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元很快就到账了。

踌蹲满志的方小影信心满怀地跨人了网购的新行业。

可是，没高兴多久，问题就来了，并且，这问题还不小。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在当初许小东告诉她这儿人员流动极快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其实这都是老问题。

那时其实她也想到了，可偏偏还异想天开，想人为地忽略朋友和员工的区别。

和许小东走近了，方小影才感觉到，他是个对人对己持着双重标准的人，比如同样的疏忽他自己犯了，不过自嘲一下了事，而如果别人犯了，赶上他心情好也罢了，倘若正遇上他心情不好，必定是不顾场合地高声斥责，乃至大喊大叫，管你是员工还是朋友呢。因此，很快，四个员工又被骂走了两人。又比如，同是合伙人，他要求方小影每天早上九点前必须从市里赶到他那郊区的办公室，并且得天天坐班，而他自己每天报到一下，然后可以一整天甚至几天不露面。

方小影有时会嘲讽地想，不知道他的双重标准是否和他自身的双重性取向有关，她有时甚至想恶毒地问问他是如何解决和平衡他的双重性取向的，以满足她内心里那个有窥私癖的小我的好奇，还有平时他对人苛责她意淫报复的快意。

很奇怪，照说两个人认识多年了，又合住了那么久，彼此应该有很深的了解的，为何如今他的言行举止让人如此诧异和费解？方小影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得出的解释有两个：一是以前的交往并不涉及利益冲突，两人还有距离，她看得还不够近；二是网购这个行业本身太催产人的爆脾气了，让人的心永无止境地不得安宁，这点她逐渐深刻了解了，这也是之后她虽知有厚利可图仍坚持放弃这个行业乃至很长一段时间厌恶恐惧这个行业的原因。

那投人的十万元，也成了她的一个心病。她已经是在孤注一掷地赌了。庄的好意她不是不懂，可是不这样，她又能怎样呢？那数额不小的一笔，成了她留下来继续忍受以图翻本抑或是翻身的筹码。已经没有退路了。

至于生意，虽然由于缺人而处于半忙乱半瘫痪状态，但总算还行，对得起付出。为了钱，为了已经投人的和即将到手的钱，方小影这个自觉敏感的人只得忍着，忍着许小东的不可理喻，忍着每天早上站地铁被挤成相片的恐怖和痛苦。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方小影长舒一口气。疯狂忙碌的一天！

办公室就她和新来的员工小利，许小东照例不在，另一个员工轮休了。

可是容不得她舒气喘气，咨询的顾客接连不断。可不是嘛，下班这会儿是网购高峰时间段。

“方姐，再不打单子包货来不及啦，取件的圆通快递马上就要来了。”小利在另一台电脑上一边应付售前咨询，一边提醒她。

“那好吧，你打单子去，同时包货。我一个人应付售前就行了。”方小影交代她。

说是行，根本不行，淘宝的阿里旺旺，拍拍的卩卩，再加上京东、当当的咨询，那电脑就“噼里啪啦”作响，一片忙乱。

圆通快递来了，“姐们儿，还没包好呢？我这几天取件也多，你们再这样，我根本来不及取啊。快快快，帮你们一块包。”说完蹲下来帮着打包。

方小影也只得趁卖货的间隙，跑过去一起包货。

卖货，打单子，包货发货，办公室乱成一团。幸亏这时候没有售后要解决，要不然更乱。

偏偏在最忙的时候，又来了一快递，京东退货的快递。

“许小东的快件，来，谁签一下？快点儿。”京东的快递员喊。

方小影百忙中瞅了一眼，方方角角的样子，应该是退回来的鞋，也来不及打开细看，签了名，让京东快递员走了。

早过了下班时间。三个人终于打包完了。送取件的圆通快递出了门，方小影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京东的退件，赶紧拆。刚还想今天没售后呢，这不就来了？

快件拆完了，方小影傻了，里面不过是一个大鞋盒子套着一个小鞋盒子，没有鞋！

遇上极品买家了！鞋子自己留下了，却发个空盒子走一趟快递，胁迫卖家全额退款！这样的极端事例曾听别的卖家说过的，但她在那之前从未遇到过。

怎么告诉许小东呢？他那个臭脾气，可不得了。方小影惴惴不安地想。

此刻的许小东正幸福着，在孙娜家里。

“我怀孕了！”孙娜拉了许小东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往他怀里钻了钻，“你多陪陪我！”

“真的吗？”许小东无限惊讶地看孙娜。

“最近一直恶心得很，想吐，身上那个这次也没来。”孙娜虚弱地靠在他胸前，楚楚可怜。

“啊？”许小东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要是真的，怎么办？结婚呢，还是？离了两次婚，他都结怕了，原本想试婚两年的。

“要是真的怀孕了怎么办？”孙娜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事。

“你说呢？听你的！”许小东回过神来，温柔地握住了孙娜的手。

“结婚好不好？”孙娜无限殷切地看着他。

“好！”许小东犹豫了两秒钟，肯定地微笑着点头，更紧地抱住了孙娜。他很想珍惜这个女人。

“那这两天你不要去那边看店了，反正那个方小影不也来了嘛，你就在这里陪我！”孙娜环着许小东的腰。

“我答应方小影每周末让她休一天的，我不去看店，她怎么休呢？小利又是新来的，一个人忙不过来。”许小东神色为难。

“不管不管！我不管！你让她们平时倒着休，周末两天你就得陪我！”孙娜撒娇。

许小东叹口气，“好吧。”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手机响了，许小东的，一听那歌就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方小影打来电话了。

“亲，”方小影用上淘宝体，“那明天我休息了啊，明天周六。”

“那个什么，”许小东赶紧说，“我女朋友这儿有点儿事，你能不能周三休息？周末还是上班。这两天晚上你和小利轮流看店，你俩商量一下。”

“我还想周末陪我儿子一天呢。”方小影有点儿不高兴。

“哎呀哎呀，你天天晚上都能陪的。行了，就这样了啊。”不待方小影答应，许小东挂了电话。

“我出去买只鸡，晚上给你炖鸡汤补补身体。”许小东征询地看孙娜。

“嗎。”孙娜开心地点头，啄一下许小东的嘴，“谢谢老公！”

一句“老公”叫得许小东心里像灌了蜜，甜丝丝地，赶紧拿了钱包，出门买鸡去。

这头的方小影懊恼地放下电话。倒霉的，给他干活，没日没夜没休息日的。还想跟他说那个退货的事呢，人家挂了电话，得，见面再说吧，能拖一天是一天，省得早挨他的说。

壮志未酬

周一，许小东上班来了，手里转着车钥匙，笑容满面，看似心情不错。看来，男人也是需要爱情滋润的。

方小影看他脸色愉悦，赶紧趁他高兴把周五退货的事说了，说完不忘补一句：“那会儿实在是太忙了。唉，反正是我的疏忽，损失从我的钱里扣好了。”

许小东立马笑容尽失，手里的车钥匙“啪”地往桌子上一甩，提高了声调说：“能有多忙啊？”

小利吓得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会儿是挺忙的，说话的人特别多，快递又来取件了，我俩又要做客服，又要打单子包货，都忙不过来。”

“打开看一下需要多久？能忙到什么程度？能有多忙呢？”许小东依然不依不饶地高声指责。

“上周五你和小陈都不在，我们两个人做四个人的工作，能不忙吗？”方小影冷冷地刺了他一句，实在太气了。好像人都是这样，做错了事，本来心里愧疚，想好好弥补的，但如果对方对你的道歉或解释不领情，反而不留情面发脾气，那你的那点儿愧疚心也会消失殆尽。

“赶快给顾客打电话问情况！”许小东俨然命令的口气，转身进了他内间的办公室。

方小影气得要死，很想反击说：“我不是你的员工，不是来给你打工的，纵然是员工，凭什么要让你这么没教养地当众训斥？我们投人了一样多的钱，凭什么你成天不在，而我得天天坐班，偶尔有点儿小疏忽，还得受你的气？”但想了想，不想在员工面前大吵大叫，她坐下来，给他发消息说：“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吧，就这样吧，再继续下去，会伤了朋友的和气！”

一会儿工夫，许小东回了过来：“我也就是说一说，你别介意。我就是奇怪，你们怎么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呢？”

方小影哑然，看来，他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他这里留不住人。她回过去：“也许你该反省一下，为什么你这里留不住人。”

“你别不服气，没看就是没看，损失了就是损失了，甭管理由是什么。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冷酷，甭管你遇到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只需看结果就行，过程方法原因理由等，统统可以忽略不计，哪怕你不择手段呢。很多时候，在很多人看来，一心向善并不比不择手段要高尚多少。”许小东回了一长串消息。这果然是个更注重结果更理智的男人，尽管缺少风度和大气。

“是吗？”方小影冷笑着回过去，“我还是觉得一心向善要比不择手段高尚得多。不想再说什么了。就这样吧。我们算一下这几个月的利润，按协议分一下。”

“你再考虑一下。”许小东说。

“我不考虑了。”

“好吧，今天就算清账。”

一个小时后，许小东发消息过来：“抛掉京东的返点，减去淘宝的提成，扣完人员的开支，没赚钱，能持平就不错了。”

方小影相当震惊，沉思半晌发过去：“每个月差不多三十万的流水，我大致算了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利润，你竟然说没赚钱？我知道你会七扣八扣的，好了，我不想多说了，把我投人的十万元成本还给我，每个月开个基本工资。别太过分，以后还是朋友。”

“好吧。”许小东回道。

壮志未酬啊，方小影的网购生涯结束了。

⑩绝处逢生

阳阳放学回来了。

“咦？妈，这几天我每天放学回来都看见你在家，你没去上班

吗？”阳阳拿钥匙开了门，看见妈妈坐在屋里发呆，很是吃惊。

方小影忍不住抱着阳阳痛哭起来，“怎么办啊？儿子。”

“妈。”早熟的阳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北京呢？我们和姥姥姥爷舅舅在~’起，我们~‘家人守在~’起，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在北京？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在北京呢？除了这里是她上大学上研究生的地方，还有别的原因吗？还是如大多数人所想，北京代表着梦想和希望？她究竟有多爱它？她无法回答。

可是如今，纵然想回，她还回得去吗？

此次离开，方小影有了从未有过的濒临绝境的恐慌，一如任何一个眼看着弹尽粮绝却还没找到工作的人，生存是如此迫切地被提上日程。画院是没法回去了，重新找工作吗？做什么才能兼顾房租和母子二人其他庞大开销呢？如果做编辑的老本行，她还有精力随时应对不定时的加班采访赶稿子的任务吗？这个年纪了，又带着个孩子，她已经有些怯怯的了，缺乏搏击职场重新杀出一条路的信心耐心和勇气了。真难啊！想想她就害怕和想退缩。

可是，再难，再害怕，再胆怯，也还是要直面生存的。

她愁眉不展愁肠百结地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当吕志明一如既往隔几天就给她打电话时，那次她接了，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她便泣不成声地哭了出来。

吕志明在电话那边连连说：“别哭别哭，我早给你们安排好了。”

那天周三，临近中午时，方小影在住处附近，看见吕志明从一辆黑色别克车里下来了。她眨巴一下眼睛，走过去，“呵，发财了？买车了？”

“上车吧，找个地方吃饭吧。”吕志明绕过去，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多久没见了？自肯德基那次后，又差不多三年没见了吧？方小影坐在车上，很是感慨。

等菜时，两个人相对无言。

真是好笑，她在他眼里竟然看到了惴惴不安。这样的眼神，在他，是从未有过的。

如今，好像整个地颠了个个了。离婚前，在两个人的关系中，总是他强势，爱理不理，动不动威胁，她呢，就是一弱势的受气包，只知道怯懦无助地哭。离婚后，真是乾坤变了，他的电话，她总是爱接不接，

为什么一定要在北京呢？除了这里是她上大学上研究生的地方，还有别的原因吗？还是如大多数人所想，北京代表着梦想和希望？她究竟有多爱它？她无法回答。

激怒了她，动辄几年不见。

当然，她很明白，他关心的并不是能不能见到她，而是儿子。尽管他有着迥异于常人的忍耐力，能忍住多少年多少年不见儿子，但骨子里毕竟还是个有传统情结的男人，知道儿子担负着延续家族血脉的使命，心里终归不愿他流落在外的。

所以说，这离异夫妻的关系，可谓复杂至极，也简单至死，倘若有孩子，那便是一辈子扯不清的纠葛，但若没有孩子，那多半会彻底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有伤害可不是这样吗，没有伤害又怎么会离婚？

又看了看她的脸色，吕志明开口问：“这几年你们是怎么过的？我给你打电话，你竟然一直不接，真是倔强啊。”

他那样的人竟然也会看人脸色了，她想笑的，但不知怎地，听到那几句关切的话后，竟委屈地“簌簌”落下泪来，想说话时，已是呜咽不能成声。

虽说两人自结婚至今，绝对处于聚少离多的状态，且在那少得可怜的相聚时刻，由于他的出轨，她对他也是恨意滔天的。不过，时日长了，也不恨了，倘若不爱一个人了，恨便也不会长久。

吕志明一时不知所措，呆愣了两秒钟，抽过几张餐巾纸塞到她手里，轻声说：“别哭别哭，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看起来憔悴多了，挺让人心疼的！”

她抬眼望去，他眼中是她曾熟透了的心疼和怜惜，不由得想起了忘了在哪儿看到的一句话“有人说我好，有人说我坏，说出口的爱字怎么换人了”？于是又流泪不断。

“上次我骗你的。”很久后，方小影终于止住了泪，“我没有和那个人结婚。为了气你才那么说。”

“我猜也是。”吕志明看似并不惊讶，“我当时就感觉不太可能，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哪儿那么容易就找到合适的了？那现在呢？”

她轻声说道：“不合适，分开了。”

女服务员端上菜来，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善意地笑了下。方小影低下头，将桌上的茶杯碗筷移开，挪出空位置来。

吕志明端起茶壶，为她添了茶水，又为自己加满了，放下茶壶，端详着她，“我一直惦记着你俩呢，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早想告诉你们，我已经在燕郊给儿子买了一套房子，都装修好了，空在那里，

一直等着你们去住呢。吃完饭带你去看看。”

“哦？”方小影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好。”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过潮白河的长桥，进人了燕郊地段。这是方小影第一次来这个传说中的白领集散地，这个北京人口中的“乡下小镇”，据说是专门为在北京工作的北漂一族打造的，地域靠近北京，房价却低了不少，若是早出晚归上班，交通也算方便，此前早已因此闻名遐迩。

如今，小镇也变得气派，川流不息的车龙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将这个听说曾荒芜无比的河北小镇也带人了房产腾飞的新时代。要说，这还多亏了北京城里成千上万自强不息的北漂们。

“星河皓月”，多美妙的名字。到了。车子停了下来。

“进来吧。这儿以后就是你们的家啦。”吕志明拿钥匙开了门，带着明显的讨好语气。

方小影没说话，走进去，仔细打量屋里，眼光最近处的橱台上，立着一个相框，一个周岁左右的小女孩趴在地上，噘着小嘴，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镜头。

吕志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伸手将相框反扣在玻璃台面上，带着尴尬解释：“女儿出生后，朱丽父母带着孩子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我说给你们住，就收拾出来了。”

方小影面无表情地走到厅的中央，望着南边偌大的落地窗，又回头看他一眼，“这房子给儿子，她愿意吗？”

“我们说好了的。”吕志明跟过来，“北京的房子以后留给女儿，这儿的房子留给儿子，你们随时都可以过来住。她对你们也一直很愧疚。”方小影冷蔑地“哼”了一声，看了看两个卧室和卫生间厨房，心里已经不想计较太多了，干吗不要呢？不要白不要！这是那对狗男女欠她们母子的，迟早要还的！也许应该还得更多！

房子很大，装修得雅致低调，她心里很喜欢，感激他雪中送炭，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住这儿，大人上班可以，孩子上学太早了，不适合住这么远。”方小影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那要不这学期上完转学过来？”

“北京的教学质量毕竟要好一些，要不等他大一些再说，还是先租房子吧。”

“也行，那先空着。反正你放心，这房子指定是给儿子的。一会儿就给你把钥匙。”

“嗯。”

“在北京养个孩子挺难的，还要租房子，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你放心吧，抚养费每个月两千元，这点儿钱我肯定会给的。”

“嗯。”

4身在曹营心在汉

许小东在医院里，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孙娜。

孙娜出来了，面色憔悴，手里拿着化验单。

许小东赶紧站起来，迎上去，“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嗯……”孙娜迟疑地看着许小东，“没怀孕。医生说我有点儿慢性咽炎，还有点儿内分泌紊乱，开了些药让我调理调理。”

“哦。”许小东暗地长出了口气，他现在实在没准备好结婚要孩子，这试婚的尴尬啊。

“我没怀孕，你是高兴呢，还是失望呢？”孙娜带着探究的神色打量他。

“走，划价取药去。”许小东避而不答，伸手接过孙娜的包，揽着她往大厅走。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许小东的手机响了，那相当有特色的老歌啊。

排队划价的许小东接了。

“许总，你什么时候过来？有个男的来面试设计。”客服小利开口了。“我……”许小东看看旁边的孙娜，又看看排着的长队，“我有点儿事，今天过不去了，你让他明天再来一趟吧。”

“啊？你今天不过来了啊？”小利惊讶又着急的语气，“我和小陈又做客服，又处理售后，一会儿还得打单子包货，忙不过来啊。”

“你们休息时，我一个人不也忙过吗？就这样啊，你们看着处理，我明天过去。”许小东烦乱地挂了电话，两边他都放不下，能不烦乱吗？“要不你回去忙吧。”孙娜看出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不用，我陪你，你现在是病人。晚上回去再给你烛鸡汤啊。”许小东用力搂过孙娜的肩。

孙娜没说话，却分明感到了压力。以前她嫌他不陪她，现在，他这样地陪她，她却有了压力。

老郭和王雅丽幸福完，老郭穿了睡衣下床，回头看王雅丽一眼，“我有个意大利的朋友回国了，要来我这儿住几天，这几天你先回你那儿住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王雅丽很想问是男的女的，但想了想，没问，忍住了，既然他都有言在先了，也许她就该心照不宣的。算了，她又不是为了爱情。

王雅丽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老郭立刻看出王雅丽的不高兴了，又挨过来搂住了她，“五一长假我们就领证结婚好不好？”

王雅丽的脸色立马多云转晴，“好”字说得干脆又利落。

一周后，老郭来了电话，“你回来吧。”

王雅丽拉着自己的小箱子回来了。

老郭在卫生间洗澡，水声“哗哗”的，王雅丽的心也哗哗的。

一个星期而已，再回到这个屋子，突然觉得陌生了很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从来就没有过家的归宿感？因为心里从来没有踏实过？

王雅丽走到卧室里，打开衣柜，把小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装进去。

床上乱乱的，让她觉得剌心。富有想象力是人最大的优点，却也是人最大的缺点了，可不是嘛，要不这世上能省多少事。

得，重新换一下床上那些东西吧。

她去抽枕巾时，就呆在那里，又动不了了。

还是头发，长头发，几根长头发，粘在枕巾上。

这次她没在上面打滚，不会是她身上的静电带来的。

老郭穿着睡衣进来了，拿毛巾干擦着头发，“回来啦？”看看王雅丽的脸色，“怎么了？”

王雅丽很快若无其事地抽了枕巾，又拉了床单和被罩，“没事。”转过身去一脸苦笑，自己的隐忍真是练到家了。

这次已经不想开口问了。

问了又怎样？问与不问有区别吗？

管他呢，我又不是为了爱情。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未完待续）