过来，没想到用的劲大，触碰到拖在她脑后的假辫，只一扯，辫子掉了下来。甄家富握着手中假辫，刚刚升起的欲望烟消云散，气得七窍生烟，重重地将辫子摔到姑娘脸上。

姑娘也恼了，嫌弃道：“哪有你这样的客官，你要喝酒陪你喝酒，你要身子给你身子，要这个鸡了巴辫子做什么。你是操人还是操辫子！”

甄家富甩了姑娘一个嘴巴，摔门而去。

甄家富还是忘不了石荷花。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石荷花的影子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抹也抹不去。

甄家富有意装作无意，时时关注、偷窥石大勇与石荷花的动静，寻找机会。一段时间后，甄家富基本摸清了石大勇与石荷花的作息时间。

午后的阳光热辣辣地照耀着大地，狗们都躲到阴冷地方喘息去了，甄家祖屋里该午睡的午睡，该回避的回避，院子走廊上人都见不到一个，即使有人匆匆走过，脚步也是放得轻之又轻，猫儿似的无声无息，因为老爷太太都准备午睡了，不准任何人惊扰。

甄家富此刻却兴致勃勃，躺在书房摇椅里看书，一点没有准备午睡的样子。

天香过来问：“你不准备午睡吗？”

自从石荷花成亲后，甄家富失魂落魄了一段时间，后来慢慢缓过神来，天香觉得甄家富似乎死心了。无论如何说，甄家富到底还是甄家老爷，是她天香的丈夫。想当初天香只是一名到处奔波衣食堪忧的戏子，是甄家富顶住白凤英的压力，硬是将她娶进甄府大门，后来又将她扶正，天香心里是感激甄家富的。

甄家富猫嘴似地喜欢偷腥，天香心里不平衡，但细想想哪个有钱的男人不如此，何况他是甄家老爷，说穿了即使有个三妻四妾也不为过，如今自己至少在名誉上独霸着他。甄家富指责自己没有了女人味，细想想近年来确实在他面前不再妩媚。甄家富年岁大了，折腾不了几年了，自己何不温柔一点缠人一点，将他掏空了，再新鲜的女人他也提不起神了，而且显得自己体贴心疼男人，外人看来也是夫妻恩爱。

天香走进书房轻轻拿掉甄家富手中的书，拉着他的手说：“我房里放了冰，挺凉快的，你快来吧。”不由分说，将甄家富拉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