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是学生的暑假月，程天林和休假的程丽亚一起回家探亲。正好，碰上程朴平的两个大学同学从北京到小城来看望他，其中一个叫胡文星，是北京大学的教授，另外一个叫蒋思伟，是国家劳动部的官员，程朴平和他们互通书信三十多年，从不间断。多年未见，蒋志毅约上胡文星，两家人一起到小城探望程朴平。

蒋思伟的故乡就是小城，和程朴平一起读高中，一起考上大学，是他的挚友。得知他一家人回小城，一些高中同学都赶到程朴平家里聚会。客厅里人声沸腾，握手、拥抱、说笑声不断。他们当中有当老师、医院院长、局长，也有开公司的老板，那热烈的气氛，感染了程青亚，心想，爸爸那个年代的同学情谊，总是能让人回忆犹新。

程青亚把茶泡了一壶又一壶，来来回回地准备水果和茶点，从小她就充当爸爸的小秘书角色，程朴平工作上的朋友、老同学来家里的次数频繁，都是她接待，有时还要坐在程朴平旁边用简单的唇语做翻译。

“青亚，你爸爸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两届的文学社长、学生会长都是他，是学弟学妹们的偶像。可惜医疗事故害了他，不然他就会留在北京，也会是一名优秀的大学教授。”和程朴平一样清瘦的胡文星，接过程青亚手中的茶杯，口中不停地向程青亚嗟叹。程青亚想起他寄给爸爸的照片，围着一条格子围巾，戴着一顶羊毛绒帽子，感觉他更象一名画家。

“文星啊！如果朴平留在北京，他就不会认识嫂子，也不会当上建筑设计师。”气质儒雅的蒋思伟轻轻拍了拍胡文星的肩膀，又转头向坐在一边的毛桂香感慨地说：“嫂子，难为你了，这么多年对朴平不离不弃，朴平是脑力工作者，身体又不好，是你把他照顾得好。我们都要谢谢你！”

程朴平的老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和毛桂香一一握手，感谢她对程朴平的照顾。毛桂香激动得有点手足无措，嫁给程朴平，是佩服他的坚毅和仰慕他的才学，可是他的双耳失聪也让自己看了多年人家的白眼，她不爱写字，为了和程朴平交流，她每天都要和程朴平写，心情不好的时候写，开心的时候也写，工作家庭的事情都要写，话多时能写几十页，这些年来，和他交流写的纸张估计也有书架里的书那么厚。今天得到程朴平的挚友们的感激，多年来的委屈象是得到了慰解，她按捺了好久，才没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

“你们有谁见过王雪仙？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周蕴，你和她来往最密切，你应该知道吧？。”高大肥胖的黄局长回头问周蕴。瞬间，几个人的脸色都有点怪怪的，周蕴就是程朴平在珠海开通信设备公司的同学，她看了看毛桂香，用目光嗔怪地扫了黄局长一眼，轻轻地“咳”了一声。

到底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人，黄局长马上明白自己说错话，他干笑两声，转身询问蒋思伟在北京的生活近况。毛桂香向他们招呼了一声，到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王雪仙？这个名字好熟悉，程青亚想起妹妹的初中班主任叫王雪颜，第一次来家访的时候，她见到爸爸，两个人都惊讶不已，后来听妈妈说，王老师的姐姐是爸爸的同学，其它的毛桂香就没有多说了。自从那次家访后，王老师会时不时的上门，拿着笔不知道和程朴平谈论什么，程青亚有时好奇地想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想找他们的写的纸看看，可是每次程朴平等王老师离开后，都会把纸条撕得粉碎，扔在垃圾篓里。

胡文星带了相机在身边，一伙人坐在一起，“谋杀”了不少菲林。

结束行程回到北京后，胡文星把照片随信寄给程朴平，程朴平反反复复地看着照片，长叹一声气，闭上眼睛沉思。

“你爸又想起以前的事了。”毛桂香瞅了相朴平一眼，一边瓣四季豆一边说。也难怪他感慨，如果他不是双耳失聪，他的人生和比现在还辉煌，和同学相聚后，既令他开心，又令他有一种失落感。

程青亚挨着毛桂香坐下，帮她瓣四季豆，“妈，王雪仙是谁啊？”程丽亚和程天林也一样的好奇，两人拿了小凳子在毛桂香旁边坐下。

望着身边三双好奇的眼睛，毛桂香又抬头看看相朴平，他仍然在闭目沉思，“好吧，就跟你们说吧，反正你爸也听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