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五十九章: 民心所向(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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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马,张志峰早上见过,当时和廉副乡长一同在山上的牛栏值守,睡眼惺忪的,有印象。

张志峰没明白小马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见了,去哪了?”

“被、被泥石流冲走了。”小马惊魂未定。

“什么?”不止张志峰大吃一惊,就是候治东也是一脸诧异,不愿相信。

“开什么玩笑!”候治东批评小马,说他们所在的那个观察点他知道,地势较高,泥石流就是把其他观察点都冲毁了,也不可能冲毁牛棚这个观察点,现在小马平安无事,那就说明牛棚无恙,廉副乡长又怎么可能被泥石流冲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还有一点候治东没有明说,让廉副乡长去那个牛棚是他的主张。许一鸣安排廉副乡长值守,这是公事,候治东不能反对,但候治东可以变通,他告诉廉副乡长,许一鸣安排的所有观察点,就属那个牛棚地势高,离村西远,泥石流真要是来了,那个地方肯定可以无忧。廉副乡长于是听从他的建议,在那个牛棚值守。其他观察点都没事,牛棚也在,怎么廉副乡长反而被泥石流冲走了,这不是匪夷所思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我、我没开玩笑。”小马还是结结巴巴。

张志峰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知道这个时候小马不敢开这种玩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马所说的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忙乎了一晚,都有些疲倦,防空警报响起时,廉副乡长和小马都在眯着眼休息。防空警报一响,俩人急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还没等小马明白是怎么回事,廉副乡长就弹了起来,一个箭步朝外跑去。等到小马反应过来,跑出牛棚,廉副乡长已经跑出了一百来米,小马跟着廉副乡长的身影跑了几步,突然清醒了过来,感觉不对,赶忙停了下来。

小马感觉哪里不对?原来廉副乡长跑反了方向。按说廉副乡长要往更安全的地方跑,就该往右前方的山脊跑,那里靠东,离村西更远,地势更高,可廉副乡长一出牛棚却是向左跑,左边是哪?村西。小马一时有些发懵,不知道廉副乡长此举的目的何在。小马一看不对,赶忙大声喊叫,让廉副乡长站住,不知道是因为雨声比较大,还是后山房屋不绝于耳的倒塌声影响了廉副乡长。廉副乡长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个劲地往村西跑。就在这时,第二轮防空警报又响了,小马不敢跟着廉副乡长涉险,赶忙回到牛棚处,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泥石流就铺天盖地地下来了,小马目瞪口呆地看着泥石流从牛棚的左下方冲了下去。等到最强的那轮泥石流过后,小马小心翼翼地朝廉副乡长的方向寻去,整个村西都是厚厚的乱石和泥浆,哪里还有廉副乡长的影子。小马这才想到要向指挥部汇报,赶忙跑到村东的祠堂。

“张县长、候县长,廉副乡长肯定被泥石流冲走了。”小马哭哭啼啼。

张志峰和候治东一时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他没事往村西跑干嘛,这不是找死么?”候治东气急败坏。

一旁的侯云贵一直默不吭声,他朦朦胧胧意识到,可能是他早上的那番话对廉副乡长起了一种潜移默化的作用,他当时好心好意地提醒廉副乡长,让他机灵点,廉副乡长当时心领神会,没想到这小廉和自己差不多,也是经不起事,事到临头,可能朦朦胧胧还没来得及清醒,一听警报声就慌了手脚,昏头昏脑地往外跑,结果跑错了方向,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这等事情,侯云贵心里想起就害怕,心想这也不能怪廉副乡长害怕,他不也是如此,防空警报一响,他不也差不多,廉副乡长还能跑,自己呢,想跑可腿脚不听使唤,要不是许一鸣,自己的这条命也搭在丹霞村了。感同身受,张志峰觉得不可思议,侯云贵却是觉得最是容易理解,事已至此,侯云贵能说什么,只能装糊涂,沉默不语。

倒是候治东,知道这廉副乡长的本性,心想这小廉极有可能是惜命,这才不顾一切地往外跑,如果小廉是这种情况,那即便是死了,也会让人耻笑。

廉副乡长是候治东的通讯员,是候治东这条线上的人,真要是廉副乡长被人耻笑,候治东也落不了好。再说了,廉副乡长真是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死,那死了只怕也是白死,连抚恤金都拿不到几个。

候治东到底是经验老到,见机快,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问小马,“廉副乡长往外跑的时候,有没有说保护群众。”

小马一时没反应过来,“保护群众?好像没有。”

“你再想想。”候治东眼睛直视小马,不乏威严,“小马,你可要想清楚,如果照你刚才所说的那意思,廉副乡长那可是自寻死路,如果他是为了抢救群众,那就是舍己为人。而如果是因为你理解错误,曲解了廉副乡长,你就是故意给廉副乡长脸上抹黑!”

小马抓耳挠腮,这个那个了好一阵,这才不敢肯定地说,“可能是我搞错了。”

“你这个同志。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咋呼,不要乱说话。”候治东警告。

小马一时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张志峰看了小马一眼,又看了候治东一眼,“行了,老张,廉副乡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往村西跑,这个事情有待进一步调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紧派人搜救,看廉副乡长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候治东心说,还生还个屁,要是真如小马所说的那样,这个小廉只怕连尸体都找不到,什么搜救,无非就是做个样子。但候治东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知道这种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张志峰,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这样一来,对上对下都有个交代。候治东龇牙咧嘴,“老张,你说这叫什么事。”

“糊涂事。”张志峰直摇脑袋,心说,排山乡的干部怎么都是这种货色。但他是县长,廉副乡长到底是因何种原因往村西跑,不能凭空猜想,得靠调查,作为县长不能妄下结论。

张志峰只得让祝韬再向市政府办口头汇报一次,“新增失踪人员一名。”

候治东这时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心说这个小廉,这不是添乱么,呆在那个牛棚有什么好怕的,用得着这么惊慌失措?到头来自己把命搭上了不说,还连带自己受累。可人已经没了,埋怨无济于事,只怕还得自己想方设法给他擦屁股,也不枉小廉跟自己一场。

在村东搜寻老人儿子的队伍已经回来了,同样没有带来好消息。村东搜寻了两遍,还是没有老人家儿子的着落。

张志峰让所有政府工作人员和铁牛带领的联防队员,五人一组,到村西再去寻找,看能不能有奇迹发生。泥石流余威尚存,此时进入泥石流核心地带只会徒增伤亡。张志峰反复交代铁牛等人,只可靠边,不可贸然进入中心地带。

候治东和铁牛带人离去。

张志峰走向在祠堂等候消息的老人,充满歉意,“老人家,老三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您老可得挺住。”

老人家点点头,“县长放心,我这把老骨头挺得住。政府今天做的,我都看见眼里,小三没有了,我不怨政府,政府已经尽力了,是我那苦命的儿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命。”

老人还让张志峰别安排人找了,已经连累许一鸣受伤,他已经过意不去了,这要是再让村里的娃和政府的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把他这条老命陪上也抵不了,“县长啊,都是娃儿,谁伤了都不好。”

都说丹霞村的群众不通情理,现在看来,不是丹霞村的群众不通情理,而是政府做的不够,政府真要是做得足够好,群众又岂会不理解。哪怕自己的儿子没了,也是丝毫不怨,不但不怨,还想着别人。这就如同当年送儿上战场一般。

这就是党和群众的鱼水之情。周洛有多久没有重现这种鱼水的情义了?有许多个年头了吧。不说别人,就说张志峰自己,他就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义之事。这种情义是如何得来的,是许一鸣用自己的真诚和生命换来的。什么许一鸣不了解基层工作,什么开展基层工作就要会骂会喝酒,都是屁话。勤勤恳恳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把群众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把群众的利益当成自己的利益对待;对群众的疾苦感同身受,为了群众的利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就是最基本也是最得到群众认可的基层工作经验。

“许一鸣啊许一鸣,你可给我上了一课。”张志峰望向县城的方向,“许一鸣,你可得挺过这一关,千万别给老子有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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